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北冥冰龍

  玄牝殿與如龍殿的聯姻，各殿都非常關注。執務長老的無憂殿夾在玄牝殿和如龍殿之間，實在讓他惶惶不可終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九殿之中最富裕的就是無憂殿，四大長老之中實力最弱的就是執務長老。如龍殿如今有六十萬仙兵，隨時可以攻占無憂殿，搜刮金銀，再以巨浪吞天之勢，席捲諸殿。

  嫣然真仙對飛羽上仙，已無任何好感：「他性子高傲，野心勃勃，我不會嫁給他。」

  執務長老聽到此話，心裡鬆了一口氣，面上仍說：「你們一個風姿絕世的男上仙，一個天香國色的女真仙，可是凌虛宮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惜了！可惜了！」

  嫣然真仙微微搖頭：「沒什麼可惜的。貌合心離者孤，親讒遠忠者亡。我若是嫁給飛羽，不過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執務長老暗自發笑：「同床異夢都出來了，難不成你們早就入過洞房了。最近聽說小嫣然和徐公凌日日形影不離，這也算是老牛吃嫩草吧！」

  執務長老放下心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我也不便多言。看來小飛羽沒有福分娶到我們凌虛宮最美的女真仙了！」

  嫣然真仙低下頭，冷冷說道：「不知道小書呆子能不能馴服北冥冰龍？」

  執務長老大驚道：「嫣然師妹，北冥冰龍殘忍狂暴之極，即便是高自嵐也沒能馴服它！」

  嫣然真仙也在擔心徐公凌：「高自嵐只是高自嵐，徐公凌卻是徐公凌。他的修為不足以馴服北冥冰龍，但他頑強的戰鬥精神可以戰勝一切。」

  「還是看一看吧！我也想看看他們能不能收服各自的仙獸。」執務長老一揮袍袖，用了仙法「圓光術」。

  圓光術是一種具有「顯像」功能的神奇法術，是追查信息的高級仙法之一，千百年來秘密流傳。得圓光術者，能觀微知著。一個人明白了許多人生、時間、空間、宇宙、萬物的細微真相，不再被肉眼所迷惑。同時也了解了自我本身體內心內的微妙處，可謂觀微。

  仙獸館，小昆吾山。

  小昆吾山是仿昆吾山而建，是凌虛宮一眾仙匠的智慧結晶。昆吾山是傳說中的神異之山。相傳黃帝戰蚩尤時，陳丘在此掘深百丈，仍未見泉，只見火光如星。原來昆吾山中蘊藏著豐富的赤銅，此銅色彩鮮紅，就如同赤火一般。用這種赤銅所製作的刀劍，非常鋒利，切割玉石如同削泥。

  傳說周穆王曾經征伐昆戎，昆戎便獻昆吾之劍，其劍鋒利無比，威力巨大。這把神奇的昆吾劍，就是由昆吾山的赤銅打造的。越王勾踐時，令人以白馬祭祀昆吾之神，然後采赤銅鑄造成八劍，俱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小昆吾山的大力鬼將沒有別的喜好，只喜歡打造兵器，然後互相對打。不過他們不會打造寶劍，只能打造有點刃口的赤火銅鐧。此時張無音陷入了沉思，這山中約有十六個大力鬼將，他要挑一個最驍勇善戰的。張無音很明白一個道理：要麼不選擇，要麼選擇最好的。

  逢春望著一動不動的張無音，有些不耐煩：「你怎麼還不動手，這麼多的大力鬼將，沒有入你眼的嗎？」

  張無音還在觀察這些大力鬼將：「我要挑出最強的大力鬼將來，要收服就要收服最強的。現在我必須想辦法選出最強的大力鬼將來。」

  大力鬼將屬於力系仙獸，嗜血好戰，力大無窮，能變出三頭六臂，對敵往往只攻不守，一招必殺。張無音渴望遇到一個最強的大力鬼將，笑傲四海八荒。張無音觀察著大力鬼將的一舉一動，他發現大力鬼將只有四件事：砍柴、抓雞、比斗、打造兵器。

