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單挑之王

  雪霧隱是秘傳的隱身仙術，是一種使身體遁入雪霧之中，從而隱形的幻術。《後漢書·方術傳》記載：「解奴辜、張貂者，亦不知是何郡國人也，皆能隱論，出入不由門戶。奴辜能變易物形，以誑幻人。」

  解奴辜，張貂，不知是何郡國人也。生卒年不詳，東漢末年方士。能隱沒身體不使人見，出入不經過門戶。能變換成各種物體的形狀，用來欺騙迷惑人。

  雪霧隱藉助水遁隱於水汽、水珠、水霧之中。相傳為解奴辜所創，能隱身遁體，穿牆過壁。

  鳳成美聽張無音念出了雪霧隱的口訣，吃驚地不行。看上去實力最弱的張無音，沒想到還藏著這一手仙術。張無音不見了，城寨上的弓箭手也不見了，鳳成美跺著腳，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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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成美暗想：「成業師兄一定去中路回防了。以一敵三必定是一場惡戰。既然下路已空，我不如將計就計，一路猛進砍斷帥旗，還能立個頭功。」

  鳳成美的飛劍只是中品飛劍，需要衝擊十五次左右，才能打破護天傘。對陣的時候，她已經衝擊了五次，就還剩十次了。如今無人防守，她也不用擔心張無音擲箭進攻，御劍對準傘面，一下一下地衝擊著。

  鳳成美的單打能力極強，不一會兒就打破了護天傘，打開了城門，放弓軍入城。

  鳳成美撥出飛鳳雙劍，令道：「全軍全速前進，中軍大帳，砍斷帥旗！」

  鳳成美沒有御劍飛行而是疾奔在最前面。和士兵在一起，她才會覺得自己像個女將軍。披堅執銳，臨危不懼。身先士卒，捨身無我。這十六個字無疑是對鳳成美最好的評價。

  張無音其實並沒有走遠，只是用雪霧隱藏了起來。剛才鳳成美攻擊護天傘的時候，張無音就坐在邊上看著。

  張無音暗想：「鳳成美沒有去中路回防，肯定是想直接攻克下路。我怎麼能讓她輕易得逞呢？別說她長得還真不錯，不然我剛剛就發三棱冰錐打她了。我現在終於明白公凌當時為什麼一定要蒙上眼睛，才肯出劍斬殺美人蛟龍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鳳成美和她所帶的弓箭手，已經進入了張無音的埋伏圈。

  張無音暗想：「張無音！你不能心慈手軟！你要是不下令，輸了比試，可又要去拉幾十車大糞！本來你擺的就是偽空城計。」

  張無音突然令道：「放箭！」

  鳳成美還在全速行軍，誰知「嗖嗖嗖嗖嗖嗖」的冰箭和光箭射了下來，頓時漫天箭雨。鳳成美的弓軍還來不及拿盾，就被射成了刺蝟。

  鳳成美拔劍格擋著羽箭：「又是伏兵！可惡！」

  兩輪羽箭射下來，鳳成美的弓箭手十之八九都陣亡了。張無音看得高興，暗暗叫好。按照張無音的想法，即使打不死副將，也要全殲士兵。

  鳳成美的反應極快，拔出飛鳳雙劍，衝進了草叢。只見草叢中閃過刀光劍影，鳳成美三招一過，就收起了劍。

  張無音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暗想：「怪不得公凌讓我不要和她單挑。她的劍法實在太厲害了。我根本擋不住！真是三劍砍死一頭牛啊！」

  鳳成美出劍的動作是那麼英姿颯爽！

  橫直劈砍奇更奇，雙劍舞花不露影。鳳凰展翅蹲分劍，連環刺虎戰無敵。

  鳳成美的起劍式如蝴蝶翩翩飛舞，出劍如行雲流水，鳳舞九天。

  她一式「鳳凰雙舞」就剪下了弓兵手中的長弓，順勢「鳳凰展翅」左右連劈，最後一招「百鳥朝鳳」橫掃一大片。

  三招一過，張無音的弓箭手也是全軍覆沒，片甲不留。

  張無音暗想：「這麼可怕的女劍仙，我還是早點撤退吧！」

  張無音踏上絕影劍，便往中路飛行。誰知鳳成美竟也御劍追了上來。

  自嵐天仙看到這一幕，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我受不了這小青仙了。他使得是雪霧隱吧！難道他不知道他自己是隱身的，但是飛劍不能隱身嗎？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

