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不會再縱容

2024-06-09 10:52:12 作者: 半夏笙歌

  「我說過可以救你的,」承元俯身在她床頭,淺淺扣住她的手,「不信你出去看看,這個天又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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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明初聽得雲裡霧裡,完全縷不清頭緒。

  承元微著地湊近她,「雲太后受刺激過度,已經神志不清,今日早朝,皇帝把雲太后帶去朝上,問眾臣如今的情況該如何處理,結果,你明白的。」

  那般朝臣還不都是一堆見風倒的牆頭草,雲太后和攝政王無不是冷酷而無視章法的人,他們禍害天下至今,想必在百官們心裡也積了不少怨恨,上次為了對付攝政王,雲太后對百官們做的那些也得罪了不少人,只是礙在她的淫威他們敢怒不敢言。這下倒好,雲太后瘋了,少不得有落井下石的。

  「皇上親政了?」

  承元點點頭,「對,所以你得救了,不僅如此,等公審過後,皇帝還會幫沈將軍正名,幫你重建舊宅,盡力彌補你。」

  呵呵,明初冷笑。

  眸子一低才見承元仍扣著她的手,忙將手抽了開,偏過頭不願再被他注視。

  「你不想知道雲太后為什麼會瘋麼?」承元尷尬地收回手,掌心裡還余有她的溫度,他的眼神已是黯然。

  她費力起身,「我不想知道。」

  承元出手扶他,又被她再次拒絕:「我經過調理已經恢復,既然沒事,我可以出宮了麼?」

  不等承元回答,開鐵門的咣咣聲傳來,順聲而看,鐵門打開後,一身明黃龍袍的少年皇帝站在門前,他雙手負後,神色昂然,眉目疏朗,很有帝王之風。

  「沈瓔?」皇帝點點他的小腦袋,「朕該叫你沈瓔,還是衛敏,還是……明掌柜?」

  她想讓沈瓔這個名字重新得見陽光,可現在陽光真的到來了麼?

  她苦笑,「叫我,明初。」

  「明初?」皇帝也是聽過的,明初是衛敏的替身,而明初又是沈瓔的化名,「好,朕就叫你明初。」他走進來站在明初面前,一雙目光朗朗有神,這麼多年的壓抑終得釋放,他的人生像又活了一回似的。

  「皇上。」承元向皇帝微微躬身。

  「老師,你之前跟朕講過明初的事,朕很崇拜她,」皇帝笑道:「李程帶給朕的畫像朕一直都好好保存著呢,也是朕沒用,到今天才得見她,朕有個想法……」

  「皇上,政事要緊。」承元打斷他,眼底神色冰涼,「其他的,都暫時放在一旁。」

  皇帝懵了一瞬,「朕還沒說呢,老師莫非猜到朕想什麼了?」

  承元緊接著道:「只要有關明初的想法,都暫時放下,微臣身為太傅,有責任監督皇上,催促皇上以政務為重。」

  「呼,」皇帝頗感晦氣,遺憾地看看明初,「朕剛想說把明初留在宮裡住幾天呢,一面是給她養傷,一面也是想和晉南那邊溝通一下感情嘛,先前我們跟晉南鬧得太僵,老師好不容易才把局勢給穩定下來,這回明初在宮裡受了傷,朕總得給點表示啊。」

  原來是這個意思。

  「謝皇上美意。」明初向皇帝欠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目光卻是狠戾。

  「不用客氣,朕應當的。」皇帝燦然發笑,說完就讓侍衛幫忙,帶明初離開秘牢。

  皇帝毫無察覺,承元卻感受地一清二楚,明初的恨沒那麼容易消失,攝政王滅了她滿門,她怎麼會甘心只死攝政王一個?皇帝是攝政王的兒子,想必這股恨也牽扯到皇帝身上了。

  承元再不會讓她再做傻事,她已經迷失自己,不能再讓她越陷越深!

  公審攝政王后,眾臣及王爺世子們又都重新上了攝政王相關罪證,欺男霸女魚肉百姓,分裂國土,怎麼惡毒怎麼上,由於攝政王死亡的消息已封鎖,其他人不知其情,只知這把一定要把攝政王弄死,皇帝也是急於洗白自己,人證物證自然是來者不拒,他把攝政王打壓地越狠,越是能體現他的「聖明」,也是宣洩他三年窩囊氣的一個途徑。

  「誰殺了攝政王?是不是你!」雲太后日子過得渾渾噩噩,逢人就問,怕惹禍上身的宮女太監們匆忙辦完手上的事後,就都避如蛇蠍地遠離太后。

  十七的年輕太監小六被雲太后的眼神嚇得摔倒,他剛要爬起,雲太后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得瘋狂而詭異:「兒子,要不要來玩兒大變活人呢?哀家跟你父王玩過的,要不要?」

