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精衛王鳥

  徐公凌把木弓和羽箭都扔了過去。張無音情急之下抓起一支箭，用發暗器的手法，擲了出去。那羽箭不是射出去的，而是高速螺旋轉了出去。只見那旋轉的羽箭打中一隻精衛鳥，余勢不衰，竟一連打落三隻精衛鳥來。

  張無音一見得手，便接著發了第二支箭。這支箭爆旋起來，像個藍色的小風車，把兩隻精衛鳥削成了兩半。

  最後三隻已經飛到三丈之內了，燕長風跳起一丈高，對空發了三招逆龍寒冰掌，輕而易舉消滅三隻精衛鳥。

  馬家駒高聲贊道：「無音，可以啊！你都不用拉弓，就能放箭啊！」

  燕長風自恃拳腳無對，不練暗器，但是看到張無音的暗器手法，也忍不住交口稱讚：「張兄弟放暗器的手法真是獨一無二。羽箭越轉越快，比射出去的箭攻擊範圍更大。」

  徐公凌眨巴眨巴眼，贊道：「好！無音，我來划船。剩下的箭，你直接當暗器發。」

  張無音見自己的手法頗為管用，也有了底氣：「好，交給我吧！你勁大，划船快。」

  徐公凌此時根本睜不開眼：「省著點用啊！這鳥肯定是打不光的。」

  汗水和浪花打在徐公凌的臉上，滴在眼睛裡，醃得他睜不開眼。徐公凌聞到一股淡雅的香味，似有一隻胳膊在給他擦眼。

  本章節來源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公凌哥哥，我來給你擦一擦。」徐公凌聽見南宮如玉的聲音。

  徐公凌突然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南宮如玉的手摸上去極是柔軟絲滑。徐公凌把這玉手放在他的臉上，來回摩擦著，腦海中想起了顏如意和李青絲。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不是英雄抵擋不住美色的誘惑，而是不忍心失去紅顏知己的相惜。無論是英雄還是美人，其實都是孤獨的。在同性中高高在上的同時，也是高處不勝寒。只有在異性面前，才會低下高貴的頭，打開自己柔軟的心扉。再厲害的英雄沒有知己紅顏相伴，內心也是孤獨的。

  「公凌哥哥，你想什麼呢？」南宮如玉毫不避諱地靠在徐公凌身旁。

  徐公凌也是一般直言不諱：「兩位姑娘和我一位兄弟。」

  南宮如玉傻傻地問道：「那兩個姑娘好看嗎？」

  徐公凌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好看！一個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雙瞳如剪水，性子潑辣。一個長著一雙冷冰冰的臉，但是非常內秀，外冷內熱，我想做什麼，她總能知道。」

  南宮如玉傻傻地追問：「公凌哥哥，你喜歡她們？她們也喜歡你嗎？」

  徐公凌抬頭望著天空：「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南宮如玉根本聽不懂這句詩：「公凌哥哥，我聽不懂這句詩的意思。」

  徐公凌只是笑笑：「總有一天，你會懂的。」

  邊上馬家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公凌，你別光顧著和如玉講話啊！起碼劃兩下子吧！我這一個人真劃不動啊！」

  徐公凌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你不說，我都要忘了，還得划船呢！」

  徐公凌拿起船槳，劃了起來。到底是幾千斤的神力，徐公凌劃一下，抵得過張無音劃三四下，小船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倍。

  張無音握著羽箭，笑道：「公凌，看來你比我更適合當船夫啊！劃得比我快多了。」

  南宮如玉給徐公凌捶起肩膀來，小粉拳直往徐公凌身上砸。

  張無音暗想：「公凌也真是的，就連小姑娘也不放過。馬上就趕上蜜蜂了，到處采蜜。」

  遠處又飛來一隻精衛鳥，張無音剛要蓄勢發箭，這隻精衛鳥就掉頭逃走了。

  張無音不由大笑起來：「想死儘管過來啊！」

  徐公凌迫不及待想到對岸，使出渾身力氣，猛力劃著名。馬家駒見徐公凌氣力驚人，自己便裝模作樣地劃著名，其實一點勁沒使。徐公凌當然知道馬家駒此時正在濫竽充數，只是覺得自己作為兄長，應該多一些付出。

