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氣死雲太后

2024-06-09 10:52:09 作者: 半夏笙歌

  手中的長刀高舉,向明初的手上斬去。

  「母后!」皇帝的喊聲傳來,喚回了雲太后的丁點清醒,然而這並不能叫醒執意報復的她!

  「做為一國之母您要親手為一個謀反的罪臣報仇麼!」另一個沉怒的聲音逼來,這才喊下雲太后即將砍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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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牢中跪滿一地的侍衛們經此提醒,也都停下了嚎嚎的哭號聲。

  皇帝走進這間秘牢,開始的兩步時還有些忐忑,可當他看見已經死透的攝政王時,心裡漫過濃濃的暗喜,這個控制了他三年之久,不讓他出宮也不讓他當家做主的攝政王終於死了!死得好!

  一絲又驚又怕的邪惡笑容從少年皇帝的嘴角掠過。

  他不再害怕,加快步子走到太后面前:「母后息怒,這麼多人看著呢。」視線一轉,看向明初的臉上。

  瓔就是衛敏。李程出使晉南回來後,給他帶回了衛敏的畫像,他每天都會偷偷拿出來看上兩眼,很久之前,做為攝政王寵臣的時候,承元就不止一次給他講過衛敏的事跡,因此衛敏在他心裡留下了深刻印象。

  雖見第一面,卻像是神交已久。

  「母后,」皇帝見雲太后余怒未消,生怕她會一時激動砍了衛敏,連忙勸道:「老師說的對,攝政王惡貫滿盈,沈瓔行刺攝政王也是曾經深受攝政王所害,自有國法辦她,您親自動手不合適。」

  雲太后看看小皇帝,又轉身看了一眼承元,再掃視秘牢中密密麻麻的侍衛。

  好像她這麼失態確實不好。

  皇帝緊張地厲害,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見雲太后緩過了那股惡勁,他才戰戰地伸出手,把她手裡的刀取下扔掉,如釋重負。

  攝政王臉上的五道指痕已經在潰爛,流出的血泛著噁心的暗黑。承元倒抽一口氣,她又是把毒藏在了指甲里,這種方法固然還算隱秘,但藏這種能讓人速死的毒,自已也隨時面臨極大風險。

  此時的明初像是受了重傷,在侍衛的鉗制下如瀕死的魚一般毫無生機。

  他牙根緊咬,藏在寬袖下的手狠狠一握。

  「娘娘,」他刻意揚起音量,冷聲說道:「沈瓔為父報仇,哪怕觸犯王法您的反應也太過了一些,罪大惡極的攝政王被人行刺很正常,連十三歲的皇上都摩拳擦掌想為民除害呢,是麼皇上?」

  雲太后之前交代過皇帝,不要隨便談論攝政王,皇帝一直以為太后是怕他的話怕攝政王的眼線給聽去,可現在攝政王死都死了,皇帝自然沒那麼多顧忌,而且這些日子來他跟承元學治國,懂了許多道理,對承元也是百依百順的。

  「是啊老師,」皇帝說,「朕早就想過,要把攝政王這個禍亂朝綱的惡徒千刀萬剮了呢。」

  這話聽在雲太后耳中,像一根針,生生刺透她的耳膜!

  「皇帝!」雲太后怒聲喝道:「你給哀家住口!」

  「皇上一片愛民之心,一心想審判惡徒為民除害,這是身為帝王的本份,」承元未看一臉黑沉的雲太后,瞌著眸子繼續道:「太后如此恐嚇,只怕會將皇上的一腔熱血澆息,一個沒有立場與主見的帝王非百姓之福。」

  「承元,你是在挑唆皇上與哀家對立麼!」雲太后剛經過攝政王之死,內心深受打擊,她雖有奪權的心思,但她從未想過要攝政王的命!他一死,像把她的主心骨都抽去了一般,心裡本就痛地窒息,現在又聽皇帝說要殺生父的話,她覺得自已仿佛被置於架上,不停地用火燒灼!

  「承元,你是不是找死?」

  承元仍然垂眸,不語。

  倒是小皇帝見老師要被太后責難,胸膛里頓時被激發出一股血性來:「母后!老師沒有挑唆兒臣,兒臣被攝政王和母后看管著,可兒臣是皇帝啊,兒臣掌不了權這沒什麼的,因為有母后在給兒臣撐腰,兒臣想,不管母后怎麼管著,都是在為兒臣的以後鋪路,沒準母后也是礙在攝政王勢大,不得已的呢?可是母后,攝政王好不容易下獄了,您不處置就算了,還要殺了忠臣之後,難道她刺殺十惡不赦的攝政王的,不是我們大盛的英雄麼?」

  向來乖順的皇帝一出口就直刺雲太后的心窩子,雙重打擊讓雲太后眼前一暗!

  殺了他親生父親的刺客,在他眼裡竟然是大盛的英雄?

