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入鄉隨俗
2024-06-08 22:22:48
作者: 濱濱有鯉
趙洛珹面色平靜地說:「人活於世,總有追求或牽絆。想要控制一個人,只需抓住這兩點。或為家中父母妻兒,或為榮華富貴,或為保全性命,無論是為了其中的哪一個,他們都沒有背叛我的勇氣。」
燈光下,他的眉峰確銳利,上揚處顯得輕揚似劍,透著一股鋒芒畢露的張揚氣勢。臉龐的線條是恰到好處的分明且不失柔和,襯顯出他驚人之美,也透著隱隱地凌厲之色。鄒奕冰心想,這或者才是真正的他吧?
「就算你有把握繼續控制他們,可現在已經凌晨快一點了,再過幾個小時就天亮了,你剛剛所說的綁架計劃能來得及嗎?除了按項澤的要求匯錢外,還有一場記者會等著我呢。」想到那場堪比鴻門宴的記者會,她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趙洛珹反問她:「那你想好要綁架老子還是兒子了嗎?」
體內住著一顆唯恐天下不亂的心,鄒奕冰居然很認真的想了想,「擒賊先擒王,真要綁架的話,當然是項董事長更合適。」
說完,秀眉一皺,「只是項董事長為人謹慎,怕是不好得手啊。」
趙洛珹不以為然的說:「再謹慎,也不過是個富商。一天綁不了,那便兩天三天,遲早要叫他落到我們手裡。」頓了下,「你這裡有當鋪嗎?」
鄒奕冰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洛珹說:「將那枚指環拿去當了,先湊齊1200萬穩住項澤,待解除其他困局再與他清算。」
斜了眼茶几上那顆炫彩奪目的戒指,鄒奕冰想了想,輕搖下頭:「還是把賓利給抵押了吧。就是你想要的那輛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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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經歸你了,隨你怎麼處置。」趙洛珹放下窗簾,重新走向沙發椅,將戒指推到她的面前。
鄒奕冰也不拒絕,伸手將它小心的拾起,借著燈光仔細的觀察著,如此近距離之下,她發現它不僅色澤明艷,光焰動灼,做工巧奪天工,其所用的材料更是稀少難尋的貓眼紅石。
儘管她不是很懂古董,但直覺還是清楚的告訴她,這枚戒指一旦公開,其市價絕不會比她這棟別墅低!
她將眼睛斜向正往茶壺裡加開水的趙洛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越瞅嘴角抽搐的更厲害,玉制發冠,用金線繡邊的錦袍,中間鑲綠寶石的軟玉腰帶,十根手指六枚指環,一走路便叮噹作響的玉佩……這身行頭如果變賣了,絕對是搖身一變比她還有錢的主!嘖,有錢了不起啊。她敢打賭,就他這騷包的打扮,只要是落到古董專家的手裡,絕對會被扒得連底褲都不剩!
仇富的心態讓她將掌心用力的一收,哼,這枚戒指她沒收了!
