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落進攝政王手中
2024-06-09 10:51:39
作者: 半夏笙歌
「我是明掌柜,沈將軍家人不是讓攝政王殺光了麼?」
「聽說沈瓔左肩上有兩道傷疤,正好是個十字,」身後那男人的手搭在她的左肩上,「嘶啦」一聲,扯破她的一條衣袖,露出一塊新長好的疤痕,泛著微紅。
「前些日子遇到匪徒,不幸被匪徒砍傷,」明初嘴硬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我和沈瓔聯繫起來。」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是不是沈瓔,有沒有謀害王爺的心思,去一趟王府,就都清楚了。」
身後男人吹了一聲哨音,大街上正在搜查明初的衛兵們齊齊向這邊聚來。
攝政王府,白荷亭,承元坐在大理石桌前,兩手被鐵鏈鎖住,連腳上都上了鐐子,他面前有兩碟小菜,一壺上好的花雕酒,四周,是十名王府頂尖高手,他們個個目光如鷹,面冷如冰。
對面石桌前,攝政王正在飲酒。
「她很快就來了,」他笑容沉冷,詭異而危險,「承元,你最好把一切都給交代,不然的話,本王會從那個女人身上下手,你不心疼的話,只管嘴硬。」
「王爺突然把屬下綁了,讓屬下很是惶恐,屬下自認來京後一心為王爺著想,為王爺出謀劃策,幫王爺治理天下,沒有半點越軌之舉,王爺這樣對待屬下,實在令人寒心。」承元仍是一臉平淡,仿佛任何狂風暴雨都惹不來他的一個蹙眉。
儘管他的手心已經汗濕,心頭像被一塊尖刃抵住,疼得不敢呼吸。
他以為,自已為報仇而來,為謀劃這個天下而來,所有的人與勢,都不過是他的踏腳石,他能利用一切可用之源,早就沒有了心,但不知哪天起,一個叫明初的女子開始讓他牽腸掛肚了起來,此後她就成了他最致命的痛點。
他本不怕死,來到京城本就是帶著必死的心,可他這時卻怕極了,如果他走了,那個少女該怎麼辦?
白荷亭,本是多麼優雅愜意,此刻滿帶肅殺之氣。
攝政王給自己倒了酒,惡笑:「本王以為你在王府的這一夜間,所有的事都已想通了。」
一夜,想必攝政王在這段時間裡去摸明初的底了吧,不知他們現在可還好?
「屬下真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
「你也不用嘴硬了,她很快就會過來,你不開口,本王讓她來說。」攝政王的臉上不見憤怒,他很久沒遇到挑戰了,至尊的權力也給他帶來至極的寂寞,現在有人想殺他,並且已把手向他伸了過來,這讓他感覺很意思,就算貓遇到了一隻敢拔它鬍子的老鼠,膽大,又有趣。
用不了多久,明初被王府一隊白衣高手押來白荷亭,按跪在玉橋與白荷亭相連處的平台上。
明初往承元身上看了看,見他雙手被綁,完全受制於人,但他目光淡然,給人一種安心的溫和感覺。
再往人工湖看去。今日有風,在水面上盪起漣漪,時輕時重,波浪在殘陽下泛著鱗鱗的碎光,像是月光被劈斬成無數半,盡都落在了這裡,岸邊垂柳絲絲,怡人心性,多好的水景,卻是在她絕路之時遇見。
身邊的白衣高手在她的肩上暗暗用力,壓得她全身一痛。
「承元,說吧,你來這裡究竟有什麼野心?」攝政王慢條斯理地喝著酒,心情還算不錯,「在你打她巴掌,她還你巴掌的時候,本王就懷疑你跟這個女人早就相識的,所以本王才會把她送到你床上。你從不稀罕女人,之前你拒絕了多少心裡清楚,怎麼就肯讓她粘上你呢?真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當然這還只是停在猜測的階段,直到有人給本王遞密信,本王才想起來,她或許就是沈家的女兒。」
承元只是看著攝政王,不急不惱,所有情緒都藏得完好。
「她一個女人罷了,」攝政王冷聲道:「本王想弄死她太簡單了,倒是你,如果你和他有關係,那麼對於本王與這個江山來說,都是極大的不幸。」
「王爺,請恕屬下無知,」承元看著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的雙手,「屬下真沒聽說過她是沈瓔,屬下那天打她巴掌,純屬是她不敬王爺,之後她還巴掌的事,屬下已向王爺解釋過了。不知王爺從哪裡來的消息說她是沈瓔,又通過什麼來證明呢?」