  她的話正好被走進殿上的皇帝聽見,於是吩咐了下去:「即刻去藝園傳旨,來天壽宮為娘娘獻藝。」

  「是皇上。」從雲太后手上逃脫的小六連滾帶爬地離開寢殿,傳旨去了。

  想到承元和明初,皇帝又叫人去通知他們,來天壽宮一起看戲。

  皇帝去天壽宮看太后的時候,明初正在南御書房,這兩天她得到特權,可以自由出入宮中任何一處地方,但她也不是憑白享受這待遇的,她身上擔負的是晉南對大盛的歸心。

  書桌上放著那張明初在晉宮中畫像,當初為了畫這畫,承元也不知換了幾位畫師,不得不說這張人畫像栩栩如生,人物飽滿而鮮明,那眉眼神韻與真人幾無差別。

  「你是不是太低估了那個孩子?」明初無心地看著這畫,「雲太后才瘋了三天,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親政了,雖然有你的功勞,但我不相信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會在對待這種大事時如此冷靜,只有一種解釋:他心裡有數,你只是他的工具。」

  「我從沒低估過他。」承元坐在椅上喝茶,「若干年後,他會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

  「所以,不要再妨礙我要做的事,」明初的手從畫像上離開,沉聲地道:「這個孩子,不適合。」

  「這種話題以後不可再提。」畢竟是宮中,萬一有暗線的話對他們非常不妙。

  明初也不想提的,她現在留在宮裡,和皇帝見面非常方便,想殺他自然也不會太難,單是這個上午,她就有不下三次機會能殺了皇帝,但每次她動這個念頭的時候,都會發現承元的手以各種藉口搭在她的手上。

  在承元看來皇帝的命不重要,他只是不想她再出事,她可以不惜命,但他惜她。

  「好啊,我們來日方長。」明初傲睨目光掃過承元,錯身從承元身邊走過。

  「等等,」承元的手隨意一抬,捉住明初的手腕,冷冷地告誡:「不要再試探我,我對你的容忍已快到了底線,再讓我發現一次,我不介意送你去一個地方,讓你好好冷靜。」

  「哪裡?」明初被他的話惹怒,冷笑問道:「把我送到大牢里冷靜麼,還是承太傅其他的私所呢?」

  「你的命就一條,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的,好自為之。」

  「咱們兩個都救過彼此的,別好像你救過我我的命就屬於你一樣,要怎麼過生活那是我自己的事,與太傅大人無關。」她憤然抽出手,「我早說過,我們的合作已經終止。」

  「我會跟皇上說,」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連頭也沒曾抬一下,「說我想要你這個人,請他成全,我想他是不會拒絕我的,明初,你是我的。我本不想強勢壓你,是你非得逼我用強。」

  「有用麼?」明初攤攤手,無奈表情像聽了一則笑話,「你只管跟皇上提,我也可以拒絕,大不了被砍頭。聽清楚了太傅大人,我寧願砍頭也不要成為你的人。」

  承元深吸口氣,他聽得很清楚,每個字都像直接扎進了心窩子裡,寧被砍頭也不要做他的人,她對李家是有多恨,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然我也可以說,我感興趣的是皇上,而不是你這個假仁假義的太傅。」

  剛才的悠然從承元臉上一拂而過,指間的茶杯用力握緊,終於「啪!」一聲碎在手中,一塊碎片割裂他左掌虎口,鮮血直流。

  明初心跳一窒。

  卻只是片刻後,她又恢復了一副隨性模樣,生怕他的心不夠傷,仍依然故我地揭起他的痛處,「承太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說過一句話,說不管我找什麼人當相公你都要殺了他,還說要昭告四海是吧?好啊,我要找皇帝,你要不要連他也殺了?」

  碎片仍在他的傷口中,而他竟冷冷地看著那傷口,一動不動,他不忍再責罵她,更不忍對她動手,他生怕她再受傷、再經歷風險,那股火氣他也只會向自己發泄罷了。

  他有平定天下之才,可唯獨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原來太傅只是說說而已,」明初輕笑,撩撩她垂落下的一絲碎發,「我差點就當真了呢,看來是我太天真。」

  「明初,別再傻了,活著很重要,想想曾經救過你的人,」他沉痛地閉上眼睛,她所經歷過的生離死別好多他都曾參與,至今他仍時不時想起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們。

  「你養母病重身亡,聽說她臨去前不停地交代你養父,哪怕走遍天下也要把你尋到,你養父的死,又何嘗不是帶著對你的深深不舍?還有為我們而死的張叔、張嫂,你現在活過來了,卻不再珍惜這條背負了多條人命的性命,早知你今日自暴自棄,真是辜負了他們的心意。明初,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以後你再做傻事,我絕不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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