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逸待勞

  戰魔峽谷，點將台。

  執法長老知道龍成業寒梅點心槍的厲害，寒芒萬點先到，然後鮮血如梅。龍成業槍如游龍，又快又狠。執法長老覺得徐公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以身試險。龍成業槍下從未留過一個活口，徐公凌又如何能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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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嵐天仙原本看到龍成業使出寒梅點心槍，已知勝券在握。沒想到徐公凌中槍之後，卻消失在風中。

  自嵐天仙疑道：「不對啊！徐公凌人呢！怎麼沒有宣布主帥陣亡？」

  於飛鴻覺察到了被點散的劍氣，大驚道：「不對！這是劍氣留形！」

  嫣然真仙原來還擔心徐公凌會陣亡，此時放下心來：「御劍八荒，正氣無雙。於飛留影，隱介形藏。這正是劍氣留形！」

  劍氣留形，即虛渺的劍勢以劍氣的形成作用於空間從而留下痕跡，真氣深厚者，由劍氣生成的人形都能與敵人對戰。徐公凌使得正是蕭先生所傳的劍氣留形，他之所以一直沒有施展，就是怕走漏風聲。任誰也不會相信，一個青仙竟然練成了劍氣留形。凌虛宮內會劍氣留形的仙人，五個指頭數得過來。

  執法長老輕輕扶須：「蕭師兄，恭喜你後繼有人了。」

  蕭先生一句話也沒有說，微微笑著。

  戰魔峽谷，下路。

  張無音站在絕影劍上，拿著一個火箭囊。徐公凌給他的軍令是堅守不戰，讓兵卒護在前面，不要和鳳成美單挑。弓軍行軍比騎兵慢得多，張無音此時還沒走到最外面的第一道城寨。

  「無音，借我三十個火箭兵和十個冰箭兵！」只見徐公凌御劍飛來。

  張無音驚道：「公凌，你不好好守上路，跑我這來幹什麼？」

  徐公凌噓了一聲：「你先別問！千萬記住！一聽到羊成玉陣亡的消息，直接棄了下路，一齊全力進攻中路。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張無音明白了徐公凌的意思：「公凌，我明白了。這應該也是最好的策略。」

  徐公凌囑咐道：「無音，你千萬不能陣亡。關鍵時刻，要讓士兵給你頂在前面。大戰可以死一千個兵卒，也不能失去一個將領。」

  張無音應聲道：「放心，我守城固若金湯。」

  徐公凌急忙領了三十個火箭兵和十個冰箭兵，向中路行軍。

  戰魔峽谷，中路。

  馬家駒沒有修築防禦工事，直接一人御劍在城外叫陣。羊成玉一向喜歡速戰速決，便直接出來迎戰。馬家駒望著眼前的小矮子羊成玉，笑得合不攏嘴，忘乎所以。徐公凌此時正一動不動地躲在草叢裡，等著羊成玉上鉤。

  馬家駒下了飛劍，指著羊成玉：「小矮子，在飛劍上過招我不怎麼會。有種你和我在平地上打。」

  羊成玉的步軍已經列好了衝鋒陣型，隨時可以列隊廝殺。馬家駒並不識得此陣，只覺得銀盾兵在前，刀斧手在中，長槍兵在後的陣法，攻守得當，進退自如。

  羊成玉冷哼一聲：「小鬼，你可識得此陣？」

  馬家駒直住搖頭：「不認識！我只知道十大陣法。這是瘋狗咬人陣嗎？看著口子朝外，像是瘋狗要咬人。」

  羊成玉怒道：「此乃秋風雁行陣也！井底之蛙！我這就下劍，解決掉你。第一個首級是我的。」

  馬家駒喊道：「快開門啊！小矮鬼，要殺我了。救命啊！」

  馬家駒朝著羊成玉做個鬼臉：「小矮鬼，有種過來追我啊！我可練過千里神行！小矮子放風箏，你出手就不高。我走了！小短腿！」

  羊成玉最恨別人說他矮，當即怒髮衝冠：「小鬼，我一招就讓你陣亡！」

  「嗖」的一陣風聲，馬家駒就疾奔了起來，往城裡跑。

  戰魔峽谷，點將台。

  自嵐天仙看著馬家駒的舉止，氣就不打一處來：「這瘦高個的馬家駒，等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原來學會了千里神行，怪不得這麼囂張。」

