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風雨欲來

2024-06-09 10:51:48 作者: 半夏笙歌

  見敬王動氣,明初忙勸道:「王爺息怒,世子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您說他兩句就行了。」

  「這事你別管,本王囑咐他多少回了,不要去碰攝政王,他把本王的話當耳旁風,居然要把你拿去送給攝政王,」敬王臉色陰沉地可怕,陣青陣紅。

  明初沒再多言,剛才只是客氣兩句,李程這小子確實過分了。

  「父王,」李程推開書房的門,不料迎面就是一鞭子甩來,還好他眼疾手快身子一閃躲過了,眉頭一擰問道:「父王你幹嘛?」

  敬王捋著袖子,怒氣沖沖道:「你做的什麼好事,本王打死你這個混帳!」

  「我做我該做的事,父王,要麼您打死我,不然我不會讓你們的計劃得逞,這個女人,我已經給她通風報信提示她撤退了,是她自已不走運,現在到了這一步,她必須得死。」李程生生扛了敬王毫地章法打下來的鞭子,含著淚卻還一臉固執:「母妃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是您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母妃只留了我一個孩子,您怕有人會對我不利,多數時間都親自照看,放下王爺的架子給我把屎把尿,我好不容易長大,你們兄弟們屢次出事,自從太子大伯的事後您每天過得擔驚受怕,我雖小,但也知道您請常常難以入眠,至到現在,終於沒有人把您當敵人了,我這個不肖子也沒人惦記,咱們這才能過上幾天安穩日子。」

  「畜生,你還想和本王一樣,整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麼?」一鞭子抽下去,敬王的聲音已然哽咽,那些膽戰心驚的日子怎麼過來的敬王永不會忘,「正是因為本王嘗過,才不想讓兒子一樣做縮頭烏龜,背著良心做事,多少年了,本王不敢站在太陽底下,本王的罪孽太深,本王看著老五一步步把祖宗的江山的敗到如此田地,可本王卻無能阻止,本王的心,痛啊!你放眼看看,現在你父王這輩子還能有個出息的麼?子字輩里儘是些酒囊飯袋,好不容易本王等來一個承元,只有他才能讓祖宗的天下起死回生,可你呢,你卻為了苟活出賣他們,父王沒有了良心,痛苦至今,你也要當一個畜生麼!」

  敬王越說越恨,手上的鞭子不停落在李程的身上,老淚縱橫,「本王心意已定,必站在承元這邊,本王戰戰兢兢十多年,今後哪怕是死,死時也要頂天立地。李程,你若是本王的兒子,咱們爺倆就站在一起幫承元渡過這一關,如果你執意要去投靠攝政王,本王現在就要你的命,等事情過後,本王再去找你。」

  話到最後敬王已泣不成聲,蒼老的身體猛地往旁邊倒去,明初見狀趕緊上步過來接住他,拿走他手上的馬鞭,「王爺不要太激動,您的心意,我和承元感激不盡。」敬王的一番話讓明初動容不已,她喉頭哽了哽,紅著眼眶安慰道:「世子也是為了您的安危著想,這次確實有很大風險,身為人子有這種反應很正常。」

  李程定定地站在那兒,拳頭緊緊握起,因為忍著身上與心頭重重的疼,他的眼底一片血紅,他的視線直直地看著明初,嘴角挑起一個不可名狀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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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言不發,然後轉身就走。

  「攔下他!」敬王虛弱地喊道。

  明初卻說道:「不用的王爺,他不會去攝政王府告密的,讓他靜靜吧。」

  每一步都像在冒險,同樣每一步都刻骨銘心,白荷亭她看懂了承元的心,敬王府她看到了敬王多年來悔恨與救贖,看到了敬王父子的相依為命,每個人都有一段故意和心境,卻都不會輕易訴與誰聽。

  太師府,重兵把守。

  但承元想進入王家並不太難,只要吩咐一名屬下騷擾,引開防守的注意,以他的輕功便能進入王家,如入無人之境。

  同是這個夜,漫長地令人心慌。

  他渠道下還沒暴露的屬下剛收到從敬王府傳來的消息,說明初在那裡很安全,如此他就能放心了,只要敬王和他合作的事能瞞住,至少這幾天時間內,明初的安全能得以保障。

  成敗,生死,也就全在這幾天了。

  承元進入玉蘭閣,這是王老太爺的居所,見到老太爺後,他謙卑地深深躬身。

  「你……」深夜未睡的老太爺忽然見臥房中進了人,驚得心中一涼:「你是承元?」

  「老太爺受驚了。」承元為他的莽撞抱歉,「非常時期還請老太爺見諒,今天的事,想必您都了解了。」

  老太爺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剛才的驚色一掃而空,換之的是一臉上淡然,他披上一件黑色大氅,坐在桌前,「你和沈瓔是什麼關係?上次她來我府上,說是你還有沒有救,說說一半就走了,可叫我好一陣琢磨。」