「你說的記者會,所指何物?」趙洛珹透過熱騰騰的熱氣,看著她問。
將戒指小心的收好後,鄒奕冰走到他旁邊的另一張小沙發椅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顆蘋果,邊削邊說:「記者,是專門從事採訪和報導的工作人員,也可以理解為採集消息的吧。而記者會,就是將這些人全部召集在一起的會議。」
趙洛珹略略一想:「你的意思是,記者類似於密探?」
鄒奕冰手中的動作頓下,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說:「也不全是。你所說的密探,似乎更類似於間諜。記者的職責是代替廣大的民眾前往事情發生的現場,或是接觸某起事件的當事人,將將事情的真相及其體表的意義,通過撰寫,再透過報導讓廣大民眾了解事情的始末。不過明天召集的那些記者,大都都是八卦娛樂類的,與間諜相比,呵,差得絕對不是一兩個檔次!」
趙洛珹呷了一口茶,淡然的說:「聽你這麼說,記者的職責與採風官更為相似。為了聽取民意,朝廷多數設有採風官,他們搖著木舌銅鈴走村串戶,翻山越嶺,徵集民歌民謠,同時聽取民聲民意,並將這些民聲民意整理出來,供帝王和大臣們商討。」
鄒奕冰點頭,語露反感之意,「確實是挺像的,採風官搖著木舌和銅鈴,那些記者呢,則扛著相機和話筒。採風官是走村串戶,翻山越嶺,而那些記者則是圍追堵截,晝伏夜出,跟個老鼠精似的!」
看著她孩子氣般微鼓著腮幫,趙洛珹笑了笑,說,「所以明天那場記者會,不過是鄒家針對你而設下的鴻門宴。」
「廢話。」鄒奕冰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是明知道它是鴻門宴,卻又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我才會這麼煩燥。最氣人的是,他們已經做足了的萬全準備,我去的話,沒有幾分勝算。不去的話,更是等於直接認輸!」
趙洛珹說:「將經過詳細說來聽聽。你之前說的太籠統,有許多地方我聽得不太清楚明白。」
「你等一下,」鄒奕冰放下蘋果,起身走向化妝檯,取過自己進門後隨手擱置在那的提包,從裡面取出幾份文件,然後走到趙洛珹面前遞給他,「你把這些文件看完,便會基本都明白了。」
趙洛珹只掃了那些文件一眼,便搖頭拒絕:「這上面有什麼文字我看不懂。」
鄒奕冰怔了下,訕笑地將那幾份文件收回,「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個千年老鬼。」抽出其中的兩張打錢有稿圖的文件,平鋪在茶几上,指著給他看,「看不懂也沒關係,你先認真的對比下,這兩份圖之間有沒有……」
「大同小異。」不等她把話說完,趙洛珹便吐出了總結。
鄒奕冰又是一怔,呃,你知不知道,你這種不等老師把問題念完就飆出答案的行為叫什麼嗎?叫討打!
趙洛珹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其中一份,「這份稿圖是你畫的?」
沒想到他會是如此慧眼識英,鄒奕冰心中不禁一暖,點頭說:「是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趙洛珹指著她的設計原稿,一字一頓的說:「物隨主人形,這張紙上所畫的首飾,給人的感覺都是外表恬靜精緻,內里冥頑不靈。」
鄒奕冰的俏臉刷拉一下沉了下去,「不懂得欣賞就不要裝懂!你知道我當初參加決賽的時候,評委們對我的作品給出的評價是什麼嗎?」
趙洛珹眉眼隱隱帶笑:「是什麼?」
鄒奕冰下巴一昂,驕傲滿滿的說:「這款項鍊,無論是款式還是色彩設計,都能隨心所欲地將率性的甜蜜發揮到極致。它在自然而然散發甜蜜溫婉的女性魅力的同時,也隱藏著一絲狂野大氣……」咦,怎麼越說越不對味兒?