  執法長老緩緩搖頭：「自嵐師侄，這不是千里神行！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自嵐天仙怒道：「是不是都無所謂，馬家駒要第一個陣亡了。」

  於飛鴻望向自嵐天仙：「自嵐師兄，恐怕沒那麼簡單。方才成業師侄分明是中了徐公凌的金蟬脫殼之計。存其形，完其勢。友不疑，敵不動。巽而止蠱。金蟬脫殼者，非徒走也，蓋為分身之法也。」

  自嵐天仙橫眉怒道：「什麼金蟬脫殼，不過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我方未損一兵一卒，雕蟲小技！」

  戰魔峽谷，中路城寨後方。

  馬家駒在前面疾奔不止，羊成玉冷笑著，紋絲不動。徐公凌潛伏在草叢裡，只等羊成玉靠近。羊成玉冷笑著，他並沒有前去追擊，他的千葉飛刀，絕對比馬家駒跑得更快。

  只見羊成玉祭起他的千葉飛刀，念道：「追！」

  一把千葉飛刀突然幻化成十二把飛刀，一齊扎向馬家駒，迅雷不及掩耳。

  徐公凌打開天眼遠望過去：「早知道你要放飛刀！早有準備！」

  這十二把飛刀直扎馬家駒後心。馬家駒只覺得身後有數道勁風來襲，轉頭一看，竟然是十二把飛刀，當即叫苦不迭。

  電光火石之間，從邊路閃出二十個銀盾兵，擋住了十二把飛刀。

  「砰砰砰砰……」十二把飛刀全部扎在銀盾上，竟然震飛了二十個銀盾兵。

  徐公凌暗自大驚：「好大的力道！銀盾兵勁力很大，看來這飛刀真是厲害。」

  馬家駒指著羊成玉譏諷道：「小矮個，暗箭傷人。有種別放飛刀！喪盡天良！傷天害理！」

  只聽點將台上，自嵐天仙大喊：「成玉，用襲月劍法取他首級，別給師父丟臉！」

  羊成玉一時心急，疾步追了上去。馬家駒體內已經熱得不行了，他就等著徐公凌一聲令下，把火分身全部放出來。徐公凌忍住自己躁動的心，只等他靠近草叢。

  「大成如風！」羊成玉用大成殿的疾行仙法，疾奔起來，幾步下來，眼看就要追到馬家駒。

  徐公凌默念三個數：「一！二！三！放箭！家駒，火分身！」

  「離火燒天，無相分仙。身外有身，逍遙世間。火分身！」只見馬家駒猛然轉身回頭，劍指一揮，指尖上的星星之火頓時化作三十六個火分身。

  藍色的火分身瞬間便把羊成玉團團包圍了。「嗖嗖嗖嗖嗖！」天上降下了密密麻麻的冰箭，讓羊成玉避無可避。

  徐公凌暗笑：「哈哈！十個冰箭兵早就埋伏好了，就等魚兒上鉤了。」

  「糟糕，中計了！」羊成玉懊悔不已。

  徐公凌飛快出手：「到我了！風龍沖天！」

  徐公凌當即補了一招「風龍沖天」，漫天狂風掃落葉，風龍暴捲雲飛揚。南明離火在前，沖天風龍在後，風借火勢，火借風威，藍色的火海瞬間便把羊成玉吞沒了。

  羊成玉護體仙法只是一般，如何能擋住三十六火分身。如果徐公凌不出「風龍沖天」，他還能撤出戰圈，直取馬家駒首級。此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南明離火把他包圍，漸漸把他吞噬。

  只一瞬間，仙藤甲便消失了。

  蕭先生在點將台念道：「藍仙兵軍師羊成玉陣亡，全體士兵戰鬥力減半。」

  馬家駒哈哈大笑：「冷麵荊軻，不過如此！公凌，我這也算是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了吧？」

  徐公凌暗忖不語：「家駒！要不是我們兩人伏擊，早就給他探囊取物了。」

  羊成玉使了一個抽身法，閃出了大火，鞋面上都被燒出一個大洞，看著極是狼狽。

  羊成玉輸得很不甘心：「卑鄙小人，分明是你們暗箭傷人。」

  徐公凌咧著嘴：「成玉師兄，我們這是兵不厭詐啊！兵者，詭道也！《孫子兵法》沒看過嗎？」

  徐公凌御使赤兔劍，便走：「家駒，全力進攻中路，走！」

  馬家駒也踏上的盧劍，狂喜不已：「的盧的盧駕駕駕！打得敵人回老家！」

  「成玉，你給我滾回來！」點將台之上，自嵐天仙看到羊成玉陣亡，怒喝一聲，全峽谷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羊成玉只好踏上飛劍，垂頭喪氣地飛上點將台。