  「轟」的一聲巨響，天空劈下一道炸雷來。這雷聲震耳欲聾，馬家駒的左耳嗡嗡作響，真的聽不見了。

  燕長風冷冷說道：「響雷之後，必有大雨。」

  剎那間，瓢潑大雨從天邊狂瀉而下。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星空像是裂開了無數道出水口，長如羽箭的暴雨匯成瀑布,朝水面猛抽下來。這雨箭打在徐公凌身上，徐公凌竟有些疼痛，但他怕南宮如玉傷著，就用身體擋住了她。

  張無音被雨淋得透心涼，當即罵道：「你奶個老腿的。凌虛宮的水不要錢嗎？狗屁仙人，留著養魚也行啊！」

  南宮如玉不注意碰到了小手鼓，只見小手鼓亮起一道金光，隨即一團金色光暈罩住了小船。箭雨打在光暈上，就會被自動彈開。

  小船劇烈地顛簸著，馬家駒睜開眼：「咦！公凌，這雨打不進來了。」

  張無音也擦拭著眼睛上的雨水：「家駒你看，我們周圍有一個金色光圈呢！怎麼回事啊？是燕大哥的法術？」

  燕長風搖了搖頭：「我還真不會法術，不知這光暈從何而來？」

  南宮如玉喜笑顏開：「這面手鼓可以變出一個光暈來保護我們。」

  徐公凌看到原來的三變成了二：「確實如此！不過三字變成了二字，看來最多還能用兩次。」

  「少俠，這面手鼓留給你們！」不知道是誰又扔來一個手鼓。

  徐公凌回頭一看，那兩個求助於他的少年，正被精衛鳥帶回對岸。徐公凌張弓搭箭，便要去射。

  慈眉少年喊道：「少俠莫要射了，我們哥倆放棄了。你們要堅持下去。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徐公凌一聽此話，只好作罷，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少年被叼走了。

  凌虛宮，無相殿。

  執政長老和執務長老正在用觀天鏡查看凌虛渡的情況。

  執政長老看那暴雨下得異常猛烈，心裡很是得意：「這第二關可真是精彩啊！」

  執務長老冷哼一聲：「執政師兄，這次山前初試，難度是不是太大了？你看這許多的考生，根本支撐不住。不知道背後會不會罵那出題的仙人呢？」

  執政長老不以為然：「師弟，山前初試歷來都是最難的一關。萬事開頭難，第一關凌虛大道是為了考察他們的悟性和毅力。第二關凌虛渡是想看看他們遇到艱難險阻，能否逆流而上。僅此而已！」

  執務長老起身拿過一張木弓：「這百年香樟木做的弓足有上百斤重，師兄真的以為尋常凡人能拉得開嗎？現在的書生可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給你這一折騰，今年能收齊九九八十一個青仙，就謝天謝地了。」

  執政長老用觀天鏡回放：「你看，這個白衣少年。面不改色，一連射死九隻精衛鳥，簡直是箭神養由基在世啊！」

  執務長老笑道：「如果我沒記錯，養由基最後死得那叫一個慘。被射得跟刺蝟一樣。」

  執務長老也望向觀天鏡，只見那白衣少年，閉著一隻眼，拉弓有板有眼，例無虛發，箭箭正中心窩。

  執務長老點了點頭：「好好好！有本真仙年輕時候的風範。」

  執政長老不由乾笑兩聲：「還有船頭那個威武大漢，在凡人里武功也算一等一的高手了。都是難得的仙才啊！」

  執務長老覺得這點難度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他們就快上岸了，要不要再加一把大雨。」執務長老用手舀起水來，就要往一張地圖上灑。

