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殺人販

  不到兩日，阿弘竟真的收到了一個錦盒。

  他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支精緻的珠釵，匠人用極巧妙的手法，將顆顆珍珠串攢成一隻鳳凰，並用寶石、珊瑚以及金銀做了裝飾。

  不難看出，此物應為江南官造坊所制。材質精美雅致，樣式端莊大方，正符合范芳芳的心意，所以她一收到禮物，自是愛不釋手。

  阿弘看到她高興的樣子，自己心裡也無限歡喜。

  就在他將錦盒關閉的一瞬間，忽然發現，盒內還有一個小小的便簽。隨手拿起展開，上面竟繪有一隻返巢的飛燕。

  「怎麼會只有一隻？」阿弘喃喃自語，反覆查看便簽的前後，唯恐遺漏了什麼。

  看到他的異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范芳芳，也連忙湊上前來觀看。

  「一隻鳥？」

  「嗯……」

  「這是什麼鳥？燕子嗎？」范芳芳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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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的……」阿弘心不在焉地回答著，范芳芳也沒多問，她已看出此中必有緣由。

  不成想，阿弘忽然抬頭對她說道：「我今日，還要去一趟大牢。」

  「不是剛剛前不久，已經去過了嗎？……好吧，那我收拾一下。」范芳芳欲言又止，一雙迷惑的大眼睛看了看他，轉身要去準備酒食。

  「不用準備了！」阿弘上前一步，輕輕扶正她的雙肩，用很古怪的表情看著她，張了張嘴沒繼續說話，只是滿臉的尷尬。

  「是你自己去嗎？」范芳芳是何等冰雪聰慧，一眼就從他的躊躇中看出了端倪，善解人意地笑著問道。

  「嗯！」阿弘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像個說謊的孩子一樣，滿面通紅。

  「沒事的快去吧！多加小心，我在家等你！」

  其實阿弘也不明白，師父為什麼，忽然要求自己獨自前往。還用上了當年教學時的書畫啞謎，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緣由，也許，師父是要和自己單獨說些什麼。

  一進大牢，司徒青雲便讓他把佩戴的玉帶鉤，從腰間取下，並拿給自己觀瞧。

  司徒青雲仔細查看一番後，還給阿弘。

  「阿弘，你仔細核對一下這個。」說著，從懷裡拿出一本花絹錦冊，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阿弘好奇的問道。

  「恆通錢莊的查封帳簿！」

  阿弘低頭仔細翻閱，一一核對著每個圖片的形制，猛然抬頭看向師父：「這，這玉帶鉤……」

  「不錯！這玉帶鉤，本為皇族之物，為何會出現在范姑姑那裡？」

  「師父，其實范姑姑還是一個武功超絕的劍客。」阿弘若有所思的說道。

  「哦？」司徒青雲心下一震，若有所思。

  隨後，阿弘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為何懷疑范姑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司徒青雲做了稟報。

  「也許，范姑姑真的有問題，至於范姑娘……我想……」

  司徒青雲仍舊是悠閒地手捋長髯，微笑著看向阿弘。

  「她應該沒事！」阿弘篤定地回答道。

  他目光堅定、一臉認真的樣子，惹得司徒青雲一陣輕笑。

  「好了，你快點回去吧！免得有人生疑。」

  說完，司徒青雲話語一頓，趕忙笑著又說：「不是懷疑，為師說錯了，應該是擔心！」

  「是！師父，不過……」阿弘猶猶豫，好像還有話要說。

  「不過什麼？但說無妨。」

  「這個冊子所記錄的內容，可是香香郡主丟失的嫁妝財寶？」

  「正是！」

  「那會不會，范姑姑也是……」阿弘不敢繼續往下想，一切太過恐怖，讓他難以接受。

  「切莫多想，隨心推斷就好，只要相信自己，一切真相都會水落石出。」司徒青雲不緊不慢地說著，似乎是在鼓勵阿弘。

  回到家後，阿弘心事重重，總是坐在一個地方發呆，心中一直在胡思亂想：也許，范姑姑發現了自己對她的注意，所以才導致她臨時出行，表面上看來是出行，實際上是逃離此地。

  每次想到這裡，阿弘多少會心生一些懊惱：自己的一時猶豫不決，竟放走了最大的嫌犯。

  這一日清晨，他又一次想到這些，自是心情有些煩亂。

  忽然，院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絕對不會是乞丐，因為他們敲門的方式，永遠只是兩長一短，而此刻卻是雜亂無序。范芳芳也從屋內走出，緊緊地跟在阿弘背後，看他輕輕將院門打開。