  自嵐天仙連續拍了十幾下仙案，手都拍紅了。他指著羊成玉，大怒道：「成玉啊！成玉！你是地仙境的劍仙了，不是小青仙了。他們幾個是什麼人？他們只不過是發配到戰魔峽谷的青仙，說穿了就是三個凡人！你真是讓師父失望。回去之後，罰你面壁思過一年！以觀後效！」

  羊成玉一臉慚愧：「師父，徐公凌那小子實在太詭計多端了。他帶著冰箭兵躲在草叢裡埋伏，還讓馬家駒引我上鉤。」

  於飛鴻會心贊道：「徐公凌一連用了金蟬脫殼、拋磚引玉、以逸待勞三計，真是天生的將帥之才。」

  執法長老點了點頭，分析戰況：「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飢，此治力者也。成玉當時使了你們大成殿的疾行仙法，根本來不及念仙咒護體！徐公凌抓住了時機，迎頭痛擊。他日成就，非成玉可及也。徐公凌者，實乃風中神將也！」

  羊成玉聽執法長老給了徐公凌這麼高的評價，當即不悅：「執法師伯祖！徐公凌和馬家駒若不是用詭計偷襲我，早就被我一招刺死了。他們來一個，我滅一個。來兩個，我斬一雙。」

  嫣然真仙指著如詩，怒道：「如詩，去扇他兩嘴巴子！徐公凌眼下確實打不過你，以後你連他一招也接不了。」

  如詩走到羊成玉面前，猛抽了兩個耳光：「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自嵐天仙拍案而起：「如詩師妹！我的弟子還輪不到你教訓。」

  話音剛落，自嵐天仙就鎖住了如詩的手腕，猛力握死。如詩的實力遠遠不如自嵐天仙，被這一握，劇痛不已，表情異常痛苦。

  蕭先生突然出手，只見他翩翩飛起，身若游龍，長袖飄飄。他那袖口輕輕在自嵐天仙的手背上一撣，就讓其吃痛鬆手。

  「高自嵐，戰魔峽谷，不得放肆！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很久沒有活動了。」蕭先生厲聲說道，威嚴不可侵犯。

  自嵐天仙自然知道蕭先生的厲害：「蕭師兄！自嵐失禮了！」

  自嵐天仙向如詩賠罪：「如詩師妹，自嵐與你賠禮了。方才也是一時生氣，多有得罪。」

  執法長老注視著蕭先生：「蕭師兄！火分身當真厲害！沒想到馬家駒竟然練成了！眼下他還缺乏臨敵經驗，也是一塊好材料。龍馬之相，離火藍光。天生刀皇，踏雲而翔。天機鏡的評語，果然一字不差。」

  戰魔峽谷，上路。

  龍成業聽到羊成玉陣亡的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來戰魔峽谷比試，第一個斬首敵將的必然是羊成玉。沒想到這次非但沒有斬首敵將，還當場陣亡。羊成玉陣亡離場，中路步軍群龍無首，立時成了無頭蒼蠅。