  執政長老搖了搖頭：「不要加雨了。放精衛王鳥吧！這個白衣少年讓老仙我想起了一個上仙。」

  執務長老眉頭一緊：「你是說他……」

  觀天鏡里，正放到張無音在叫罵。執政長老氣得一拍桌子：「這人是誰？我記住他了。」

  執務長老大笑道：「執政師兄，也不能怪人家說。你設定的第二關，誰能獨舟過去？」

  執政長老一揮手，鏡子裡出現一個人，站立在小船上，劍盪群鳥，所向披靡。

  執務長老不得不贊道：「原來子玉真的可以。給他一把風，讓他上岸吧！」

  執政長老搖了搖頭：「子玉自視甚高，不可助他過關。也給他一隻精衛王鳥試試。其他考生就讓他們承受些風浪吧！不然可要把老仙我罵死。」

  風浪漸漸平息下來，離岸邊只剩下十里。徐公凌和馬家駒都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劃得分外起勁。星空下已經找不到一隻精衛鳥了，張無音放下羽箭，坐在船上休息。

  燕長風似乎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大家小心，來了一隻大鳥。」

  徐公凌的雙目已經疲憊不堪，不能再開天眼了。但是他的目力依然遠勝於常人，他遙遙望見一隻比精衛鳥足足大了十倍的美人臉飛鳥，飛了過來。隨即慢慢聚攏過來幾百隻精衛鳥，把小船圍得水泄不通。

  馬家駒一看這陣仗，趕忙拔出雙刀來：「公凌，這現在怎麼辦啊？」

  張無音拿起羽箭來：「家駒，你逮到鳥往死里砍就行了。」

  這大鳥飛了過來，顯出了廬山真面目。徐公凌驚道：「這是精衛王鳥！能噴木石襲人。如玉，手鼓還能用幾次？」

  南宮如玉看著手中兩隻手鼓，答道：「我們的還有一次，他們給的還有兩次。一共還能用三次。」

  燕長風虎視徐公凌，運起真氣：「足夠了！能與王鳥一戰，此生無憾！」

  「嗖嗖嗖嗖嗖」只聽精衛王鳥撲扇著翅膀，口中源源不斷噴出木槍石塊來，比雨下得還密。

  「快敲鼓！」徐公凌大喝一聲。

  南宮如玉急忙敲起鼓來，木槍十塊打在光暈上，噼里啪啦響個不停。馬家駒往裡站了站，拔出龍紋雙刀看著精衛王鳥，深恨自己沒有翅膀，不然早就飛上去砍了。

  徐公凌張弓搭箭，瞄準了精衛王鳥。張無音也凝結出一根冰錐，隨時準備出手。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此時徐公凌和張無音的想法也是一致的，與其分心打小怪，不然直接幹掉最厲害的王鳥。

  木槍石塊停了下來，五人都暗自慶幸著，若沒有這小手鼓，不是被木槍扎死，就是被石頭砸死。所有人都能想到一個結果，那就是舟毀人亡。

  徐公凌開弓發箭，念起《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來：「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徐公凌念一句詩就射一支箭，由於精衛鳥很密集，這次一箭能射死三四隻。念到矯如群帝驂龍翔時，完全攻破了精衛鳥給精衛王鳥形成的防護屏障。

  張無音找准了機會，一根冰錐螺旋而去，直打精衛王鳥的胸口。這精衛王鳥聰明得很，看見冰錐子過來，急忙用巨翅擋駕。

  張無音哈哈大笑：「不好意思。我的冰錐可是會拐彎的。」

  「嗚嗚……」只聽精衛王鳥哀鳴起來，後脖頸處插著一根冰錐，鮮血直流。

  徐公凌贊道：「好冰錐！等王鳥再近一點，我們跟它決一死戰。」

  燕長風的雙掌上也冒出了透骨的寒氣，隨時準備出逆龍寒冰掌。

  徐公凌急道：「燕大哥，精衛王鳥屬木。五行相剋之中，雖說西金克東木。但木生火，火也能克木。不知燕大哥是否會火雲掌之類的功夫？」

  燕長風喜道：「多謝賢弟指點。我還會一套猛虎烈焰掌，與這逆龍寒冰掌，正好陰陽互補。」

  幾百隻小精衛鳥一見王鳥受了傷，紛紛成群壓了下來。

  徐公凌瞄準了王鳥的眼珠，道：「如玉，準備敲鼓啊！」

  幾百隻精衛鳥鳥喙朝前，沖了過來。南宮如玉急忙敲鼓，又擋住了一波攻勢。精衛鳥足足消失了一半，只剩下五十來只精衛鳥和那隻精衛王鳥。那精衛王鳥惱怒不已，親身衝擊過來，用利爪一下一下猛擊頂上的光暈。

