第二十九章 欲擒故縱

  仗劍天下，一劍徐風。徐風劍起，神佛無對。

  北冥冰龍怎麼也不會想到徐公凌的劍勁會如此可怕。

  它第一眼看到這朱紅色的劍，它就絕望了。

  劍氣穿雲，勢不可當。

  郎心如鐵，劍貫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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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紅色的劍芒劃破長空，直搗黃龍。

  徐公凌只要出劍就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他的徐風劍刺中了北冥冰龍的面門。北冥冰龍瞬間鮮血淋漓，哀嚎不止。

  若不是北冥冰龍用玄冰牆化解了五成劍勁，它的龍頭早就炸開了。徐公凌擔心一劍把北冥冰龍刺死，只好收回劍招，不再進攻。

  土地公看到了這驚世一劍，讚嘆不已。他隱約覺得徐公凌日後必定會成為凌虛宮劍神中的劍神。

  「撲通」一聲，北冥冰龍趁著徐公凌收招，望風而逃，迅速逃回了潭底。

  徐公凌不免有些沮喪，只覺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冰龍潭被鮮血染紅了，徐公凌望著龍血異常興奮。

  徐公凌有些失望：「土地公，眼看就要得手了，它卻逃跑了。真是可惜！」

  土地公早已目瞪口呆：「徐劍仙，小老兒還是第一次看見北冥冰龍輸得這麼慘。你剛才的那一招，完全可以要了它的命。」

  徐公凌放下徐風劍，拖在地上：「可惡，我不會水。土地公，您老還得給我最後最後最後一次機會。」

  「北冥冰龍遇到你這麼執著的劍仙，也真是倒了血霉。想必你不收服北冥冰龍，是決不罷休了。」

  徐公凌的想法非常堅定：「我想要的東西，我就一定要去爭取。」

  土地公看著潭面上的鮮血，說道：「小老兒，只能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下不為例了！」

  當夜，妖獸館廂房。

  徐公凌躺在床上悶悶不樂，完全沒有睡意。今日眼看就要得手了，煮熟的鴨子卻飛了。馬家駒也沒有好的辦法馴服大風雕王，只好等徐公凌收服北冥冰龍，為他出謀劃策。張無音已經想好了收服大力鬼將的計策了，就等著徐公凌幫忙了。

  徐公凌還在念叨：「太可惜了。北冥冰龍狡猾得很，它趁我收劍，逃進了潭底。我是不會水。我要是會水，絕對衝下去抓它。」

  「公凌，得了吧！你就是會水也沒用。冰龍潭的潭水比我的冰雪冷多了，你下去之後，說不定會被凍成浮雕了。」張無音手上的凍瘡到現在還沒好，想起北冥冰龍也是恨得牙痒痒。

  馬家駒咬了一口點心：「公凌，竟然明天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和無音就一同去吧！說不定能幫你什麼忙！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張無音齜著牙：「家駒，你會不會說話。我們怎麼是臭皮匠呢？我們可是堂堂凌虛宮的劍仙啊！萬人敬仰啊！」

  徐公凌見馬家駒吃著點心，也有些餓：「家駒，只要能把北冥冰龍逼出水面，然後把它打個半死。我一定能收服它！」

  張無音忽然笑了：「公凌，最近你滿腦子裡都是北冥冰龍，如果我沒記錯，你已經失敗了六次。」

  徐公凌苦嘆著：「我也不想失敗，但這北冥冰龍實在厲害。不過我會越戰越勇，決不放棄。若是我收服了北冥冰龍，必然是如虎添翼啊！我有種預感，北冥冰龍能助我成大事。」

  張無音嗯了一聲，眉宇微揚：「竟然明天是公凌的最後一次機會，那我就冒著被凍成冰人的危險，再勉為其難地去一次吧！」

  徐公凌握緊了拳頭：「明天一定可以的。」

  凌虛宮，玄牝殿。

  自嵐天仙突然不請自來，嫣然真仙還沒練完劍，便讓如詩請他去正殿稍坐。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嫣然真仙的心有些亂了，這幾日她強忍著不見徐公凌，但是時時刻刻都在想他。她愈下決心不思念徐公凌，就會愈加思念，因為決心不思念正是一種思念。