  「不怕老太爺笑話,」承元在長者面前向來很有禮數,「晚輩和沈瓔有不解之緣,她是晚輩心愛的女人。」

  都聽說了,承元為了沈瓔,被列入了攝政王必除的黑名單,若不是真愛,做不到如此巨大的犧牲。王老太爺眉毛動了動,像在斟酌承元這個人對他究竟是利是弊,「那麼你來王家,為的什麼?」

  「晚輩知道,沈瓔把一件事交給王家暗探調查,不知可有結果。」承元說的是話本的事。

  王老太爺對承元還有幾分戒備,畢竟之前都是明初和王家接觸,承元只是和沈瓔有男女關係,並不說明承元也可以直接參與。

  為防老太爺生疑,承元說道:「沈瓔和王元帥達成協議,她代王元帥回京,與我們一起對抗攝政王,她與王元帥的所有事晚輩都知道,在這件事中,晚輩也是參與者,望老太爺相信,沈瓔要王家暗探調查的是攝政王與雲太后的舊事。」

  話說到這時老太爺才信承元是自己人,便不瞞著,興許是結果太沉重,閱歷無數的老太爺也是滿面憂色,「結果出來了,手札上的事,都是真的。雲太后和攝政王確實在婚前就有私情,不僅如此,據我所知,攝政王曾在先帝駕崩的前夜,秘密前往雲太后府上,並且徹夜未歸,當時我只以為攝政王在同三王爺商量事情,卻是今日才得知,先帝駕崩前的一夜,三王爺根本不在府上。」

  「這就是全部結果?」

  「不,還有件最重要的事。」王老太爺長吸一口氣,哪怕他已得知結果,在和承元訴說的時候,仍覺得喉嚨像長了一根刺,劃得人生疼,「這件事並不是出自於手札上的內容,而是王家這麼多年來搜集的所有情報經過篩選甄別,得到的結論。」

  承元屏下氣息,全神貫注地等著老太爺說話。

  老太爺一臉沉重,吐納幾次調整呼吸,仍覺得不暢,這件事噁心到他了。

  「我懷疑,坐在至尊寶座上的孩子,不是先皇親孫。」

  「您認為,他有可能是雲太后和攝政王私通後,生下的孩子?」

  「對,」王老太爺答得非常肯定,「因為在雲太后懷皇上這一胎時,三王爺剛從戰場上負傷回來,但當時三王爺正是青壯,沒人敢往別的方面想,直到兩個月後,才有人知道他的癮疾,正是因為戰場上受的那次傷。」

  「您說三王爺在夫妻的事上不行了?」

  「這事一直在懸而未定的情況下,沒人敢提起,後來連我也以為這可能是有人故意引導,以為三王沒病,但後來先皇病重,攝政王與三哥府上的異常接觸,攝政王向文武百官宣布,稱先皇口諭,立三王幼子為帝,立新帝沒到一個月,三王爺莫名其妙去逝,這些都透著古怪。」

  「最大的古怪,是先帝既然只有口諭,攝政王為什麼不立自己為帝,」承元接下話。

  「你或許還不知,」老太爺解釋道,「皇上痛恨兒子們之間的相殘,曾在諸王和九卿面前聲稱,下位繼繼承人必須從孫字輩當中挑選。」

  「現在可以肯定攝政王和雲太后有私情的事,但皇帝到底是不是攝政王的兒子,這點不好說,以目前您所掌握的線索來看,頂多只是執疑,證據太弱。」

  「皇帝和攝政王到底什麼關係,還是再等結果吧。」王老太爺來到書桌邊,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你知道麼,少安已經拿到了衛晉祥的降書,明天就會拔營回朝。」

  最疼愛的孫兒回來,帶來晉國降書,這是莫大的功勞,老太爺本該開心才是,可此刻他卻是愁容滿面,「承元,你在攝政王府做事那麼久,應該知道少安這次回朝,代表著什麼。」

  早在永豐鎮,承元孤身去救明初就和王少安說過,回朝之日就是王家式微之時,這次王少安回朝更加兇險,怕是王家這枝兩百年常盛之花,便要就此凋零了。

  「老太爺安心,王元帥回京的那天,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王少安回朝王家就要面臨著攝政王的清算,但王少安回朝,也同樣是對付攝政王的最好時機,希望明初那頭能撐過這幾天,他們與這天下是陽光還是無盡的黑暗,不久後就會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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