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七馴冰龍

  逢春仙童瞪大了眼睛，這麼多碗滾燙的雞湯，飛奔向他的臉。只要被一碗雞湯燙到，鐵定就面目全非了。不過逢春畢竟也是無憂殿的守門仙童，怎麼說也有百年以上的仙童法力。只見他不慌不忙，祭起了一面防護罩。

  「砰砰砰砰砰！」逢春擋住了五碗雞湯。

  無奈大力鬼將的力氣太大，其餘的三碗直接穿透了逢春的防護罩，扣在了逢春的臉上。

  

  張無音猛然回首：「嘿嘿，不要忘了我可是暗器高手。看我絕招，千手觀音！」

  張無音的千手觀音是他接暗器的絕招，這招一旦使出，渾身無處不是手，嘴能接暗器，胳肢窩能接暗器，大腿襠也能接暗器。

  只見張無音嘴上叼了一碗，肩上立了一碗，腋下夾了兩碗，雙手各拿了一碗，兩腿夾了一碗，一共接住了七碗雞湯。

  張無音先微微抬頭，小心翼翼地喝掉了嘴上的那碗湯，然後把空碗疊在右手碗底，望向了逢春。逢春此刻一臉狼狽，頭頂上好像長了一朵一朵的小蘑菇。張無音忍住不笑，慢慢把雞湯放下來。

  「逢春仙童，你的法罩不太靈驗啊！」張無音哈哈大笑。

  逢春用袖子擦著臉：「你剛才使得是什麼仙法？比我的小法罩厲害。」

  張無音捧腹大笑起來：「仙童，這真不是什麼仙法。這就是我幾年前練接暗器的手法。」

  逢春從小就在季昌山上，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暗器：「暗器是什麼？」

  張無音瞪大了眼睛：「啊！這個暗器，暗器就是看不清楚的東西。我只能這麼解釋。」

  這群大力鬼將眼見張無音一連接了這麼多碗雞湯，自知占不到便宜。於是他們各自埋頭喝湯，就著自己在火堆上烤好的大餅。

  張無音暗想：「嘿嘿！我等你們吃完飯，然後狠狠打上一架。我先坐山觀虎鬥，然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那隻大力鬼將累得跟狗一樣，我再動手。」

  「張劍仙，小仙要回去換身仙服。」逢春仙童便欲離去。

  張無音還在悠閒地品雞湯：「逢春仙童，喝幾碗雞湯再走啊！我獨自在此，實在太無聊了。」

  逢春仙童嘆道：「這些大力鬼將越發目中無人了。我要跟師尊說說，好好管管他們。」

  張無音笑道：「逢春仙童，不用找執務長老。只要把他們打個半死，他們肯定聽話。不打不成器啊！」

  逢春仙童長嘆一聲：「張劍仙，要不是我打不過他們。我早就和他們翻臉了，這點骨氣我還是有的。」

  張無音附耳道：「等他們吃完飯打得筋疲力盡，我就動手。麻煩仙童再等等！」

  逢春仙童連連點頭：「此言有理，那小仙就等等。」

  誰知一幫大力鬼將吃完了飯，並沒有比斗的打算，反而紛紛躺在樹下睡大覺。他們即使睡覺，也會把一對銅鐧抱在懷裡，顯得十分警惕。張無音看見他們睡得呼哈，也有些昏昏欲睡。

  亭午四鄰睡，院中唯鳥鳴。當門塞鴻去，欹枕世人情。地燥蒼苔裂，天涼晚月生。歸家豈不願，辛苦未知名。

  那個額頭上帶月牙的大力鬼將說話了，嘰里咕嚕說了幾句。張無音是一句沒聽懂，也嘰里咕嚕回了幾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張無音問道：「逢春仙童，他說的啥？」

