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探知真相

  原來，溫子恆除了一顆頭顱是完整的外，整個脖子往下全都被馬蹄踩爆。雖然原有的血衣已經褪下，換上了新的壽服，但輕紗薄錦仍遮不住胸腹之間，那紅艷艷、黃嘟嘟的心肝脾腸。

  「這馬蹄為何如此巨大？」阿弘心中疑惑，粗略地用手一量，足有七八寸的長度，肋骨折斷的空間猶如一個巨大的碗口：「這是什麼馬，為何有這樣的馬蹄！」

  阿弘在眾人的注視下，不能過分接觸溫子恆的屍體，更不能解開他的衣襟，只能用一根手指輕輕試探肋骨折斷的界面。

  「這不像是一踩斃命！分明是反反覆覆縱馬踩了好幾腳，如若真是這樣，這齊王李湛和這溫家仇恨不淺呀！」阿弘暗中撇了撇嘴，心中已判定這絕對不是什麼誤殺，而是一場泄憤式的縱馬踩踏！

  阿弘向溫銀海拱了拱手，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

  因為溫子恆是偷偷溜出府門去了萬花樓，所以並未攜帶隨從下人，以至於他是與何人飲酒？找了哪個姑娘？何時出的悅芳院？又何時在街上遭遇齊王的戰馬，如何慘遭不幸的！這些事由的詳情竟無一人說得清楚。全都是人云亦云，問得仔細了，就變成了聽某人如此說來。

  到最後，阿弘在溫府沒有得到一條有價值的線索。

  出了溫府，司馬燕妮連忙將阿弘臂上的白布扯下，一邊找了個柳枝縛上，一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這是何意？燕妮姑娘！」阿弘納悶地問道。

  

  「慘死街頭是為橫死，弔唁這樣的人恐會帶來不吉。所以，奴家給大人念了個轉移佛咒！」燕妮瞪著一雙媚眼、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哈哈……好吧，好吧！」阿弘也顧不上她的天真可愛逕自爬進轎內，向轎夫朗聲問道：「到齊王府！」

  「回諸葛大人！約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怎麼這麼遠？」阿弘驚訝地輕聲嘀咕道。

  「溫府是在皇城的西側，懷遠坊！而王府卻在東南方的通濟坊，所以路途自是遙遠了些。如果大人肯騎馬的話，可能半個時辰便可到達！」燕妮柔聲地解釋道。

  「西側？懷遠坊。東南？通濟坊！」阿弘若有所思，忽然認真地向燕妮問道：「剛才，我們經過的那座萬花樓在哪個坊？」

  司馬燕妮想了想，輕聲說道：「在懷遠坊的旁邊，好像是延康坊！」

  阿弘輕揉著鼻子若有所思，沉思良，久方才低聲說道：「備馬！」

  ……

  宮殿城如畫，碧瓦翠欲流。

  正中兩扇嵌著金色門釘的巨大府門，府門兩角東立日晷、西設嘉量。檀木雕栱的飛檐之下，掛著一塊四周描金的黑色大匾，上刻三個醒目瀟灑的金字：齊王府。

  阿弘和司馬燕妮翻身下馬，踏步邁上了漢白玉的雕花石階。

  不料，兩把大戟猛然攔在面前：「來者何人！通報姓名！」兩名凶神惡煞的門將怒瞪著二人。

  「好大的威風，看來這李湛還真是喜歡虛張聲勢、玩弄權威！」阿弘冷冷地看著兩位大漢，輕蔑地冷哼一聲。

  他知道這些人全都是外強中乾、紙老虎，狗仗人勢而已！在氣場上自是不能輸了陣仗。所以，阿弘誇張的雙手一背，瞪眼高聲喝道：「大盛神探刑部散人諸葛大人在此，還不快去給本官通報！」

  兩位門將面色並未改變，仍舊一副不屑一顧的傲然德行。

  「等著！」

  「看來這個齊王確實不同凡響，剛才燕妮一頓噼里啪啦打的老鴇子梅姐，那是顏面盡失、威風掃地。而如今面對王府的門衛，她也僅僅只是怒目而視，表現得相當克制。

  剛才進門通報的門衛，慌慌張張奔了回來。一改剛才的冷酷傲慢，雙眼微眯、嘴角上揚點頭哈腰地柔聲說道：「諸葛大人，王爺已布置好酒席恭候多時了，勞您裡邊請！」

  說著，門衛轉身就往頭前帶路，沒行兩步，發現身後並無腳步之聲，慌忙回頭，發現阿弘仍站在那裡一動未動。

  因為阿弘已經看到一名身穿翠綠華服、約莫五十歲左右的漢子，正興沖沖地朝自己奔來：「諸葛大人，哈哈……你終於來了！快，快，快……裡邊請！」說著，一張黑色大手一把鉗住阿弘的手腕，不由分說地牽起就走。

  跨過金線牡丹地毯直奔大廳，廳內一張巨大的黑檀雕花桌，上面果然擺滿了熱氣騰騰的山珍海味和異域美酒。

  齊王站在桌前，興高采烈地對著屋後的帷幔輕拍一掌。樂音頓起，兩名金髮碧眼的胡姬邁著妖嬈的步伐、身披輕紗款款走出。輕紗內，除了一件猩紅褻衣之外再無它物，曼妙玲瓏的身型瞬時展露無遺。

  阿弘的腦海中猛然一跳，心中暗道：「齊王這是要做什麼？」

  兩名胡姬在餐桌對面緩緩伏地，開口便是酥到骨子裡的靡靡之音：「大喬、小喬參見齊王！」

  阿弘皺著眉頭不解地轉過頭，正好對上齊王李湛的目光。

  「怎麼樣諸葛大人，本王夠意思不？異域歌舞請你欣賞一二！」

  阿弘一愣，竟一下被齊王搞得不知如何應對，站在那裡一臉的尷尬。

  李湛回頭看了一眼跟進來的司馬燕妮，低聲說道：「怎麼？諸葛大人不喜歡這個？中原的美女歌伶本王的府上應有盡有，諸葛大人如果喜歡，本王換人就可以！」

  「齊王等下官不是為了案子嗎？」阿弘疑惑地看了看滿桌的菜餚，和菜餚之後更加秀色可餐的異域美女。

  「案子？什麼案子？溫子恆被本王縱馬踩死的案子？連你也認為是本王踩死了那病秧子？」齊王猛然一掌拍在桌上，竟氣鼓鼓地坐了下來。

  這一番操作大出阿弘意料之外，他驚聲自語道：「阿弘以為王爺等下官是為了案子。」

  「案子！狗屁案子。老夫那晚雖喝了兩斤女兒紅，也暴怒在心……，但縱馬踩倒的是何許人，還不至於老眼昏花看不清楚！」齊王李湛對著阿弘一頓口水狂噴，原本興高采烈的神情，瞬間變得暴怒。回頭對著兩名跪俯在地的胡姬喊道：「給本王滾出去！」

  兩名胡姬乖乖地起身離去。

  李湛頹然靠在太師椅上，依然憤憤難平：「真是豈有此理，連你都不相信本王！」

  李湛是越說越氣、越氣越委屈，虬扎扎的鬍鬚竟微微顫抖起來，眼圈也跟著微微泛紅、幾欲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