  「母后,兒臣坐在皇位上,真的好孤獨,孤獨的不是朕說不了話,而是朕眼見著那麼多忠於大盛的好官,一個個死在攝政王的手裡,可是兒臣卻保護不了他們。每當兒臣在書上看到『愛民如子』『江山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些話的時候,兒臣都覺得抬不起頭來,三皇五帝是皇帝,兒臣這樣的也是皇帝。」皇帝怒指攝政王的屍體,眼裡隱隱有淚光,這些年的委屈和隱忍的怒火至今才找到時機發泄,「兒臣這輩子都想,等到兒臣能做主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把攝政王押到菜市口,當著京城百姓的面拷問他的種種罪行,把他活剮在萬民面前!」

  「皇帝!!」

  「可母后竟然要為了這個惡徒殺沈將軍的女兒,還想殺教兒臣讀書的老師,母后,您把兒臣的江山毀掉才甘心麼?!」

  承元是故意的……雲太后一時悲憤過度,一口腥味漫上喉頭。

  都是承元意料中的事罷了,他恃才邀功,算準了她會因為顧忌天下大勢,答應他的請求,她為了穩定四分五烈的江山,也是看上承元的能力才答應他教皇帝讀書。

  可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承元竟已經蠱惑皇帝如此之深!

  皇帝的話越來越遠,突然一陣血腥從她的喉間噴了出來。

  「母后!」

  雲太后一時受激過度,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皇帝站在雲太后身前,嚇得大氣直出,冰涼的身子瑟瑟發抖。他居然把母后氣暈了,這是他從沒幹過的事,望著跪滿秘牢的侍衛們,聽著耳邊惶然的磕頭聲,他長長吸氣。

  之後才慢慢地開口說話:「還不快送太后回天壽宮,叫御醫?」

  「是是……」為首的獄吏早被眼前接連發生的事嚇破了膽,聽到皇帝吩咐後磕頭如搗蒜,趕忙帶人抬走了雲太后。

  承元的視線回到小皇帝身上,眼光深去,微微眯起了眼來。

  「還有這個狗賊,」皇帝白嫩的手指著死狀恐怖的攝政王,嘴角翹起不可名狀的弧度:「把這個人的屍體抬出去,餵狗。」

  在場的侍衛們沒人敢接話,從攝政王死後雲太后的反應上可以看出,雲太后對他的死非常重視,如今他們不經太后同意就擅自處理攝政王的屍體在,肯定會遭到太后的報復,這個皇宮和天下現在還是太后作主,可是皇上的話又不能當作耳旁風……

  「皇上,」在侍衛們萬般為難時承元說道:「微臣有個提議。皇上不防先封鎖罪臣死訊,與太后商議看能否進行公審,人死了,皇上可以找個替身,再當著百姓的面定他的罪,然後再以『畏罪自殺』來給百姓交代,好收攏四散的民心。」

  這些天來小皇帝對承元可說是言聽計從,想也不想答應下來:「老師出的主意,必然是上上之策了。」

  侍衛們松下一口氣,承元也算是給他們解了圍,兩名押著明初的侍衛看了一下承元眼色,都默契地鬆開手上的人,退到了一邊。

  「朕要去看母后了,」臨走前皇帝顧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明初,特意交代:「這個姑娘是沈遂將軍的女兒,朕要把她帶走。」

  「皇上,」一名侍衛聽後臉色都變了,爬到皇帝腳下求道:「她是刺客,皇上三思啊。」

  「思什麼思,朕會跟母后提這事的,她已經被你們折騰得半死不活,怕她做什麼?」皇帝懶得聽他們囉嗦。

  這幫侍衛都是雲太后的人,以雲太后馬首是瞻,如果真把人給放了,事後他們也不會好過,這年頭做下人難,尤其還夾在太后和皇帝中間。

  正僵持時,承元來到明初身邊,試試她的脈象後眉心深擰,她受了內傷,還好情況不是太嚴重,「皇上,您還是儘快去看望太后吧,沈瓔不會有事。」

  「那朕先去了,」皇帝臨走時反覆吩咐侍衛照顧明初,得到他們一再保證後才忐忑離去。

  皇帝走後,承元小心地將明初抱起,走到牢房鐵門前,兩名侍衛攔下了他。

  「我不走,找個乾淨的地方給我。」他聲音平淡,眼中卻帶著看不見的鋒芒。

  經過剛才的事,侍衛們也都知道了這位太傅的厲害,他輕易便能調動皇帝的情緒,太后吐血昏倒也不乏他的「功勞」,而且小皇帝對太傅信重有加,一旦皇帝得權,承太傅只怕要隻手遮天了。

  侍衛們對承元有些犯悚,知他的心思後就不再攔著,忙帶他去了一間收拾乾淨的休息室。

  「放開我,」明初虛弱地出聲,可是一動,便覺得身上的骨架都要散開一般,是之前攝政王一腳踩在她的背上,造成她的內傷,她不停地去撥承元手臂,想要從他的控制中出來,連聲說著:「不要救我,我不值得你冒險。」

  他堅定地抱著她,眼裡一片霧氣:「相信我,你親手把自己送入的死局,我可以帶你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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