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流

2024-06-09 05:02:32 作者: 思夜靜

  聶歡顏猛地坐直身子就要拉開車門,言喻飛立即一腳剎車踩下去,輪胎刺耳的摩擦聲和焦糊味兒傳了過來,他濃眉一皺:「聶歡顏,你發什麼瘋?」

  聶歡顏對此充耳不聞,下了車徑直走到香樟樹前,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樹幹,一滴淚悄然滑落:「媽媽,我回來了。」

  剎車聲驚動了屋裡的人,一個年約四旬卻依然顯得丰神俊朗的男人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對相貌極其相似,氣質卻南轅北轍的母女,母親嬌弱動人楚楚可憐,猶如雨後空谷中的幽蘭,女兒卻妖嬈嫵媚,帶著一絲隱不可見的風塵味。

  這三人正是聶歡顏的「家人」,父親聶遠山,繼母方菲菲還有同父異母的妹妹聶輕憐。

  「喻飛,你來了。」聶遠山熱絡地迎了上來,先擁抱了言喻飛,又轉眼看向抱著香樟樹的聶歡顏,眼中的熱絡褪去,語氣也變得嚴肅冷漠:「歡顏,回了家不知道跟長輩打招呼,你的教養哪去了?」

  聶歡顏緩緩轉過頭來,眼角還有一滴未乾的淚,她的目光更冷,仿佛在看這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我不是正在跟我的母親打招呼嗎?倒是你,曾答應過要照顧好這棵樹,如今呢?聶遠山,你從來都是這樣口是心非,視諾言為放屁嗎?」

  聶歡顏絲毫沒有因為言喻飛的在場而給聶遠山任何面子,她在言喻飛面前表現出來的那種淡然寧和在此刻卻變成了咄咄逼人的尖刺。

  言喻飛盯著聶歡顏眼角的那滴淚,心忽然隱隱抽痛了起來。

  「放肆!真是反了你了,當真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聶遠山在言喻飛面前失了面子,頓時惱羞成怒,眼中的陰狠幾欲噴薄而出,若不是還顧忌著言喻飛在場,怕是真的會對聶歡顏動手。

  「遠山,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喻飛,讓你看笑話了,唉,歡顏這孩子,心結太重,對她爸爸的誤會太深了。」

  方菲菲在一旁打起了圓場,一番話說得圓滑周到滴水不露,雖然已經是四十多歲,聲音卻還是猶如黃鶯出谷,還帶著煙雨江南的軟糯,聽著就能讓人骨筋酥麻。

  安撫完了在場的兩位男士,方菲菲又把眼光轉向了聶歡顏,丹鳳眼中水光盈然,還未開口就帶上了三分惹人憐愛的輕愁和委屈:

  「顏顏,這樹你爸爸一直都寶貝呵護著,不許任何人毀損輕慢,你也知道最近這天旱得很,一直都不下雨,再加上我們全家為了輕憐的比賽去了巴黎,家裡的傭人沒了約束就怠慢了,等我們回來才發現樹有些蔫了,是我沒做好,要怪就怪我吧。」

  聶歡顏冷冷地看著方菲菲,這女人能把是非顛倒,把瞎話說得情真意切,那麼大一棵樹兩個月沒下雨就快要枯死了?

  這裡可不是撒哈拉大沙漠,如果不是經年累月的沒人照顧,怎麼會滿院的花草綠意盎然,而偏偏這一棵樹卻要枯死了呢?

  就是這張時刻都寫著「我最善解人意忍辱負重」的臉,就是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張用最真誠的語氣說著最拙劣謊言的嘴逼死了她的母親,奪走了她的一切。

  聶歡顏的目光穿過方菲菲的臉,看到年幼的自己撲倒在病床前聲嘶力竭地哭著,而形銷骨立的母親流著淚卻說不出話,甚至連摘掉氧氣面罩的力氣都沒有,她的母親曾經是那麼明艷動人又爽朗陽光的女人啊!

  「好了,菲菲,都是這逆女不懂事,怎麼會是你的錯。來來來,喻飛啊,別在門口站著,屋裡坐。」

  聶遠山摟著方菲菲的肩膀哄了兩句,又招呼起了言喻飛。

  「聶總,我看這樹原本應是長得極好的,枯死了太可惜,若是聶總及夫人沒有時間精力打理,我母親那倒是有位極有經驗和責任感的園丁,或許可以為聶總分憂。」

  言喻飛一開口就讓聶遠山變了臉,看似恭敬有度的話語裡字字都在維護著聶歡顏,不是聽說言喻飛是被迫娶了聶歡顏,對她極為厭惡的嗎,怎麼會?

  聶遠山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哎呀,我說你們別杵在門口當石頭了,喻飛,不,姐夫,人家肚子都餓了,進去吃飯吧。」

  在一旁一直被忽視的聶輕憐跳了出來,故意做出天真可愛又略微羞澀的樣子替聶遠山解圍。

  只是她的眼睛一直都離不開言喻飛,臉越來越紅。

  怎麼會有男人帥到讓人看一眼就心神蕩漾?瞧那張英俊到妖孽的臉,五官無一不精緻到了極點,那雙狹長的鳳眼微一流轉,就有粼粼的光漫過來,看一眼就醉了。

  瞧那精壯完美的身體,銀灰色的西裝完美地貼和著每一寸身體曲線,寬肩窄臀,猿臂蜂腰,再加上一雙逆天的長腿,這男人既有世家公子的華貴之氣,又充滿了爆炸性的荷爾蒙氣息,簡直像是只驕傲慵懶的黑豹。

  如果能被這樣的男人擁抱……

  聶輕憐只是想著,目光就迷離了起來。

  聶歡顏冷冷地看著聶輕憐,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母親甘願做壞人家庭的小三兒,女兒就敢當著別人的面兒肖想她的老公,果然血緣是一脈相傳的。

  言喻飛的臉頓時冷了下來,他微一側身避過了聶輕憐伸過來想要挽著他胳膊的手,卻順勢攬上了聶歡顏的腰,將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懷裡:「聶小姐既然是餓了,歡顏,我們這麼拖著主人在外邊可不好。」

  等著看好戲的聶歡顏一楞,她明明是想要置身事外的,可是這男人怎麼就把聶輕憐的目光就這樣引到她身上了呢。

  言喻飛的唇角微掀,隱約浮現了一點笑意。

  聶歡顏的心思簡直再好猜不過了,什麼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看在他出言維護她的份上,稍稍討要一點利息總是可以的吧?

  手下腰肢的觸感纖細柔軟,竟是十分契合他的手掌和身體,言喻飛像是發現了新玩具一樣,手腕悄無聲息地轉動,帶動著手掌在聶歡顏的腰上摩挲著,帶出一片細小的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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