  龍成業暗想：「不行！徐公凌必然要強攻中路，直搗黃龍。我必須帶兵趕到中路！」

  龍成業令道：「全軍馳援中路城寨，不得有誤！」

  戰魔峽谷，下路。

  張無音緊閉著城門，堅守不出。對面鳳成美正在帶兵攻城，聽到羊成玉陣亡的消息，鳳成美攻得更緊更密了。

  鳳成美也是久經沙場的女將，她指揮弓箭手走馬攻城，完全壓制住了張無音。張無音只攻擊靠近的弓箭手，徒手空擲羽箭，幹掉十幾個弓箭手。

  鳳成美還不知道，徐公凌調走了三十個火箭兵和十個冰箭兵。張無音其實是幕後最大的功臣，他僅僅帶著六十個弓箭手在死守城寨，主要就是為了給中路爭取進攻時間。

  張無音覺察到鳳成美在往中路看，暗想：「我是該去中路了。不然早晚城破人亡。這個鳳成美和公凌一樣都是單挑狂人，被她逮到就完蛋了。」

  張無音望向鳳成美：「花木蘭師姐！我給你變個戲法吧！」

  鳳成美揮手示意停止進攻：「你開門投降吧！我不殺你！你支撐不了多久的！」

  張無音哈哈笑道：「讓我投降可沒那麼簡單！」

  「雪消雲散，迷霧漫天。如陰隱跡，神鬼莫辨。」只聽張無音念完咒語，立時消失不見。

  鳳成美大驚道：「難道是雪霧隱？」

  鳳成美再往城上一看，所有弓箭手也都不見了：「這小子，一定是帶兵去中路了。」

  戰魔峽谷，中路。

  徐公凌的五十輕甲騎兵正守候在自家城門口，只能步兵開門衝鋒。徐公凌為了縮短衝鋒距離，讓騎兵貼在門口附近。

  徐公凌眼看城外步軍列著秋風雁行陣，便知道此陣不好對付。此陣中各兵種相互掩護，近可合圍，遠可順風撤走。

  徐公凌揮劍下令：「開城門！兄弟們！給我沖！井欄直入陣轉風掃梅花陣。馬家駒，放火分身打頭陣。」

  步兵打開城門，馬家駒的火分身先行沖入敵陣，南明離火一出，一眾兵卒紛紛敗退。這時候輕甲騎兵趁勢沖了出來，殺入敵陣。騎兵衝擊力極強，五十個輕甲騎兵衝殺一百步軍，完全跟踩死螞蟻一樣。

  輕甲騎兵先列隊沖入敵陣，然後分成幾個小包圍圈，來回衝殺，如同風掃梅花。不下三個回合，一百藍衣步軍，無一生還。

  徐公凌見未損一兵一卒，異常興奮：「兄弟們！跟我衝鋒！連克三關！」

  徐公凌御使飛劍破壞護天傘，頃刻間攻入城寨。

  點將台之上，所有人都看到徐公凌靈活的陣法運用。

  蕭先生念道：「徐公凌再下一城，全殲一百步軍。」

  執法長老贊道：「先以井欄直入陣衝散陣型，再用風掃梅花陣全殲步軍。徐公凌確有大將之才。」

  自嵐天仙並不服氣：「哼！騎兵衝殺步兵，不就是大人打小孩嗎？再說士兵戰鬥力已經消弱了一半。」

  嫣然真仙冷冷說道：「大成殿羊成玉軍師陣亡，能怪別人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一身傲氣，此乃為將大忌。」

  於飛鴻正色道：「勝負還很難說！他們三人無力抵抗龍成業與鳳成美其中一人，即使把小兵全部殺光，也是徒勞無功。」

  如詩輕嘆著：「如果龍成業一槍刺死徐公凌，一切就都結束了。」

  蕭先生看著燒光的香爐：「一炷香已經燒完了！在老頭子心裡，他們已經贏了。」

  戰魔峽谷，上路南面山林。

  龍成業帶著一百狂戰鐵騎奔襲著，離中路第二個城寨，只剩不到三十里。龍成業準備用一百狂戰鐵騎直接圍死徐公凌和馬家駒，逆轉戰局。

  突然跑到一片林子裡，龍成業急忙示意停止前進。龍成業帶兵非常小心謹慎，看到這種地形，立時停軍。

  龍成業只聽見草叢裡，隱隱有些風聲。只見他的長眉毛扭動起來，看著像是跳舞的小精靈。

  龍成業提起長槍，一槍扎向一個草叢。只聽「嘭」的一聲，一團劍氣散開，還是徐公凌的劍氣留形。

  龍成業暗想：「故布疑陣！這應該都是疑兵，想拖延我援中路。」

  龍成業又刺中兩個，都是徐公凌留下的劍氣留形。

  龍成業也有些生氣：「可惡，你是來消遣我的嗎？」

  只聽蕭先生正色道：「馬家駒攻克第二道城寨，中路告急。」

  自嵐天仙氣急敗壞，高聲喊道：「成業，你再這麼優柔寡斷，帥旗就要被他們砍斷了。」

  龍成業揮槍指著自家中路的第二道城寨，令道：「全軍突襲！猛攻敵軍！」

  龍成業帶著一百狂戰鐵騎在林中疾奔起來。他沒有注意到，林子裡還有一些沉悶的風聲，就像是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