  逢春仙童能聽懂鬼話：「他說的是，你肯定想等他們筋疲力盡之後，再去收服他們。他們早就知道了，你還太嫩了。」

  張無音不免有些失望，自己的計謀就這樣被識破了。張無音躺在地上暗想：「看來大力鬼將也不是有勇無謀的仙獸，我還真不能小看他們。如何是好啊？不如叫公凌過來幫忙。」

  「無音，快點回去了。」天空中，馬家駒御劍飛來。

  張無音急忙問道：「家駒，我還沒收服大力鬼將呢！什麼事啊？」

  馬家駒譏笑道：「今天公凌被千年玄冰凍成了冰人，據說連北冥冰龍一招都被擋住，一個照面就被凍住了。現在公凌鬧著要吃糖醋排骨，我們御劍下山給他買吧！」

  張無音當即點頭：「好啊！我們就先下山吧！我一時也沒有辦法收服大力鬼將。」

  亥時二刻，月明星稀。

  徐公凌在微風處練劍。今夜他練得心不在焉，白天在冰龍潭差點就進了閻王殿。北冥冰龍的千年玄冰實在太可怕了，他的雙手至今還有些紅腫，每出一劍都會鑽心的疼。徐公凌見識到了北冥冰龍的厲害，更加想要馴服它了。徐公凌覺得如此厲害的仙獸，絕對值得他放手一搏。

  只剩五百下徐風萬里了，徐公凌覺得有些累了，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一口吞進嘴裡。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滋味，讓徐公凌有些欲罷不能。以前他在家的時候，練完《徐風劍法》，一個人就能吃三斤多的糖醋排骨，也不覺得膩味。

  徐風劍就在徐公凌的邊上，只聽追風說道：「小凌，你有心事了。如此練劍恐怕事倍功半啊！」

  徐公凌對追風從來不會隱瞞什麼：「劍聖前輩，一天天過去了，今年花落去年時，遙想少年凌雲志。我還是不能使用徐風劍。今天我去仙獸館想要收服北冥冰龍，沒想到他的千年玄冰相當厲害，一下子就把我凍成了冰雕。我差點就被活活凍死了。」

  「我要給你講一個故事。」追風正色道。

  徐公凌暗想：「怎麼追風也開始喜歡講故事了！不知道高先生怎麼樣了。」

  追風給徐公凌講了一個小紅馬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紅馬一族祖祖輩輩居住在東域草原。東域草原氣候乾旱，水草稀缺，它們生活得十分艱苦。有隻野驢告訴紅馬一族，西域草原水草豐茂，風景宜人，有吃不完的草料。

  紅馬一族便決定遷移到西域草原過嶄新的生活。可是，去西域草原的路途遙遠，需要通過許多關隘，可謂困難重重，險象環生。所以，沒有一隻紅馬能夠成功到達西域草原。

  山神知道了這件事。他決定幫助它們實現願望。一天，山神找到一隻健壯的年輕紅馬。

  山神問道：「我幫你到達西域草原如何？」

  年輕紅馬當然十分高興。它問：「難道你會隨我一同去西域草原？」

  山神答道：「我給你一個錦囊，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打開它。我就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年輕紅馬聽了十分高興。於是，它帶著山神的錦囊，高高興興地上路了。

  第一個難關是一座高山。年輕紅馬一看，山實在是太高了，一眼望不到頂。它從未攀登過這樣高的山。它心裡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有山神的錦囊在手中，心中就充滿了信心。於是，它頑強地向山上攀登。

  幾天過去了，年輕紅馬累得筋疲力盡。此時，它向山上望了望，仍然望不到頂，好像連一半還沒有爬完。它有些失望。當它準備打開山神的錦囊時，忽然有一股涼絲絲的風颳來，令年輕紅馬感到十分舒服受用。

  它想，原來山越高，山風就越涼爽。既然這樣，就索性向上攀登好了。它越爬越高，山上漸漸變冷了，它有些吃不消了。它想，如果再向上爬，會不會被凍死呢？它決定打開山神的錦囊。

  這時，一隻小鳥從它的頭頂飛過。它的目光跟隨著小鳥眺望遠處。忽然，它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綿延起伏的山巒低下了頭，遠處是一片茫茫無際的綠色風景。天哪，自己已經到達了山頂。