  「姑姑！」

  兩人俱都一驚，然後就是滿心的歡喜。

  范姑姑蒼白的臉上堆著笑容，無力地抬手向身後指了指：「把這兩輛馬車，先拉進後院吧。」

  此時，阿弘和范芳芳才留意到，街上竟停著兩輛綁在一起的烏棚馬車，顯然，兩車是由一人所駕馭而來。

  「這馬車，為何如此眼熟？」

  阿弘心下詫異，忽然想到恆通錢莊老闆的葬禮，門口所停的那些車輛，不也是烏棚馬車嘛！

  馬車進得院子後，從上面下來十多個女童，她們大多十來歲左右，臉上都是淚痕點點、雙眼通紅，顯然是哭泣過的樣子。

  「這？……」阿弘和范芳芳看到此情景，心中一驚，疑惑不解。

  看著他們二人疑惑的神情，范姑姑暫且未做理會。

  只是，把孩子們聚攏到自己身邊，吩咐道：「孩子們，外面冷先去進屋！一會兒熱水來了洗洗臉，馬上我們就可以吃飯了！」

  所有女童，紛紛順從地走進范姑姑的房間。

  「還愣著幹嘛！你們兩個木頭人，還不趕快去燒水做飯，一會我在給你們講。」說著，范姑姑竟疲累地坐在長凳之上。

  原來，自范芳芳被拐之後，范姑姑沒有一刻停止，對人販子的追討，尤其是對江南一帶。

  後來，她發現了一條線索，一個組織嚴密的拐賣團伙，慢慢浮出了水面。

  無數的爪牙負責在江南一帶拐騙、綁架、收買幼童。再由騾奴，負責運送到京都繁華之地，最後由首腦談好價位，賣入青樓為妓，或賣入官府為奴。

  范姑姑一路追殺，將所有江南的爪牙全部擊斃，斷絕了他們拐賣團伙的貨源，然後又一路追蹤至此。

  「你獨自一人，殺了所有江南的爪牙？」范芳芳震驚地看著范姑姑。

  「不錯！因為我知道他們當中，必有一人，曾是當年拐賣你的那個畜生！所以，他們無一倖免，死有餘辜！」

  說話之間，一股狠戾之色浮於她蒼白的臉上。

  「那……騾奴？」其實不用問，范芳芳應該能猜得到答案。

  「迫使他人骨肉分離的罪孽，只有用死，才能償還！」

  三人之間，一時竟陷入了沉默，四周只有孩子們飛快扒飯的聲音。

  「慢點吃，以後都不會餓了。」看著她們，范姑姑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那拐賣團伙幕後的首腦，姑姑既然已經追殺至此，是否業已查清？」阿弘看著范姑姑，冷靜地問道。

  「已經查清，正是那恆通錢莊的老闆！」

  「啊！」兩人俱都一驚，沒想到那個老闆，還身負如此罪孽。

  「所以，你……你也把他殺了？」阿弘直直地盯視著范姑姑，試探著問道。其實，他自己內心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得到一個什麼答案。

  「他已經死了！我晚去了一步。」范姑姑斂去雙眼的凜然之色，心有不甘的說道。

  「晚去？……」

  「是的！那夜我潛入他的府內，發現他已死在床上，一劍封喉，好快的一劍……」范姑姑喃喃自語若有所思，嘴角竟泛起了一絲甜蜜的笑意。

  之後，范姑姑開始不斷地咳嗽，臉色越發地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