  一眾大力鬼將開始砍柴了。大力鬼將砍柴的方式非常簡單粗暴，平均三鐧上去，就可以劈倒一棵大樹。張無音猛然發現有一個紅袍黑甲的大力鬼將與眾不同，他一鐧上去，就可以劈倒一棵大樹，表現非常搶眼。

  張無音站立起來，有些興奮：「就是他了。額頭上有個月牙印子。這才是我要的大力鬼將！」

  逢春也點了點頭：「這隻大力鬼將力氣比其他鬼將都大，你要是能收服他，可是天大的造化。」

  仙獸館，冰龍潭。

  徐公凌被凍得直抖索，一股尿意湧上心頭。他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喝兩大碗水。練功時全身發熱，汗多尿少。冰龍潭寒風呼嘯，飛雪飄零，搞得徐公凌尿意十足。徐公凌實在克制不住，便到潭邊就地解決。

  土地公見他解開腰帶，忙道：「徐劍仙，此地萬萬不可方便。」

  「土地公，我真的憋不住了。我差點尿抽筋啊！」徐公凌已經尿出來了，滿臉愜意。

  日照香爐生紫煙，公凌解手在潭邊。不怕小便三千尺，只怕大便沒帶紙。

  尿到一半，徐公凌突然皺起了眉頭，表情異常痛苦。

  土地公說道：「徐劍仙，我都說了這裡不能方便。這回你信了吧？」

  徐公凌信了，他的尿剛出來一半，就被凍成了一根泛黃的冰柱。徐公凌有點慫了，覺得自己已經深受重傷，下半身完全又麻又脹，抽筋似得痛。這種感覺真是讓他痛不欲生。

  「土地公，快來救我啊！我這尿都被凍住了。疼死我了！」

  土地公擦了擦冷汗：「徐劍仙，一千年餘年了，只有你敢在冰龍潭裡撒尿。」

  徐公凌用手扶著一根細長的黃冰柱：「我這可是童子尿啊！可以辟邪的！我這也是造福一方水土。」

  土地公拿著他的拐杖，走了過來：「你把你的陽鋒握住了，我一杖敲下去就行。」

  徐公凌有些害怕：「不會把我的杆子一起打掉吧？」

  土地公齜著牙：「放心，小老兒是過來人。」

  只聽「咔嚓」一聲，黃冰柱就被敲碎了。徐公凌的余尿涌了出來，尿進了冰龍潭裡。徐公凌「啊哦」了一聲，有一種身心舒暢的感覺。徐公凌暗暗發誓，從此之後永遠不到冰龍潭方便。

  「嗷嗚」潭底傳來一陣穿透力極強的龍吟聲，徐公凌急忙繫緊腰帶，連連後退。

  土地公暗想：「經過千年餘年的修煉，北冥冰龍比原先更強了。真虧這小青仙敢挑戰北冥冰龍。」

  徐公凌鎮定心神：「土地公，是北冥冰龍嗎？」

  土地公早就一溜煙跑到了遠處：「徐劍仙，北冥冰龍馬上就要出潭了。你要努力啊！小老兒只能躲躲了。」

  徐公凌點了點頭：「待我用三寸不爛之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嘭」北冥冰龍衝出了水面。

  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北冥冰龍通體如冰，隱隱有藍光泛起。北冥冰龍俯瞰著徐公凌，眼神十分狂傲。它的龍鬚在風中飄飛著，像是一根根閃光的金絲。徐公凌看見它的兩隻紅眼亮了起來，像是兩團火紅色的寶珠。那雙眼睛就要趕上徐公凌一個人大了，這北冥冰龍儼然是個龐然大物。

  只見北冥冰龍大吼一聲，噴出寒氣逼人的冰霧。徐公凌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瞬間凍成了一座冰雕。徐公凌也想不到大招來的這麼突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土地公趕忙救走徐公凌：「早說了你不行的。現在還得小老兒救你。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徐公凌被土地公抱到了仙獸館的門口。土地公祭起一個小火球，想要烤化徐公凌身上的冰，不過一點效果都沒有。火球稍一接近，就會自行熄滅。