  嫣然真仙姍姍來遲，這次自嵐天仙也沒有生氣，他貪婪地嗅著桂花仙煙盒，有些飄飄欲仙。自嵐天仙也是個很會享受的仙人，他閒下來的時候，一天能嗅光三個仙煙盒。各種香味的仙煙盒他都嗅過，最喜歡的還是這清可滌塵，濃能透遠的桂花仙煙盒。

  自嵐天仙念起了白居易的《廬山桂》：

  偃蹇月中桂，結根依青天。

  天風繞月起，吹子下人間。

  飄零委何處，乃落匡廬山。

  生為石上桂，葉如剪碧鮮。

  枝幹日長大，根荄日牢堅。

  不歸天上月，空老山中年。

  廬山去咸陽，道里三四千。

  無人為移植，得入上林園。

  不及紅花樹，長栽溫室前。

  嫣然真仙從來沒聽自嵐天仙念過詩，不禁有些好奇，冷冷問道：「你怎麼來了？」

  自嵐天仙放下仙煙盒：「嫣然師妹，有件事我要和你說。雖說你我兩殿隔得遠，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凌虛宮九大殿以九宮排列，中主位是掌門上仙的無為殿，九殿分布如下：

  巽位無相殿，離位無私殿，坤位玄牝殿。

  震位無名殿，中位無為殿，兌位無憂殿。

  艮位大成殿，坎位上善殿，乾位如龍殿。

  嫣然真仙搖了搖頭：「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有話就快說吧！」

  自嵐天仙也不拐彎：「我聽說你帶著戰魔峽谷的三個小青仙去了無憂殿，為了讓他們進仙獸館，師妹還拿出了玉如意。可有此事？」

  嫣然真仙還是面無表情：「我必須幫他們一把。你不知道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不知道當日用法寶吸走蕭師侄元神的是誰。我只知道他想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自嵐天仙嘆了口氣：「嫣然師妹，那三個小青仙的事，你莫要再管。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吧！話我只能說到這份上了。你可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啊！告辭了！」

  嫣然真仙自忖道：「你不讓我管，我偏要管。整個凌虛宮能戰勝蕭師侄的仙人可不多了，到底是誰？」

  仙獸館，冰龍潭。

  午時三刻已到，徐公凌、馬家駒、張無音吃完了午飯，觀察著潭底的動靜。這是徐公凌第七次來冰龍潭。這次他給自己立了軍令狀，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徐公凌已經和兩人商量好了，他正面進攻北冥冰龍，馬家駒從旁協助，張無音斷其歸路。

  不過這次無論徐公凌是三人一起小解，還是倒辣椒麵，北冥冰龍就是躲在潭底龜縮著不敢出來。徐公凌也很頭疼，昨日北冥冰龍中了他的清風徐來，傷應該還沒好。馬家駒雖然裹著羊毛大袍，卻還是不住地哆嗦。

  張無音開始不耐煩了：「公凌，這北冥冰龍怎麼不出來啊？」

  「昨天他中了我的清風徐來，差點死在我劍下。今天當然不敢出來。」徐公凌不由發出感嘆。

  馬家駒笑道：「乾脆我們把這冰龍潭燒開，不信北冥冰龍不出來。燙死它個狗蛋的。」

  徐公凌恍然大悟：「家駒，你說得對。我們直接把冰龍潭燒開。你快用火分身，我們把他逼到岸上來。」

  張無音連連拍手：「對，就這麼辦。家駒的南明離火可以在水中燃燒，我們實在不行就喝清燉冰龍湯吧！北冥冰龍的肉起碼夠我們吃幾年了。」

  土地公吃光了徐公凌做的菜，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徐劍仙，你做菜的手藝真不錯，小老兒很久沒吃得這麼痛快了。不過咱們有言在先啊！下不為例了！」

  徐公凌點頭：「如果這樣都不行，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馬家駒疾奔起來：「公凌，這裡太冷。我要先讓身體熱起來。」