再對上趙洛珹那雙笑意再也掩藏的眼,她忽然間有種將茶几上那杯熱茶潑到他臉上的衝動。
這傢伙簡直太可惡。
然而更讓她氣得想吐血身亡的是,一向精明的跟鬼似的趙洛珹,居然這會兒犯了
『傻』,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般笑咪咪的說:「你別動怒,是我不好。不懂得何謂看破不說破……」
「閉嘴。」鄒奕冰抄過之前削完皮沒來得及啃的蘋果,往他的嘴裡一塞,殺氣騰騰的低吼道。
趙洛珹順勢一咬,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現在所有人都認定是你偷抄了你妹妹的稿圖,你現擁有的聲名與成就本應屬於你妹妹的,而你又找不到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我說的沒錯吧?」
像只泄了氣的皮球,鄒奕冰雙肩一垮,「證據是有,就是時間不允許。我到現在都還沒決定明天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去的話到時……」
「你怕到時拿不出證據的你,不僅不能將你妹妹扳倒,反倒落實了自己偷抄的罪名?從此在這個行業里再無翻身之日?」
鄒奕冰輕嘆了一聲,「嗯,所以我現在很茅盾,很猶豫啊。」
「我陪你去。」
鄒奕冰猛地一愣,然後驚疑的問:「你去?你這個樣子怎麼去?」
趙洛珹低頭看了看自己,劍眉微揚的反問道:「我的樣子怎麼了?在此之前,我可是有著京都第一美男之稱的。」
聽到他如此不謙虛的話,鄒奕冰本想笑罵他不知羞,可當目光往他臉上一瞅,譏嘲的話便說不出口了,這貨還真是獨得老天恩寵啊,身為一個男人居然長得這麼妖孽!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不好意思一直盯著他看,鄒奕冰不動聲色的將視線移到茶几上,「你模樣長得確實是不錯,可你這身打扮……」
「只要模樣沒問題,餘下的不過是入鄉隨俗罷了。」
鄒奕冰脫口問道:「你是說你不介意脫下這身錦袍,改穿現代的男裝?」
趙洛珹有點好笑的說:「怎麼,你們這裡的男裝我穿不得?」
鄒奕冰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嗯,那你的頭髮呢?我們這裡不是沒有男人留這麼長的頭皮,只是像你們那邊剃髮一樣,少之又少。」
趙洛珹說:「那便剪了。」
鄒奕冰盯著他那束有玉冠的飄逸長發,依舊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們古人不是都講究什麼髮膚受之父母嗎?身為皇子的你,不僅不維護這些封建禮數,甚至還答應的這麼幹脆痛快?」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也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你想說的是這些嗎?」
趙洛珹話語冰冷,落到鄒奕冰的耳中卻隱約有著字字錐心的痛苦。
他那探詢的目光,令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這樣背的。」
趙洛珹輕呵一聲,「那你知道它們的意思嗎?」
鄒奕冰面露尷尬之色,「呃,意思不是就是……是,身體皮膚頭皮什麼是父母給的,不能隨便毀傷嗎?如果毀傷了就是不孝順……」
趙洛珹哈地一聲笑了出來,「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寒窗十多年的結果?」
鄒奕冰臉上的笑掛不住了,狠狠地說:「你以為我們這裡讀書像你那邊啊,我們不僅要讀語文,還有算術、生物、化學、物理、英語、政治、歷史、地理、體育……如果我也像你一樣,十幾二十年就學個語文,然後吟幾首詩作幾個對子的話,我也可以被譽為一代才女!」
趙洛珹語帶挑釁地說道,「你說了一大串,我只聽懂了算術與歷史與地理。不過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對它們都很有研究?」
鄒奕冰將脖子一昂,頗為得意的說:「別人不敢比,你倒是綽綽有餘。」
趙洛珹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恰好有道算術題困擾了我多年,還望你能指點一二。」
看著他那不懷好意的笑,鄒奕冰心裡微微一凜,一股不妙的預感涌了上來,轉念一想,他一個本該作古千年,又以吟詩作對為主的,能懂什麼數學?說句不中聽,他能完整的背出乘法口訣表就已經算不錯了!