  執務長老突然現身：「這是千年玄冰，尋常之火一遇便熄。在極寒的水中，北冥冰龍經過千年修煉，百年寒冰成千年玄冰。玄冰未結，白雪不積，非滅世之火不能滅。除了三昧真火、南明離火、太陽真火之外，沒有火焰能解開冰封。」

  嫣然真仙也出現在徐公凌面前，摸著厚厚的冰層：「小書呆子，我這就想辦法救你。你要堅持！」

  徐公凌只覺生命之火，即將熄滅，自忖：「我的血都好像被凍住了，我有點撐不住了。快去找家駒啊！他身上有南明離火！」

  執務長老望向嫣然真仙：「嫣然師妹，你們玄牝殿有神獸不死火鳳凰，它的太陽真火必然可以化掉千年玄冰。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嫣然真仙顯然早就想過：「太陽真火威力太大，若是讓火鳳凰用太陽真火，不但千年玄冰會融化，小書呆子恐怕也給化沒了。」

  嫣然真仙的手已經被凍青了，她目中隱隱有淚：「小書呆子，我這就給你把馬家駒帶過來。」

  嫣然真仙御劍而去，直奔風雕谷……

  執務長老聽到了徐公凌的心跳聲，暗想：「一個凡人中了北冥冰龍的千年玄冰，竟然還能不死，真是奇蹟！」

  仙獸館，風雕谷。

  馬家駒御劍到處躲避著一群大風雕的攻擊，他明明想和大風雕王放對，但是這幫大風雕不和他放對，而是群起而攻之。馬家駒唯一的一身道袍已經被抓爛了，他御使的盧劍左搖右晃，躲開大風雕翅膀扇出的風刃。

  嫣然真仙出現了，她舞動仙劍，劍芒閃動猶如玉壺光轉，破空處寒芒平過。強盛的劍芒竟硬生生將風刃劈成了兩半，並打落一群大風雕。

  她用劍尖指著大風雕王，寒芒暴起：「不要給臉不要臉。」

  大風雕王很識趣地飛走了，所謂老太太吃柿子，專挑軟的捏。馬家駒是個軟柿子，但嫣然真仙卻是一品真仙。大風雕王識得嫣然真仙劍芒厲害，慌忙帶著一幫大風雕退避三舍。

  嫣然真仙望向馬家駒：「快跟我走！小書呆子就要不行了。」

  馬家駒嚇了一跳：「啊！公凌怎麼就不行了？」

  嫣然真仙急道：「別廢話，快跟我走。」

  馬家駒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跟你走！」

  馬家駒跟著嫣然真仙飛到仙獸館門口，急忙跑動起來，幻化出八個火分身，站到徐公凌邊上融雪。徐公凌漸漸感受到了溫熱，血液重新開始流動起來，他很清楚自己剛才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絕處逢生，枯木逢春。徐公凌漸漸甦醒過來，睜開了雙眼。

  層層冰雪消融，徐公凌熾熱的心，難以平靜。

  他相信永不言棄，最終能達到峰頂。

  徐公凌暗暗發誓：「我必須馴服北冥冰龍，即使拼上我這條命。我本來就一無所有，還有什麼輸不起的！」

  千年玄冰完全融化了，馬家駒急忙收了火分身，回到劍指上，輕輕吹熄。徐公凌完全站不住了，他只覺得頭重腳輕根底淺，一下子暈厥在地。

  土地公看到徐公凌的心臟砰砰直跳，讚嘆不已：「中了千年玄冰，竟然還能活著。小老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執務長老囑咐道：「他還有兩次機會，給這孩子一件火鼠袍子。北冥冰龍，亦正亦邪，如今又練成了千年玄冰。恐怕只有封神台的那些戰神，才能把它馴服。」