  年輕紅馬興奮極了。下一步，它將下山，進入第二關：闖森林。經過一番努力，它下了山並順利地進入了一片森林。它早就聽說森林中有很多猛獸，所以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它剛進入森林，就遇到了一隻黑熊。

  黑熊張牙舞爪地向它沖了過來。它本想拿出錦囊看一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它只得撒開四蹄，狂奔起來。當它停下來的時候，已不見黑熊的蹤影。此後，它又遇到了灰狼、獅子、巨蟒等，它都輕而易舉地逃脫了。這時它才明白，自己的奔跑速度是非常快的，其他野獸很難追得上。於是，它很快就走出了森林。

  此後，它又穿越了大河、沼澤地等，都化險為夷。

  某一天，它來到了夢寐以求的西域草原。這裡青草無邊，河水清澈，鳥語花香，如同進入仙境一般。此時，它忽然想起了山神的錦囊。它想打開錦囊，看一看山神是否能夠出現。

  可是，當它打開錦囊之後，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山神的影子。它很納悶。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它返回了東域草原，找到了山神。它質問山神為什麼不守諾言。

  山神笑道：「你們完全有能力到達西域草原，可是，你們缺乏的是信心，你並不需要我的保護。那個錦囊就是我給你的信心，所以，你馬到成功了。」

  年輕紅馬聽了這番話之後，恍然大悟。此後不久，紅馬一族在年輕紅馬的帶領下都順利地遷移到了西域草原，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徐公凌又試著拿起徐風劍，只覺輕了許多。徐公凌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他手中握的可是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斤的徐風劍。

  徐公凌大驚失色，狂喜不已：「原來我能使徐風劍了！我終於等到今天了！只要工夫下得深，舉劍如同繡花針！」

  追風「嗯」了一聲：「小凌，目前你的功力只能用徐風劍出一招。一招之後，你就會筋疲力盡，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徐公凌很是開心：「一劍足夠了！我做夢都在等今天。」

  「公凌，我想請你幫個忙。」張無音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徐公凌望到張無音，便道：「無音，自家兄弟別說什麼請，有什麼事儘管說。」

  張無音心裡還想著大力鬼將：「公凌，大力鬼將的單挑能力比我強太多了。你也知道我不擅長肉搏戰，打起來實在他勉強了。還不如你三下五除二，直接打得他滿地找牙。跟你說件事。家駒說你一照面就被冰龍凍住了。我當時就不高興了。我說你要是覺得公凌不行，你可以試試北冥冰龍。他馬上就不說了。不是我想說他，他總是那麼天真。」

  「無音，我一定可以馴服北冥冰龍的。我要是馴服不了北冥冰龍，我這心放不下來，也無心幫你去戰大力鬼將。你得等幾天！」徐公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無音非常理解：「行啊！反正我也不急於一時，看你的了。」