  張無音躲在避風口：「我這裡一點風都沒有，不過還是好冷啊！等收服冰龍，先給我扁一頓。」

  「離火燒天，無相分仙。身外有身，逍遙世間。火分身！」

  馬家駒一揮劍指，指尖上的星星之火，便化出一排火分身。這次馬家駒不遺餘力，足足化出了九九八十一個火分身，聚集在水面上，場面十分壯觀。

  馬家駒看到這個場面，興高采烈地說道：「哈哈！兄弟們，咱們今天準備喝龍湯了。」

  冰龍潭雖冷，但是南明離火厲害得多。火分身一個個燃燒殆盡，潭水也越來越熱了。大約過了二刻，冰龍潭的水面上就開始冒泡了，接著潭水沸騰起來，完全被燒開了。北冥冰龍再也忍受不住了，它常年生活在奇寒無比的冰龍潭，如何受得了滾燙的開水。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大水柱炸起，北冥冰龍衝出了水面。

  徐公凌狂喜不已，暗想：「機會終於來了！看我今日收服你！」

  「徐風萬里！」

  徐公凌揮動徐風劍，徐風劍起，縱橫萬里。

  徐公凌只能出這一劍。

  一招出手，再無餘力。

  朱紅色的劍芒暴起，劍勁無雙，氣吞天下。

  徐公凌被劍芒包圍，只見劍不見人。

  這一招徐風萬里，當真是天下無雙的劍招。

  這一招突如其來，恰到好處。

  不過徐公凌此刻不過能發揮出三成的威力。

  三成威力足矣！

  北冥冰龍來不及防禦，龍腰就中劍了。

  厚厚的劍背拍在它的腰上，它的腦袋都震盪起來，失去了意識。

  徐公凌這招徐風萬里並不是想把他拍暈，只是想把它打到岸上。

  徐公凌成功了，北冥冰龍重重摔倒在岸邊，奄奄一息……

  馬家駒用剩餘的二十個火分身，圍住了北冥冰龍：「這回看你往哪裡逃？」

  張無音忍不住喝彩：「公凌，你剛才那一劍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厲害厲害！」

  土地公站起身來：「難以置信，沒想到小老兒有生之年，還得看到此等天下無雙的劍法！徐劍仙，快用仙獸葫蘆收服北冥冰龍。」

  徐公凌拖著徐風劍，走到北冥冰龍邊上：「我還有話要和它說。我要以德服人！不對，是以德服龍。」

  馬家駒靠近打量著北冥冰龍：「我的天啊！這眼珠子都這麼大！十年也吃不完啊！公凌，這北冥冰龍不會被你打死了吧？」

  徐公凌搖頭：「我只出了三成功力，也沒有攻擊它的要害。它現在只是暈了。」

  張無音急忙抄起了馬家駒的刀鞘：「家駒，借你刀鞘用一下。」

  馬家駒急忙搶回刀鞘：「無音，你弄根樹枝不就行了。我這刀鞘可是上等木料啊！打壞了我心疼啊！」

  只聽張無音罵道：「你這惡龍，差點把我凍死，若不是看在公凌面上，我非把你切了燉龍肉湯。」

  張無音只好放下刀鞘，凝結了一根手臂長的三棱冰錐，射在了龍尾上。

  徐公凌偷偷笑了：「無音幹得漂亮，先教訓教訓它，把它打個半死。免得我以後管不住它。」

  北冥冰龍瞬間醒來，哀嚎不已。它看到周圍的南明離火，完全絕望了。面前，徐公凌見他醒來，抬起徐風劍，對準了它的面門。尾部，馬家駒也拔出了鋒利的雙刀，隨時可以砍掉它的龍尾。

  《史記·項羽本紀》：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王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徐公凌就是要給北冥冰龍這種山窮水盡，四面楚歌的感覺。北冥冰龍的龍目中流出了泉水一樣的眼淚，它怎麼也想不到會淪落到如此田地。它面門上的傷還沒好，腦中的狂風暴旋起來，疼得它滿地打滾。它腰上中了三棱冰刺，痛得撕心裂肺。