  嫣然真仙眼中含淚：「小書呆子，我得走了。接下來的路，你們要自己走下去。要知道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當我們第一次相見，我沒想到你會對我如此重要。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徐公凌的眼中流出淚來，他聽到了嫣然真仙的話，心中一片哀傷：「月夜涼，燈影搖晃，那夜燭光，和我一同相思成狂。喜歡你本就是錯，愛上你也是錯，與其相思成愁，不如讓我放手，凡人與仙人永遠走不到最後，我與你永遠不會有結果。」

  人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徐公凌卻認為得女人心者得天下。一個男子最寶貴的東西莫過於女子的芳心。徐公凌又想起了顏如意，如果自己不來凌虛宮，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執務長老注意到嫣然真仙的表情，心中暗想：「沒想到堂堂一品女真仙會喜歡上一個小青仙。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為誰去。」

  馬家駒上前扶住徐公凌，苦笑著：「公凌，我剛才差點就被風刃削死了。沒想到你差點被活活凍死。一關更比一關難，我只想說我們不比任何人差。」

  仙獸館，小昆吾山。

  張無音已經認準了那個額頭上有月牙印子的大力鬼將。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張無音開始運籌帷幄，他要在這隻大力鬼將最疲倦的時候，再動手。

  張無音問道：「逢春仙童，我說話大力鬼將能聽懂嗎？」

  逢春答道：「應該能聽懂，但是他們誰也不想被馴服。畢竟在仙獸館裡自由自在，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每天過得樂不思蜀，怎麼會想出來為我們凌虛宮效力？」

  張無音尋思道：「現在他們正在吃飯，吃完飯肯定要對打。我等他們筋疲力盡的時候，再動手不遲。」

  大力鬼將抓住了不少山雞，架起了一口大鍋。張無音聞到山雞燉蘑菇的香味，已經口水直流。山上現采的新鮮小蘑菇配上香滑無比的山雞，小火慢燉，端的是香飄十里。張無音看見一隻大力鬼將手裡握著一把細鹽，一點一點地往裡面放鹽，拿捏十分準確。

  張無音贊道：「逢春仙童，這山雞燉蘑菇真香啊！你能不能要一碗給我嘗嘗？要是用這雞湯煮麵條，絕對是回味無窮啊！」

  逢春笑道：「其實我也想嘗嘗大力鬼將燉的雞湯。我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張無音直接走上前去，問道：「諸位將軍，能否賜我一碗雞湯，有肉最好，沒有肉也行，我不挑食。」

  一隻大力鬼將聽懂了張無音的話，拿出一個大碗，盛了滿滿一碗湯。誰知他突然抖腕，把雞湯拋向了張無音。

  這碗雞湯旋轉得很快，像是一個陀螺，但是一滴湯都沒有灑出來。張無音對這種發力的運行路線再熟悉不過，他不動聲色，等著雞湯飛過來。

  若是徐公凌，他會強行接這碗雞湯，要麼接不到，要麼接住碗，雞湯灑一地。

  若是馬家駒，他會避開這碗雞湯。即使喝不到湯，他也不想被燙著。

  不過張無音沒有忘記，他一直是一個暗器高手，一切都是他的暗器。

  大力鬼將並不知道，一個暗器高手最厲害的不是發暗器，而是接暗器。

  張無音接暗器的手法精妙無比，只見他抄出右手，輕輕一抵，輕輕一抹，輕輕一托，就接住了這碗雞湯。

  逢春驚呼起來：「這都能接住！你好厲害啊！大力鬼將可是出了名的大力啊！」

  張無音暗想：「我也有千斤神力，雖然不及他們力大無窮，但是如果比扔石子，肯定是我贏。」

  張無音端起這碗雞湯，邊吹邊喝。醇香的湯水，咸香中瀰漫著一絲清甜，張無音的味蕾開始跳動起來，感覺自己在環遊天庭。

  逢春也饞得不行：「張劍仙，給我留一口啊！我也想嘗嘗這雞湯。給我留一口啊！」

  張無音指著那邊，轉身就跑：「不用留了，雞湯有的是啊！我先撤了。」

  逢春定睛一看，足有十幾碗雞湯朝他們兩個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