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幫手嗎?
2024-06-09 10:51:46
作者: 半夏笙歌
「承元,我要毀了你的計劃……」
劍將要抹開喉管時承元已切入李程身前,蜿蜒如蛇的手從李程的手臂內側抄入,攔下他抹劍的動作,一舉奪劍。
卻在這時,承元覺得後頸一個刺痛!腦中的畫面重演——就在他奪劍阻止李程自殺時,李程的另一隻手刺入他的後頸,依稀間看到他的手指間有一根細細的針。
針上淬了致昏的強效麻藥,幾乎在刺進承元脖頸的同時,承元便已感覺身上一麻,接著提不起一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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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見李程又哭又笑,慢慢地伸出手,一把推在他的胸口。
他像被抽去骨頭一般,一推即倒,視線很快變成一片黑暗。
「看來我演技不錯,連你都被我騙到了呢,的確啊,京城裡誰不知我是個不修邊幅的紈絝子弟,我和父王一樣都會演戲。」李程淡淡地說著,劍在承元背上不輕不重拍了幾下,見他確實昏迷了才罷休收劍。
打開身上的火摺子,從暗道理里找到了前方石門的機關,打開。
他扛著劍站在石門前,石門開啟後,明初一身肅然地站在那裡,手裡的匕首漫著凜然殺氣。
李程冷笑,把劍放在了承元脖間,「沈瓔,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他第一個死,然後我們兩個拼個你死我活,二是,立刻在我面前自盡。」
「李程,你還記得我麼?」
明初來京後一直化著妝,跟原先的明初在容貌上有很大變化,聲音上也經過她的刻意處理,李程在晉宮裡住過一段時間,雖熟悉「衛敏」,卻也一時沒把明掌柜和衛敏聯繫一起,這時聽明初恢復成原聲,和晉國的長安公主聲音重合,不免吃了一驚:「你是長安公主?!」
「長安公主原來就是沈瓔!衛家不僅收容承元這個皇長孫,還收了你,果然是亂臣賊子!」李程一念閃過,沈瓔不單是長安公主,而且聽前方傳來的消息,說長安公主其實是個冒牌貨,這消息最先從晉國內部傳出,十分可靠,一個女人,同時有三個身份,這讓李程感到深深不安。
他放棄了讓她自盡的打算,他要把這個女人交給攝政王,對,就是可恥地去邀功,為父王鋪一條後路,在他李程的世界裡,只有活著,和父王。
「衛家怎麼樣我們先不談,大盛最大的敵人從不是衛家和那些想往自由的人,而是你們這個爛到骨子裡的朝廷,連你們李家自己人都在敗壞江山,還妄圖指望外姓重臣對你們忠心耿耿?」明初說到這些時,本就寒冷的身子更像是墜進了冰窟,「忠厚仁義的人早就被你們殺光,你們有什麼臉,指責衛家是亂臣賊子?你李程,是承元的兄弟,而你卻為了阻止他為父親和天下討回公道,以死相逼,你還是人麼?」
她的話中每個字都像是棘刺,扎進了李程本不壞的良心。
「說的好,」他的手似在顫動,緊緊咬牙,忍著心上的動容,「可我不能讓你們把父王拖進深淵,父王苟延殘喘地活到今天,你們誰都別想害他!」他越說越激動,白淨的臉部不住地抽動著,「放下手裡的刀,跟我走。」
「不要再助紂為虐了,你不僅會害萬民,終有一天連自己也逃不掉……」
「放下刀!」李程手中的劍緊緊逼在承元脖下,原先他還看在是兄弟的份上不捨得下手,但若他們再堅持下去拖累父王,他可顧不了那麼多,「是要我立刻殺了他麼,你要是不心疼的話,大可一試!」沒有立刻得到明初的順從他惱羞成怒,作勢在承元胸口上划去一劍!
而就在這時,明初的手上匕首脫掌而出,直接往李程的心口飛去……
……
「主人,」承元耳邊是一名屬下的呼喊聲,「主人醒醒,承府被攝政王的人圍了,您還要主持大局啊。」
身上的麻木和無力感仍未消失,承元腦仁似有千斤重,「怎麼了?」腦中一片空白,當看見這條暗道,看到之前關閉的石門已然開啟時才陡然回神,「她人呢,他們呢!」
黑衣屬下慚愧地低下頭,跪在他面前告罪:「屬下無能,來的時候只有您一人昏迷在這兒。」
「李程……」他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環顧暗道前前後後,一定不要出事,論武功明初不是李程的對手,但明初如果使些小心眼,倒也不見得一定輸給李程,可是不對,要是明初制服了李程,她就不可能離開,她到底怎麼了?