  徐公凌放下徐風劍，問道：「土地公，它能聽懂我說話嗎？」

  「當然可以，北冥冰龍怎麼說也是龍族。」土地公答道。

  徐公凌給北冥冰龍講了一個《侍衛與公主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侍衛，他愛上了一位傾城傾國的公主。終於有一天，侍衛鼓起勇氣告訴公主，要是沒有了她，自己會活不下去的。公主被侍衛的深情感動了，於是她對侍衛說，如果你能等我一百天，並且日日夜夜在我的玉窗外等我，那麼一百天後，我的心將屬於你。

  聽了公主的話，侍衛開始在她的玉窗外等待。一天，兩天，十天，二十天……

  每一個晚上，公主都站在殿內往外看，無論颳風下雨，風雪交加，侍衛都屹立在寒夜中，一直苦苦地等待。到了九十天的時候，侍衛已經撐不住了，甚至連睡覺的力氣都沒有了，公主一直注視著他，沒有說話。

  最後，在第九十九天的晚上，士兵長舒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他走了，永遠不會回頭。

  馬家駒心裡不太明白：「明明再等一天就成功了，我不知道這侍衛是怎麼想的。」

  張無音暗想：「公凌如今怎麼這麼喜歡講故事啊！不得不說這個故事還不錯。」

  徐公凌注視著北冥冰龍：「這個侍衛等公主九十九天，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真心。最後一天的離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尊嚴。仙獸館我一共來了七次，前六次我就是為了收服你而來的。這次你終於敗在我劍下，但是我已經不需要你了，我徐公凌也是有自尊的。」

  徐公凌望向土地公，喊道：「土地公，我自願放棄了。」

  馬家駒大驚道：「啊！公凌，我們費了牛大勁，才把它圍住。你只要把仙獸葫蘆拿出來，就可以收服它了。」

  張無音知道徐公凌的用意：「公凌，竟然你不要這條龍了。那就給我砍了吧！我差點被它活活凍死，這個仇我還是要報的。」

  徐公凌忙道：「無音，萬萬不可。我們走吧！買賣不成仁義在。我這就去幫你收服大力鬼將。」

  張無音點了點頭：「行吧！你可得幫我收服那隻最厲害的，軟柿子我不愛要。」

  「家駒，把火分身收了吧！」徐公凌走到北冥冰龍的腰部，用真氣化掉了三棱冰錐，還給它止住了血。

  土地公拄著拐杖，靠近徐公凌：「徐劍仙，你當真要放棄了嗎？你只要把仙獸葫蘆拿出來，立時就可以收服北冥冰龍了。」

  徐公凌笑道：「沒事，我還要最後最後最後一次機會，反正有三百六十五種仙獸，我也不缺這北冥冰龍。」

  土地公急忙拉住徐公凌：「那你們趕快出去吧！北冥冰龍有再生之能，馬上又會生龍活虎。它從未受過這般奇恥大辱，肯定會咬死你們的。」

  「啊！不會吧！」張無音心中暗想，「公凌，你差不多得了，被蛇咬的都是耍蛇的。等這北冥冰龍緩過來，我們三個一起上，也不是它對手，還不夠它一頓飯的。」

  徐公凌拖著徐風劍，依依不捨地望著北冥冰龍：「冰龍，我走了！我相信你不會恩將仇報，做出哪種豬狗不如的事來。後會有期！」

  馬家駒嘆了口氣：「公凌，我一翻開《仙獸圖鑑》就看上北冥冰龍了。你要是不要，就給我好了。大風雕王留給你馴服！」

  張無音冷笑一聲：「家駒，你要是想要北冥冰龍，就自己過來馴服吧！不過你得了北冥冰龍也沒什麼用。難道你不知道水火不容？」

  徐公凌非常清楚北冥冰龍的狂傲：「家駒，你即使收服了北冥冰龍。也鎮不住它，有還不如沒有。我們走吧！先給無音收服大力鬼將！」

  三人剛要走出仙獸館，北冥冰龍突然怒吼一聲，飛了起來。

  土地公暗想：「禍事了！這北冥冰龍已經再生過了，再生過的北冥冰龍，會比原來還要強！」

  徐公凌聽見巨大的龍鳴聲，不由驀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