  眼看光暈就要支持不住了，徐公凌瞄準了精衛王鳥，就待要射。燕長風已經對準了精衛王鳥，掌中燃起熊熊烈火，只等發掌。

  光暈消失了，燕長風看到精衛王鳥嬌美的面容，竟一時愣神，沒有發掌。

  張無音發了三支羽箭過去，擊退了精衛王鳥：「燕大哥，想什麼呢？」

  燕長風從袍子上撕下一塊布來，蒙住了雙眼：「多謝張兄弟相救。」

  馬家駒揮刀猛砍，一連砍殺了十幾隻精衛鳥，喊道：「來啊！接我無晴亂刀。」

  「嗖」徐公凌的箭竟然射偏了，只見一道藍光從精衛王鳥耳邊滑了過去，沒有射中。

  南宮如玉看見徐公凌迷離的眼神：「公凌哥哥，你分心了。」

  只見正前方，剩下的五十來只精衛鳥排出一字長蛇陣，沖了過來。南宮如玉及時敲鼓，只見精衛鳥前仆後繼撞在光暈上，眼看就要衝破光暈。

  燕長風見此時間不容髮，一個縱步便到船頭，喝道：「猛虎烈焰掌！」

  兩隻赤紅老虎從他掌中湧現，火光沖天，五十來只精衛鳥，完全被烈焰燒成了黑灰。

  徐公凌不由暗贊：「蒙上眼，也能打中。這燕大哥真是一等一的高手。」

  張無音在羽箭上纏繞了什麼東西，瞄準精衛王鳥射了過去，暗想：「一定要中啊！」

  只見那羽箭扎穿了精衛王鳥的胸骨，精衛王鳥痛苦哀鳴著。

  徐公凌看到了機會，拔出南宮如玉的劍來，化作一縷清風：「清風徐來！」

  馬家駒見徐公凌沖了上去，猛地一跺腳，跳了起來，舞動雙刀，喝道：「無晴分兩斷！」

  徐公凌攻左，馬家駒攻右。燕長風看到側門的空當，也是一招猛虎烈焰掌拍了過去。

  清風徐來完全刺穿了精衛王鳥的肺，無晴分兩斷連肩帶胸砍下來一半，烈焰掌的火焰正好打在了王鳥的心臟處。那王鳥發出苦痛的哀鳴，漸漸被燒成了灰燼。

  消滅了最後一隻精衛王鳥，徐公凌心裡只覺有些惋惜。這精衛王鳥身材高挑，臉蛋極是甜美，是個十足的絕代佳人。燕長風本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但竟不忍心對這王鳥出烈焰掌。所以他蒙上了雙眼，才好辣手摧花。

  徐公凌注意到張無音手中的絲線：「無音，這次你立了大功。我說在青絲家裡，你怎麼一有空就纏線子。」

  張無音收回絲線來，笑道：「好在我的鐵蠶絲線，不怕火燒啊！」

  南宮如玉看那精衛王鳥被燒成灰燼，很是害怕，挽住了徐公凌的臂膀：「公凌哥哥，我好害怕啊！不會還有大鳥吧？」

  徐公凌寬慰著她：「不怕不怕！鳥已經被我們消滅了。真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啊！家駒的無晴分兩斷也不錯。」

  執務長老看到這一幕，微微點頭：「後生可畏，助他們一場風吧！」

  執務長老揮揮衣袖，地圖裡出現了三道和風。

  五人只覺腳下的小船自己動了起來，筆直地向前行駛，頃刻間就到了岸邊。徐公凌抱著南宮如玉跳到岸上，馬家駒也興奮得跳到了岸上。張無音腳腫得厲害，燕長風背他上了岸。徐公凌回過頭，望著天河，頓生恍如隔世之感。

  岸邊已有小仙童正等著過關的考生，只聽他念道：「山前初試第二關，燕長風、徐公凌、馬家駒、張無音、南宮如玉合格！請於前方仙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參加第三關考試。」

  執務長老看到這一幕，笑道：「更厲害的妖魔還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