想到這,心裡莫名的有了底氣。
「好啊,說出來讓我替你解一解。」
趙洛珹笑說:「九百九十九文錢,及時梨果買一千,一十一文梨九個,七枚果子四文錢,試問,梨果多少價幾何?」
鄒奕冰一聽呆了呆,在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後微惱的說:「你把題目說通俗一點,我聽不太懂!」
趙洛珹便說:「我若有九百九十九文錢,共買梨子和果子共一千個。市價則是一十一文能買梨九個,四文錢買果子七個。試問,梨子和果子各多少個,又分別花了多少?」
鄒奕冰說:「你等一下,我拿張紙和筆過來。」
起身走到小木櫃前,彎下拉出抽屜取出一張空白的列印紙和一隻黑色的簽字筆。坐回沙發椅外,她微傾著身份俯在茶几下邊嘟嚷邊寫寫畫畫著。
「解:設梨A個,果B枚,則A+B=1000,11A/9+4B/7=999。兩式聯立方程組,解得……」
「梨子六百五十七個,花去八百零三文錢,果子三百四十三枚,花去一百九十六文錢,不過是過腦子一算的題,也得你如此大費周章的動筆動墨?」涼涼的,欠揍的聲音在鄒奕冰即將得出全部答案的時候幽幽地飄進她的耳中,讓她手中的筆猛地一滑,在光潔的列印紙上畫出一條長長的曲折線。
不過是過腦子一算的題……
她抬頭看向他,眼睛裡閃射著凶光,「你不是不會做嗎?」
趙洛珹風輕雲淡的輕聳下肩,一臉坦蕩的說:「抱歉,記錯題了。」
鄒奕冰陰笑著說:「是嗎?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哪道題難住了你?」
趙洛珹很是享受的將兩條腿往前伸,同時身體往後仰,靠著沙發椅輕閉著眼睛,「我想一下,李白街上走,提壺去買酒。遇店加一倍,見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壺中酒。試問,壺中原有多少酒?」
鄒奕冰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這題乍聽不難,實則惡意滿滿!
無意識的地咬住筆帽,微蹙著眉苦思了起來。
這種題目應該比較適合用代數方法來解,只是高考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好多知識點早就還給老師了。
好幾分鐘過去了,她一直咬著筆帽遲遲下不了筆。
古人說是下筆如有神,此刻的她卻是下筆如有屎,好不容易寫出的幾個計算公式,又都被自己一筆一划的否決。
過分安靜的氣氛讓她愈發的尷尬,偷偷抬起眼皮瞟了趙洛珹,卻見他正一手輕撫著茶几上的茶杯蓋,一手輕托著精緻的下巴,目光輕飄飄的投落著她這邊。
見她偷看,他倏地很是溫柔的扯唇對她回以一笑,那笑,簡直就比三月的春見還暖。可鄒奕冰此刻卻被氣得恨不得一個巴掌呼上他的臉,打碎那個笑!
「算出來了嗎?」他輕笑著問。
鄒奕冰凶凶的瞪了他一眼,「急什麼?能那麼容易就被算出來的題還會被稱為難題?你別催,我再想一會兒肯定會得出答案的!」
「嗯,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趙洛珹端起茶杯老神在在的輕呷了一口。
十分鐘過去了,鄒奕冰眼前的那張列印紙上除了中間被劃了線的公式外,不見任何完整的方程式。
她本人也由輕咬筆帽變成了不停抓撓秀髮,眉頭更是皺得死緊。
尼瑪,這題還是魔幻了!明明題面上看起來沒什麼難度,怎麼TM的一算起來就左右不對呢!
她算出了不下三個的答案,可沒有哪一個是能夠真正符合要求的!
「算出來了嗎?」趙洛珹字句清晰而淡然的問道。
鄒奕冰不悅的低斥道:「催什麼催,再催的話我就不算了,讓你自個兒慢慢苦惱去!」
又過了五分鐘。
將手中的筆放下,她故作鎮定的說:「這道題應是無解的,出題之人不過是為了戲耍你罷了。」
「當真無解?」
鄒奕冰用力的點了點頭。
趙洛珹笑了下,說:「看來,你苦讀的那十多年裡,可以說是樣樣皆懂無一精通,除了睜眼說瞎話?」
鄒奕冰俏臉一冷:「你憑什麼這麼說?」
趙洛珹語氣緩而沉的說:「此題分明可以用逆推還原法來解答,苦讀了十多年書的你現在卻告訴我無解,這不是睜眼說瞎話,便是有意尋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