  「壞了！無音被公孫飛鳳追殺了。」徐公凌眼望千里，正看見烏黑的絕影劍。

  徐公凌冷靜地分析起戰局，眼下龍成業和鳳成美都在往中路行軍，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候了。即使徐公凌、馬家駒、張無音三人合力進攻龍成業一仙，也決計不是他的對手，想要贏得此戰，就必須砍掉帥旗。

  徐公凌注視著馬家駒：「家駒，把步軍都留給我。一定要砍掉帥旗，千萬不要回頭。」

  馬家駒問道：「公凌，我走了你們怎麼辦？一個燒天神將，一個公孫飛鳳都追過來了。」

  徐公凌無奈地說道：「為兄自有辦法！能不能贏就看你的了！用飛劍衝擊護天傘，到中軍大帳，砍斷帥旗，我們就贏了。你一定行！我們給你擋住追兵！」

  馬家駒御劍便走：「公凌，你們要小心！馬家駒，去也！」

  徐公凌把所有兵力集中在對方的第三道城寨前，看著倒像是守城的一方。

  張無音的絕影飛劍日行二萬五千里，比鳳成美的飛劍快得多。鳳成美在後面緊追不捨，不但沒有縮短距離，反而被漸漸拉遠。

  張無音暗暗發笑：「追吧！追吧！我的絕影劍日行二萬五千里，你一輩子也追不上。公凌在那邊，飛到他邊上我就得救了。」

  上路南面樹林。

  龍成業中了徐公凌的連環埋伏。第一次徐公凌布下三個劍氣留形，故作疑兵。第二次樹頂上暗藏的三十個火箭兵，一齊射下火羽箭。訓練有素的火箭手一弓三箭，例無虛發，竟射死了號稱常勝無敵的狂戰鐵騎。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阨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

  徐公凌利用地形之利，使弓箭手居高臨下伏擊，竟以火箭兵克制了狂戰鐵騎。如果在平原開闊地形，火箭兵不是被馬踏身亡，就是被亂刀分屍。

  這時候十個重甲騎兵也沖了過來，來回衝殺。三十個火箭兵都瞄準了龍成業，火羽箭一齊往他身上招呼。

  龍成業急忙喝道：「太清盾！」

  只見龍成業身體四周出現了四個旋轉的五色盾牌，擋住了一支支羽箭。

  狂戰鐵騎的身上都著了火，開始混亂起來，不受控制。十個重甲騎兵衝殺過去，不到三回合，就全殲狂戰鐵騎。四大騎兵里唯一可以正面與狂戰騎兵交鋒的就是全副武裝的重甲騎兵了。重甲騎兵一旦找到敵軍的薄弱部位，發動大衝鋒，敵軍的末日也就到了。

  龍成業看到自己所帶的馬軍全部陣亡，怒提長槍，喝道：「龍槍定江山！」

  龍成業槍出如龍，或挑或扎，一鼓作氣就消滅了三十了火箭兵。接著他單人獨對十個重甲騎兵，竟一槍把重甲騎兵連人帶馬，挑到空中，當真神力驚人。

  消滅了重甲騎兵，龍成業大喝道：「徐公凌，好伏兵！是我低估你了。」

  自嵐天仙看到龍成業一仙滅掉一群士兵，高聲贊道：「成業英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嫣然真仙鄙夷地望著自嵐天仙：「原來你們大成殿三傑帶兵不過如此，不到兩柱香的工夫，就只剩下主帥和副將了。」

  執法長老念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實而示之以虛，以我之實，擊彼之虛，如破竹壓卵。徐公凌知道龍成業為人謹慎，不會輕易出埋伏。布下疑兵，只為挫傷龍成業的銳氣。」