「沒有見到人明掌柜麼,」承元連忙問道,「李程進過這條暗道,你也沒看到人麼?」他快要語無倫次,哪有什麼人可以在任何時候保持鎮定,只不過還未遇上令他失措的人罷了!明初不再暗道里,顯然是被李程帶走,落在李程手裡,他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黑衣屬下將頭俯得更深:「屬下該死。」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明初所在,刻不容緩!「帶幾名還沒暴露的屬下,立刻去打探李程動向,再吩咐兩人留意攝政王府。」
李程沒有把明初殺死在暗道,那便是帶著她去見攝政王了,情況有多兇險,不言而喻。
將近子時,京城不眠之夜。
大街小巷到處可見巡邏的隊伍,攝政王抓捕重犯的消息一經放出,城門立刻關閉,大肆出動軍隊全城搜索,掘地三尺,承府上下全部下獄,王家在城西的那座別苑被夷為平地。
若不是王老太爺拿著刀架著自己的脖子,對上門問責的刑部尚書以死相逼,只怕王家也要有人因為明初的暴露而下獄,刑部尚書不敢再強來,去攝政王府稟告的情況,攝政王念在王老太爺曾是恩師,暫且網開一面,但仍派了重兵包圍太師府,整個京城,無差別搜索。
濃濃的黑暗裡,李程帶著兩名屬下,其中一屬下扛著昏迷的明初,一行人從一條巷道中走出,屬下正要把明初塞進馬車時,忽然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馬車裡有人,不是別人,正是敬王。
敬王四十來歲,還算青壯的年紀卻已是一副老態龍鍾,皮膚鬆弛,兩頰下垂,兩隻眼袋垂在了頰邊,有幾絲頹然辛酸。
「父王?」李程不可思議地看著敬王。
敬王手中描金墜圓形硨磲掛件的扇子指著李程的臉,暗暗忍下胸中怒火,抑聲命令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在把這個女人,送到攝政王府。」李程執拗地回道,「天晚了,父王還是回去休息吧,事情由我處理就好。」
「該回去的是你。」敬王不無威脅的口氣,「把人交給本王。」
李程把扛著明初的那名屬下往自已身邊拉了拉,「抱歉父王,這個女人必須有我交出去。」父王答應承元指證攝政王,父王跟承元他們已經是一路人了,把明初交給他,他一定會心軟放了她。李程不能讓父王陷下去,所有的罪惡,他一人承擔就好。
「是麼李程?」敬王淡淡地向李程的屬下看了看,「本王給你們一次機會,聽他的,還是聽本王的?」
兩名屬下應該是有把柄在敬王手裡,顫顫巍巍地看著敬王,又看向李程,最終在敬王駭人的目光下服軟,卟嗵一聲跪在地上。
敬王府,剛剛經過掃蕩,敬王回府的時候那批士兵剛剛離去,這個時段最是安全。
敬王給了明初一套丫環衣服讓她換上,趁著夜色帶進了書房。
明初知道敬王就是承元在京城的秘密底牌,當然因為承元的身份攝政王目前還不得知,所以攝政王再怎麼懷疑也不會懷疑到敬王頭上。
「敬王,」明初向敬王作揖施禮,感謝他出手相助,「這次,真的打擾你了。」
「沒什麼,承元護你,本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敬王說話時像在嘆氣,無力地坐在太師椅中,仰著頭,「本王聽李程說,你是沈遂將軍的女兒,沈瓔?」
事到如今明初也都一一坦白了,「是,四年前我在家將的保護下逃出京城,後來在一個山村里隱姓埋名,渡過了這些年光景。」
「這些年,辛苦你了。」敬王的眼神很遠,這使得他看起來極其空洞,像一具被人抽掉靈魂的死物,「沈將軍不幸,冥冥中又自有天佑,保護沈家血脈不絕啊。沈瓔,你這次回京,想必是和承元一樣的目的吧。」
「是,」她篤然地道,「揭發攝政王罪行,為死去的故人昭雪,除去毒瘤,還天下安寧。」
她字字鏗鏘,每個音節里都帶著澎湃的熱血與堅定。敬王聽後坐起,直視著面前十七歲的少女,只覺她小小的身體裡像有無盡的力量,眉宇間充斥著令人動容的靈氣與傲人風姿,多好的女孩兒,路卻走得那麼苦。
反觀自己呢,十一年前一時糊塗,竟然為了大位圖謀於太子,施計不成反倒被攝政王鑽了空子,害了太子和王嫂,害他們的幼子漂泊在外,寄人籬下。
浮腫的眼袋微微泛著紅,敬王擦去眼角的一顆淚痕,「好孩子,你和承元都是好樣的。」
「王爺,不知您的意思?」
話說到此處,一名屬下敲響房門,「王爺,世子闖過來了。」
聽到李程敬王就一頭怒火,起身後摘下掛在牆上的一根馬鞭,「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