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是他
2024-06-09 10:51:44
作者: 半夏笙歌
轟——
頭頂一個轟隆聲驟響,只見一道厚重的石門從頂上轟然落下,正好隔在他和明初之間,把他的路生生切斷!
「該死!」他抑聲低罵,長劍往石門上連續砍了五六劍,這個女人必須死!他往四周看了看,尋找打開石門的機關口,可是就在五個數的時間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停了他的動作。
「你真以為我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暗道左側的岔路口,一身玄衣的男子向黑衣人走來,沉鬱之氣罩滿周身,他很少會把攻擊性武裝到他肢體與眼神,他向來最鍾愛權術,殺人很少親自動手,但這時,他的眼神與全身無不充斥著生人勿近,近身則死的霸氣。
只要他活著,那個女人,誰都不能動!
「承元?」黑衣人也慌了神,全沒想到承元會去而復返,但他更多的是憤怒,他要殺了石門後的女人!
「我早就在想,到底是誰泄漏了她的身份,思來想去,要麼在沈家,要麼在這條暗道,」承元走近他身前一丈之地,凜凜地看著他,「剛才我聽見暗道里有一些動靜,懷疑裡面可能有人,於是故意和明初說我要回去給她拿藥,好引你現身,摘下面巾吧,別讓我動手。」
劍柄似要握斷,黑衣人面朝石門,可惡,他與那個該死的女人只有一牆之隔啊!
他轉身回頭,當著承元的面摘下臉上的黑巾。
見到他的臉時承元一點也不驚訝,這世上能令他驚訝的事物本就少有。
石門後的明初耳貼門上,卻仍聽不見一絲動靜,剛才她明明什麼都沒有碰到,為什麼石門會突然降下,難道是暗道里的第三個人做的,那個人又是誰?
看來這條暗道早已暴露出去了,承元會不會有危險?
她在石門上拍打好幾次都全無反應,又忙著四下里尋找開關,可是從承元按下第一道石門的位置來看,石門的開關在門的對面,根本不在這裡啊!
……
「原來是你。」承元淡淡地笑。
敬王的獨生子李程,當朝禮部侍郎。
「承元,你和沈瓔改名換姓瞞天過海,來京城究竟想做什麼?」李程的劍指向承元,「說!你是不是想把從前的案子揭發出來,你是不是想把這個江山攪得天翻地覆!告訴你,你們休想,現在攝政王已經知道明掌柜就是沈瓔,他掘地三尺也會把沈瓔弄死的,你們都別再白費心思了。」
「就是你,在暗道里聽見了我們談話,遞密信向攝政王告了密?」承元眯了眯眼,手上的暗器隨時會聽從主人命令射向李程,「你想讓她死,得看我答不答應。」
「怎麼,你還想殺我麼?」李程又近他一步,冷冽地問道:「我們一脈相承,你居然為了一個罪臣之後,要殺手足?」
承元冷笑,「皇家之內,又何曾有過手足?」
「你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我看不起你,機關口在哪兒,打開這道石門!」他再一步逼上去,承元身子一閃,錯身於他的同時,身後帶著暗器的手猛一抬起,直接往他的脖子上抵去。
李程本想舉劍撩殺,卻在他的劍挨在承元他的脖子時,陡地停住——承元的另一手攔在他持劍的手肘上,身體傾側,帶著小型匕首的手指堪堪擱在李程的喉嚨上,承元只要隨意一動,便能輕易劃開他的喉管。
然而承元也看出來了,剛才李程往他頸部掃去的那一劍分明留了餘地。
李程並不想傷害他。
這大概就是李程沒有出賣這條暗道的原因吧,李程只想殺明初,對承元卻是維護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暗道?」承元逼問,手在李程持劍的手上一用力,疼痛讓李程胳膊一軟,長劍掉落在地。
承元用腳把劍踢開,「你還知道什麼?」
「承元,放棄你報仇的念頭吧,你鬥不過攝政王的,」李程的目光不像剛才那般狠毒,反而有絲絲淚光點綴,「你是太子大伯唯一的兒子,他都已不在了,你為什麼不好好地活著,非要扳攝政王的大腿?沈瓔是罪臣的女兒,她死不足惜,你不要再護她了,她會害死你。」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承元把匕首往他下顎上抵去,威脅道:「從哪得知這條暗道的?」
李程將就著承元的力量抬了抬頭,他不願服軟,卻又不得不服,「一次跟蹤父王,偶然間發現的。」