  於飛鴻對徐公凌留下十個重甲騎兵的策略，連連稱妙：「留下十個重甲騎兵，既便於隱蔽，也可以將傷亡降到最少。」

  如詩觀察著戰局：「徐公凌還剩四十個重甲騎兵，五十個輕甲騎兵。馬家駒一兵未折。龍成業、鳳成美、張無音，全軍覆沒。」

  蕭先生輕嘆著：「下面的仗，他們會很難打。」

  自嵐天仙冷笑起來：「光靠一點小聰明是贏不了的。徐公凌必死無疑！馬家駒必死無疑！張無音必死無疑！」

  於飛鴻輕嘆一聲：「說真的，我倒想看看徐公凌和鳳成美打一場，看看誰是單挑之王。」

  羊成玉冷哼一聲：「他們兩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判若雲泥。寒鴉比鳳凰，蛤蟆比仙鶴。」

  「你小子是不是想死！豬八戒照鏡子，自找難看！」嫣然真仙顯然嗔怒了。

  所有仙人都驚呆了，凌虛宮大名鼎鼎的玄牝殿首座真仙，竟然說了一句民間的歇後語，實在讓他們覺得無比詫異。就連如詩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己師父嘴裡說出來的。嫣然真仙可是凌虛宮所有男劍仙心目中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代女仙子。

  自嵐天仙譏諷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嫣然師叔是不是應該離某些青仙遠一點，免得流言四起。」

  嫣然真仙冷冷說道：「我喜歡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誰愛說就讓他說吧！」

  青仙書院，後山花叢。

  江瑤和南宮如玉正在空地上放紙鳶。江瑤這幾日著了涼，身體有些不適，告假三日。江瑤望著天空，只覺得心情很鬱悶，一陣陣的空虛感層層來襲。風吹過她的秀髮，穿過她的臉頰，她多麼希望自己日後能有一個溫馨的家。

  南宮如玉看出江瑤走了神，便問道：「江瑤姐姐，你想什麼呢？這才五月初一，離十個月還早呢！」

  江瑤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如玉！在青仙書院裡，一點也不自在。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南宮如玉呵呵笑道：「江瑤姐姐，你肯定是和公凌哥哥學的吧！張口就是詩啊！」

  江瑤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我想起凌虛宮，就會想起徐公凌。我就是想他，估計他一點也不會想我。」

  南宮如玉小聲說道：「江瑤姐姐，其實我一直心慕李公子。可惜他好像鍾情於你。」

  「我嗎？他是堂堂李家大公子，怎麼會喜歡上一個一無所有的江瑤呢？」江瑤托腮反問著。

  南宮如玉朝邊上望了一眼：「今天我看見李公子的娘親來了。是個戴著面紗的大美人呢！叫他十六郎！」

  江瑤大驚：「十六頭狼？」

  南宮如玉苦苦搖頭：「不是十六頭狼，是十六郎。十六郎是李公子的小名。李公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劍法仙術，無一不精，無所不通。據說是從三歲開始就有十六個先生親自教他。」

  江瑤嘆道：「他家真是大戶人家！請得起十六個先生授課！李十六郎還挺好聽的，以後我就叫他李十六郎。看他是什麼反應？」

  狀元樓內，李子玉和一個戴著面紗，婀娜多姿的美人正在烹茶。

  這戴著面紗的女子比李子玉矮半個頭，雲髻峩峩，修眉聯娟。瓜子臉配隨雲髻，襯托出了她的青衫素衣之美。

  她上前抱住了李子玉：「十六郎，你有什麼心事吧？」

  李子玉緊緊抱住了她，貼得很緊：「娘！我一個人在這裡，了無生趣。如何能沒有心事？」

  她輕輕撫摸著他的頭：「十六郎！上次你私自去水家退婚的事，你爹知道之後，大發雷霆，就要拿你問罪。現在隔了這麼長時間，你爹氣也消了。你不要再和他計較了。要知道我們家和水家可是世交。」