  仙獸館，冰龍潭。

  這是徐公凌第二次來冰龍潭了。他用的還是老方法，他帶了一根小棍和一個茶壺，先喝滿滿一壺水，再往冰龍潭裡小解。果然北冥冰龍很快就出來了，惡狠狠地望著徐公凌。

  徐公凌笑道：「乖啊！我天天想你，所以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想我？」

  「嗷」北冥冰龍怒吼一聲，又向徐公凌噴千年玄冰霧。

  「嘿嘿！這回你肯定噴不到我。」這次徐公凌閃得很快，一個金貓步就躲開了。

  北冥冰龍見無法擊中徐公凌，立時惱羞成怒。它直接沖向徐公凌，想要把他撞死。徐公凌是最喜歡肉搏戰的。他直接一躍而起，跳到了北冥冰龍的背上，連打三拳。

  「撲通」一聲，徐公凌被北冥冰龍的尾巴掃中，掉進了冰龍潭裡。

  土地公趕忙抄起竹竿子撈他：「小老兒可不會水，還好有根竹竿子。」

  徐公凌緊緊抓住竹竿子，被救上了岸。這回他身上穿了火鼠袍子，抵禦了不少寒氣，只是覺得骨頭都被龍尾震散了。徐公凌吐了幾口水，漸漸緩了過來。

  土地公勸道：「徐劍仙，這回你差點被淹死，放棄吧！」

  徐公凌搖了搖頭：「好疼啊！骨頭都要被它震散了。我明天再來！」

  仙獸館，冰龍潭。

  這是徐公凌第三次來冰龍潭了。他一邊對著冰龍潭叫罵，一邊往潭裡扔了一桶紅辣椒麵。果然北冥冰龍打著大噴嚏就出來了，它兇巴巴地望著徐公凌，徐公凌深情款款地望著它。

  北冥冰龍仿佛在說：「你怎麼又來了？你煩不煩？」

  徐公凌面帶微笑：「做我的仙獸吧！我看好你了。」

  徐公凌這會主動出擊，與北冥冰龍面對面對打。北冥冰龍的身體堅硬無比，徐公凌的拳頭都搗青了，北冥冰龍還是一點事都沒有。最後，北冥冰龍突然衝撞過來，把徐公凌釘在了樹上。若不是大樹有些彈性，徐公凌的脊柱就斷了。

  徐公凌滿眼都是金星，全身酸痛不已：「明天我還會再來的！」

  土地公搖了搖頭：「徐劍仙，事不過三，過三眼一翻。」

  仙獸館，冰龍潭。

  這是徐公凌第四次來冰龍潭了。在門口的時候，徐公凌就被土地公攔下了。土地公告訴徐公凌，每甲子只能馴三次，不能破例。徐公凌說盡好話，懇求土地公再給他一次機會。眼見徐公凌一把鼻涕一把淚，土地公只好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回徐公凌逼出了北冥冰龍，虛晃一劍，然後騎在龍身上，抓住了龍角，想學哪吒腦海，拔龍鱗，抽龍筋。無奈北冥冰龍神力驚人，有翻江倒海之力。徐公凌還來不及揮拳，北冥冰龍就開始瘋狂地掙扎。徐公凌堅持了一炷香，雙手都被磨出了血，力竭後還是被北冥冰龍甩飛。

  徐公凌發現力敵不是辦法，便道：「看來學哪吒鬧海行不通。北冥冰龍比東海龍王三太子敖丙厲害多了。」

  土地公笑道：「主要你一沒混天綾，二沒乾坤圈。一甲子後再來吧！」

  仙獸館，冰龍潭。

  這是徐公凌第五次來了。徐公凌帶著好酒好菜好點心，送給土地公。他好話說盡，懇請土地公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土地公只好破例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這回徐公凌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叫來張無音想要以寒克寒，結果張無音的雪花飄飄不敵北冥冰龍的北冥冰刺，張無音也被凍成了冰雕。

  張無音這才知道原來這北冥冰龍這麼厲害，難怪公凌也馴服不了他。徐公凌急忙找來馬家駒，給張無音烤化了千年玄冰。張無音足足烤了一夜火，喝了五碗薑湯，才去除了寒氣。

  仙獸館，冰龍潭。

  這是徐公凌第六次來了。徐公凌直接掏出了銀子，塞給土地公。他好話說盡，懇請土地公再給他最後最後一次機會。這回土地公收了銀子，笑得合不攏嘴，便讓徐公凌再試一次。

  這回徐公凌背上了徐風劍，他往冰龍潭裡灑了兩桶紅辣椒麵。北冥冰龍把徐公凌弄死的心都有了，它朝徐公凌沖了過去。

  徐公凌出劍了，是一招清風徐來。拿著徐風劍，使出的清風徐來，當真不同凡響。

  只聽「嗖」的一聲，狂風驟起，天昏地暗。

  劍氣如風，無影無蹤。

  朱紅色的徐風劍，剛猛無比的劍氣，簡單至極的殺招。

  徐公凌開始熱血沸騰，北冥巨龍卻開始心生恐懼。

  徐公凌大喝一聲：「清風徐來！」

  北冥冰龍急忙吐出冰牆來防禦，可惜徐公凌的清風徐來，從來是擋不住的。

  血花當空，映照斜陽。

  徐公凌看到了鮮血，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