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恨不得

2024-06-09 10:47:24 作者: 半夏笙歌

  承元沒有回她,屈膝坐起,凝神地望著來人的方向。

  「停下。」他的聲音聽不出起伏,「等他們過來。」

  明初停下步子,擱了板車回望來人,疑惑地問道:「不知他們身份,沒必要……」

  「從現在起,不要說話,」承元不等她再開口,冷然地道:「你說過,今後一切聽我的。」

  明初想了想,忽然道:「他們該不會是……」想到承元讓她閉嘴,明初索然地收回下半句,就地找了一塊乾淨點的土地方坐了下去。

  那行人見前面兩人停下了行程,騎行的一位白淨小生揭開馬車的帘子,向車裡的人道:「他們停下了,不知是歇腳,還是在等我們。」

  車裡坐著的是一位三十來歲、修著山羊鬍的精瘦男人,這男人眼睛不大,看起來卻是烏亮精明,一身紫色描金的員外袍子,坐得八風不動,「不用避著,正好上去搭訕。」

  「是的金爺。」

  等這隊人和明初他們狹路相逢,承元仍然沒有開口讓明初挪地方,似乎故意要把他們的路堵死。

  「閣下的馬車賣麼?」承元向馬車裡的人問話,臉上帶著禮貌的謙遜的神色,「我腿不方便,急需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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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裡那位被做叫金爺的男人掀開呢簾,「你打算用多少錢買?畢竟我們也需要馬車」

  承元作勢摸摸他乾癟的袖袋,抱歉道:「在下沒有銀兩,但在下如果沒有馬車,就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到達目的地,主子怪罪下來,我只怕要小命難保,懇請大哥行個方便。」

  那位金爺看了看隨在他馬車旁的白淨小生,眼光流轉時,眼底現出一絲狡黠的光芒,他道:「我總要得到利益才能做這筆交易,這是常理。」

  「我雖然沒什麼銀子,但我粗通些五行之術,能否給你算上一卦,以此來換你的馬車如何?」承元隱下眼中神色,淡淡地看著金爺。

  金爺低眸思慮片刻,才笑道:「好。」

  承元趁勢又得寸進尺了,「我給你寫一段批語,不過,得等我們走後你才能看,如何?」

  「只要你的卦詞準確,一輛馬車倒不算什麼,」金爺爽快地走下馬車,手一攤,那位白淨小生就看出他的意思,立馬讓人取來紙筆送到承元面前。

  承元寫好批語後疊起,原路遞了回去。

  金爺倒也不含糊,拿了批語後便讓屬下交了馬車。

  「謝了。」承元向金爺一抱拳,懶洋洋地對明初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麼,快來扶我上馬車。」

  「是。」明初暗暗忍了他的呼來喝去,將他從板車上拖下來攙上車廂,趁他不注意在他腋下狠狠擰了一把。

  他卻好像沒有知覺一般,絲毫沒給明初反應,明初拿起座駕前的馬鞭,戲謔地對金爺道一聲「多謝」後,利索地揮鞭而去。

  承元坐在馬車內的軟墊上,敲了敲廂壁,又揭開軟墊敲打車底,確定這輛馬車不會有機關或者暗樁跟隨,才放心地撐地坐著,對簾外的明初說道:「去永州。」

  那位金爺拿著承元給寫的批語,等承元他們走出約二十丈遠後才將紙條打開,見紙上赫然寫著「仗義每多屠狗輩,要屠就屠王家狗」的字樣……

  「永州?」明初眼珠子轉了轉,之前承元沒說要去永州,而且她剛說過她老家在永州,他是不是懷疑她的出身,要特意去查看一番?但又不對,現在晉南王被王少安控制,承元晉南那邊又面臨著朝廷壓境,他哪有時間去查她的事……

  明初略一思量,「那什麼金爺,我覺得他很有問題。」

  承元眼梢一動:「怎麼說?」

  「你一看就像個騙子,他卻想都不想就答應你的要求,用一個所謂批語來換馬車,而且還得我們走後他才能看批語,」明初相信金爺不是真傻,「他似乎是故意把馬車給我們用的。」

  「是啊,」承元悠悠地道:「不給我們馬車,我們怎麼方便趕路?他們又怎麼好完成任務?」

  明初輕輕將眼帘一掀:「我就說麼,他們肯定是王少安派來監視我們的那幫人。你去永州自然不是遊山玩水的,不怕被他們制約?」

  「不會。」承元篤定地道:「就算他們還會跟我們去永州,但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故意暴露,他們會以為我故意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那樣,他們反而不會對我投入更多的精力,而且我腿傷嚴重,又在永豐鎮遷延數日,原本就會消弱他們對我的警惕。」

  「有一點我不懂,你說,王少安不殺你,卻又派人跟蹤你,玩的是什麼把戲?」

  承元嘴角帶著深斂的淺笑,不知在嘲諷什麼,「他想拉攏我。我利用他好勝心強,跟他打了一個賭,賭他必會慘敗,然後他給我開了一個條件,如果王爺敗了,就讓我投靠他。」不等明初質責,承元笑道:「兵不厭詐,我的緩兵之計罷了。」

  說完,他掀起車簾向外看去,正好明初這時回頭,鼻尖擦著他臉頰而過,就那麼好巧不巧地停在他高挺的鼻翼處,承元頓覺渾身一戰,低垂的眸子微微瞠起。

  明初本能似的連忙避讓,一時間連這空氣都尷尬地滯住,臉面微微發熱,她羞憤自己竟會有這種反應,含怒地背過頭去,不知是什麼心思打擾,她憤憤地抽了棕馬一鞭,馬車陡然加速。

  看著坐在車前瘋狂駕車的明初,承元緩緩松下帘子,乾脆躺在顛簸的車廂里,閉上眼睛。

  可惡……明初又猛抽了一鞭,仿佛抽的不是馬,而是睡在馬車裡裝死的殘廢,等她利用郡主身份,借著晉南王把王少安打掉,等她有了足夠的能力活著的時候,她一定會親手殺死承元!這個男人的闖入給永豐鎮帶來莫大的傷害,不管他們真正死於誰手,他都難逃關係!

  「駕!」

  永州鄰郡——安塘。

  那晚晉南王與陳郡王從張家堡突圍,之後被王少安屬下兵將一路追擊,重傷的晉南王在將士的護佑下逃到了這裡,這是一座軍兵總共才不到五六萬的小城,晉南王逃到這座城時,城中正在兵變。原因是受過晉南王恩惠的城主想出兵營救晉南王,遭到反對而矛盾升級。由於晉南王性命垂危,軍醫又不幸遇難,急需安養的晉南王軍趁著安塘內亂,派一名將軍率奇兵殺入城中,接晉南王入城治傷。

  繼而,據城守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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