  李子玉的情緒十分激動：「他每天過得是三妻四妾，醉生夢死的日子。何嘗問過我的死活，他根本不配做我爹。在他眼裡，我無論練到什麼程度，都是不行的，都是浮在水面上的。他呢！文不能提筆，武不能上馬。整日和歌姬廝混在一起，如果不是祖上傳下家業，早就坐吃山空了。」

  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娘有什麼辦法！我每日看見他帶著青樓女子回府，娘也是以淚洗面啊！」

  李子玉高聲道：「以後我再也不回李家了！我不需要李家大公子這個稱呼！」

  戰魔峽谷，中路。

  徐公凌和張無音站在中軍，一百步軍列陣在前，九十馬軍在後，面對著龍成業和鳳成美。徐公凌把城門封死了，其實關不關門都無所謂，他們處在這個位置，已然是無路可退。張無音想起背水一戰的典故，決定與二人決一死戰。

  龍成業指著徐公凌：「徐公凌，你很機智。料敵機先，用兵詭詐，是我們輕敵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拖延時間，讓馬家駒砍掉帥旗。」

  徐公凌直言道：「對！只要馬家駒砍掉帥旗，我們就贏了。我們倆和將近二百的兵馬只要拖住你們就行。」

  鳳成美一場仗下來，都沒和敵將正面交手過，她指著徐公凌：「姓徐的！敢與我一戰嗎？」

  徐公凌握住劍，笑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敢的！你贏了我，你們就贏了。我贏了你，我們還不一定能贏。」

  張無音望向徐公凌，心如火焚：「公凌，我們還有這麼多兵馬。何不圍住他們？」

  徐公凌搖了搖頭：「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兵卒送死！兵對兵，將對將！我該站出來了。」

  鳳成美微微點頭：「好！這才像個男青仙！」

  徐公凌令道：「所有將士散開，我與鳳成美放對！」

  「廢話少說，看招吧！」鳳成美已然出手了。

  鳳成美使得是落霞飛鳳劍法，是她從《滕王閣序》中「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領悟出來的。這套劍法爆發力極強，可以瞬間刺殺敵將。徐公凌只見一個紅粉色的光團，正向自己連環突刺。如果不是他能慢視，只一招便陣亡了。

  徐公凌左撥右撩竟擋住了這三招，龍成業暗暗吃驚。即使是一個地仙境的劍仙，遇到鳳成美這種凌厲無比的劍法，也決然守不住三招。

  龍成業問道：「徐公凌，你剛才奇怪的格擋動作，是誰教你的？」

  徐公凌有些不知所以，他也是直撓頭：「我只會三式《徐風劍法》，根本不會別的招式！剛才那幾下只是順勢而為。」

  鳳成美厲聲道：「徐公凌你明明有五千斤神力，卻裝得跟一個無力書生一樣，你剛才格擋的手法，分明是高人所授！」

  徐公凌想了起來：「我知道了。想當年我陪家駒練刀，他用雙刀進攻我，我只能防守。一開始我守得很吃力。後來他出什麼招，我都能防住了。這是當時拆招練出來的。」

  鳳成美再度出手了：「這回我不會再讓你了。」

  鳳成美出招了，她幻化成了一隻三尾鳳凰，在風中亂舞。她的劍越來越快，一招一招攻向徐公凌。

  徐公凌喝道：「徐風劍起，神佛無對！」

  他此時手裡的劍只是兵器庫里的雙手劍，但他一樣相信這把劍。徐公凌揮劍力戰，鳳成美劍氣四溢，誠如餓狼斗鳳凰。

  徐公凌使出渾身解數，已經接下了三十招。他的辦法和馬家駒一樣，不與鳳成美近身肉搏，偶爾點她一下。一時之間，鳳成美也打不到他。

  龍成業看到遠方馬家駒已經在砍帥旗了：「來不及了！只能如此！」

  只見火光沖天，龍成業的長槍變成了一把大紅傘。龍成業拉回鳳成美，高高舉起紅傘。

  「啊！這是燒天傘！」執法長老大驚失色。

  於飛鴻嘆道：「可惜了，勝負已分。」

  嫣然真仙也有些惆悵：「逼得燒天戰將祭起燒天傘，他們已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