攝政王目光看向明初被扯破衣裳的左肩,「這道疤不久前才留下,應該是為了掩蓋原本的十字傷疤。」
冷汗淋漓,明初忍受著肩上、身上被按壓的疼痛,冷笑道:「這是被匪徒所傷,我身上哪有什麼十字傷疤?王爺,你難道就不懷疑有人捏造我的身份,來離間你和承元的關係麼?等你們自己亂了陣腳,那些站在你們對面的人就會開始行動起來,王爺,你精明若此,難道就不往這方面想想麼?」
「離間計?」攝政王笑了笑,「本王做事向來是只殺錯、不放過,就算只是懷疑你,本王也不會輕易放過,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是。」身後有侍衛應聲,然後把一隻包裹扔在明初面前。
包裹落地後散開,裡面的東西一股腦滑了出來,明初心跳一窒,全身上下都在這一刻繃緊,低垂的眼睛忽然一陣酸澀,她咬唇苦忍,才勉強把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忍住。
這是沈家祠堂中的靈牌,大大小小十幾塊,有太爺爺,祖母,父母,叔嬸,哥哥們,父母與哥哥們的靈牌是沈家大難的當年,先皇帝生辰日那天,有人提議要為皇帝積福,皇帝良心發現一般想起了沈家,才命人給立了靈牌。
白衣高手把幾塊反面的靈牌一塊塊正面朝上,最後被翻過來的那塊,是沈瓔和李元景的靈牌。
「你不是說,你不是沈瓔麼。」攝政王從身上拿出一把金柄金鞘的匕首,鞘上附著騰龍圖案。
他將匕首往靈牌上一扔,「把這些靈牌一塊塊劈了,再罵一百句沈遂亂臣賊子該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本王就信你不是沈瓔。」
把自己祖先的靈牌劈碎,辱罵自已的父親該死,明初做不到!忍辱負重不是這麼忍的,攝政王自己都說了,寧殺錯不放過,即便她為了今後報仇隱忍、委曲求全,做下大逆不道的事,也不可能在攝政王手下活下去……
「王爺,」承元凜然開口,直到這時他的眼中才見了情緒,「沈家已經不在了,您又何必再拿死人做文章?您中了別人的離間計不說,傳了出去,又不知該怎麼說王爺了。」
「本王差點忘了她是你的女人。」攝政王悠悠地回看承元,「本王可不能在關鍵時刻出了差錯,既然有人揭發,本王總得驗證一下,而且哪那麼巧,她的左肩上就有一塊傷疤呢?她的年紀符合,甚至她的輪廓,都有幾分沈夫人的影子,本王讓她親口承認,還不是怕冤了你,換成別人,本王哪有心情去驗證這些,殺了,多麼乾脆。」
「王爺懷疑屬下原先認識她,懷疑屬下與她串謀想害王爺,可是王爺,屬下和她,可曾做過對您有妨礙的事呢?」承元壓抑著心頭洶湧的狂流,眼見明初就要承受不住,他哪能不著急?
攝政王不再和承元辨,向明初笑道:「想證明自己不是沈瓔很簡單,照本王說的做,本王就放了你。」
恨恨地看著地面,她渾身緊繃地像鐵一般!她做不到,做不到!再遲疑下去,承元再一護她,肯定連他也要洗不清了,她可以死,但承元不可以,她死了承元依然會對付攝政王,依然能為沈家一門報仇洗冤,承元若再出事,除掉攝政王還能有幾成希望?
「王爺……」
承元再次開口,明初卻忽然抬起淚目,咬了咬牙後大聲吼道:「我就是沈瓔!」
一根弦倏忽斷裂,斷掉的弦在承元心口重重一擊,連呼吸都跟著忘記,喉頭瞬間像被堵住了那般。
「別問了,我承認還不行麼?」話落,她終於不再忍著自己,眼淚肆意流過面頰,面對這些散落的靈牌,她的所有堅持都放棄了,被人揭發,被攝政王試探,不知能否走出攝政王府,在種種不利的前提下,她選擇了自我放棄,只要能保住承元,為他們共同的目標留一線希望,死又算什麼?
她本就是為了求死而來!
「終於承認了?」
「是,」明初仰著頭,無懼地對上攝政王寒酷的眼神,「我殺了原先的明掌柜,代替他的身份來到京城,就是為了找你算帳,我靠著這顆不太笨的腦袋,能說會道的嘴,吸引慎王的注意,一不小心成了他家丫環。當然我最得意的,就是你誤會承元對我有意思,把我送上他床的事了,我既然能攀上這層關係,想必會對我報仇有利,所以我用盡渾身解數勾引他,留住他。」她的視線越過攝政王,看向了承元,希望她此刻的心意承元能夠明白。
「你說是麼承元,你是不是被我勾引地很舒服呢?」她自殘一般嘲笑,「我原想等時機成熟,借你為踏板刺殺攝政王,可沒想我還沒準備好,惡運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