四王爺,敬王,是承元叔父輩中最長者的一位,相傳他不問政事,只是個閒散王爺,卻也是承元半年前來到京城後,第一個約見的王爺。
怕是他和敬王在暗道相會時,被李程發現,這才暴露了所在。
「看來,你都知道了。」承元緩緩收回匕首,聲音沉重,「既然你明白,我也不用再多遮掩,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揭發攝政王,給太子父親、沈將軍,所有死在攝政王手上的忠臣良將們報仇,他若不死,大盛永遠都沒有活過來的那天。」
「報仇?」李程只覺得好笑!「你以為攝政王是什麼,揭發他的罪行又怎麼樣,誰敢定他的罪?現在的朝廷,還有準敢跟他作對,你這麼做只會把更多的人逼死,承元,別幼稚了,就憑你們永遠也不可能扳倒攝政王。」
「我無路可退。」
「但你也不要拉別人下水!」李程失控地吼道,「你們想死就去,不要害了我父王,我父王這麼大年紀了,我只想他安享晚年。」
「所以,你為了四叔,寧願把沈瓔殺了,讓她翻不了沈將軍的案子?」
「對!」李程雙眼像要迸出來那般,眼中有極端狂傲的光,「如果你不是我堂兄,我連你一起告發,攝政王一定不會放過做為皇長孫的你。」
承元眸子低暗,苦笑了一聲。
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證人,不是最後關頭,他不會說出那個人的身份。
那個人就是敬王,他的四叔。承元理解李程的心情,四叔出來作證,就是站到了攝政王對面,如果扳不倒攝政王,敬王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就算能扳倒攝政王,四叔也同樣沒有好結果。
因為當年太子案謀反案也有敬王的參與,沈將軍的被害他一樣知根知底,他去揭發攝政王,無異於把自已也帶進泥潭。李程不想敬王出事,所以他要打亂承元和明初的所有計劃,但念在與承元的兄弟關係,他才把屠刀對準了明初,李程單純地想,只要明初死了,就不再有人給沈將軍翻案,承元飽受打擊後,興許會因為局勢不利而放棄打算。
只要他們都別再不自量力,就不會連累敬王了。
暗道中,承元看不清李程糊滿淚痕的臉,但李程身上的哀傷他完全可以感受,對此他很抱歉,只是抱歉過後,他的堅決依然不變。
「四叔願意站出來,指證攝政王當年害我父親的罪行,權當是他為當年罪行所做的彌補,我要真相,他要安寧。沈家的事他並沒有直接參與,不會連累到他。李程,」承元嘆了一聲,凝重說道,「四叔跟我說,當年的事他至今難忘,像一場永無止境的惡夢,這些年他眼看攝政王作惡,殘害無辜,把江山敗得四分五裂,他卻無能去改變什麼,他說,雖當著閒散王爺,看起來活得痛快自在,可他的心從沒真正安寧過。當年他和攝政王蓄謀害父親的事,他只要將功抵過,事成之後沒有人會再追究,我絕不會再算他後帳。」
李程聽後大笑,他從沒聽過這麼低級的笑話,這麼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事成之後?你在逗我麼,你怎麼跟攝政王斗,你口口聲聲說事成,萬一不成呢?你想讓我父王怎麼死!承元,我不許你再動翻案的心思,我不准你把父王置在危險的境地!」
微握的手忽然攥緊,承元眼中露出沉定的光,他要走的路,除非他死,否則不會終止,李程若擋他的路,他也不會客氣。
「李程,既然你這麼堅決,那就別怪我了。」手上的匕首再次捏起……
「承元,我打不過你,」李程攤攤手,無奈地苦笑,「但我不會讓父王配合你干那件事,我知道除了殺了你和沈瓔,還有一個辦法能讓父王不要去做傻事。」他一點點地退去,退往右側牆角下的那把劍,「你想想看,如果我死在了這條暗道里,父王他會怎麼想?如果你成為殺害他獨子的嫌疑人,他還會為你作證幫你翻案麼?」
「李程……」
「承元,我沒你厲害,論心術不如你,武功也沒你強,但我有一點比你好,」李程指著承元,臉上儘是桀驁,「我比你有種,我他媽不怕死,死,你敢麼?」
「不許你做傻事,李程……」
李程不耐煩地打斷他:「那你就別找我父王做證,你放過他!」沒有得到承元的回應,李程越發衝動,他疾步退到劍前,腳尖一點將劍彈起,往脖子上抵去!
「住手!」承元手上的小型匕首倏然出手,射向李程手臂,李程早防著承元這一手,身子一閃避開了這一招。
承元身子彈射,靈燕般掠向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