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心思

2024-06-08 08:49:23 作者: 看人間

  祝明朝喝了酒,尚且在呼呼大睡,對於外界諸事,並不知曉。

  年汀蘭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刻,便已經撩開了帘子,玄淵騎著一匹通體發亮的黑馬而來,馬匹高大,他滿頭大汗,冷著一張臉,緊緊盯著年汀蘭。

  「下來」玄淵對年汀蘭再是喜愛,但這臨近成親,她不顧皇家顏面,不顧他玄淵的一片真心,一意孤行,他就是有天大的耐性,這個時候也消失了大半。

  年汀蘭看著眼前這一圈人,自己勢單力薄,當真要與玄淵抗衡,只怕是不可能的。

  「二殿下,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咱們的婚宴,如期舉行!」

  玄淵冷哼一聲,嘴皮扯起一絲笑意,那眼裡也不知道是如何複雜的情緒。

  「難為你年大小姐,還記得,咱們還有婚宴在身,你這般臨陣逃婚,打算置本殿下於何地?」

  四周漸漸聚集了百姓,里外三層,將他們包了個水泄不通。

  年汀蘭想說的話,這個時候也說不出口。「二殿下,放我走!」

  玄淵的眼神聚焦,死死盯著年汀蘭,臉色變得一片鐵青,她如今的行為,當真是比在戰場上,萬箭穿心,還來得讓人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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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鬧,跟我回去!」

  玄淵許久為說話,僵持許久,才終於沙啞著聲音說到。

  年汀蘭看著這周圍一圈人,再看看馬車裡頭熟睡的祝明朝,淺淺的呼嚕聲,已經響起,在眾人都屏氣凝神,聽兩個大人物吵架的空檔,顯得尤為突兀。

  玄淵自然也是聽到了的,「你今日要不然乖乖跟我回去,要不然由我的人架著你回去,你自己選一個。」

  「玄淵,我有苦衷,你放我走,回來我同你解釋。」年汀蘭如今處於弱勢,她從來不是以硬碰硬的人,此時局勢不利,她自然只能示弱。

  玄淵翻身下馬,步步走近年汀蘭,一把捏上她的手腕,馬車裡,祝明朝的呼嚕聲,又大了幾分,就在他扯下年汀蘭的那一瞬間,馬車帘子掀起,站在前頭的人,可以清晰的看見,馬車裡,的的確確躺了個男人。

  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年汀蘭被大力扯下來,險些摔倒,索性玄淵一把護住,溫香軟玉在懷,每每聞到她的味道,他都是心安,但是今日,卻是一片心涼。

  「那是年家的馬車,看那姑娘,多半是年家小姐吧?」

  「那年小姐,竟是要與人私奔?」

  「她不是與二殿下都快成親了嗎?」

  ……四周百姓的議論聲,紛雜而起,各抒己見,看著這一場令人捉摸不透的「包圍」,漢國的人向來這樣,喜歡看熱鬧,更喜歡看上頭人的熱鬧,然後各自根據各自所見,進行一系列的腦補,猜想。

  看那情狀,一段侯門小姐,不滿皇族賜婚,與心上人私奔被新郎發現,在城門口堵了一個正著的故事,已經在眾人的腦海中形成,這流言,也就此傳了出去。

  年家小姐與人私奔逃婚,也算是徹底毀了名聲,這二殿下與年家的婚事,再是如期舉行,那看來也是笑話一場,畢竟一個赤裸裸的綠色大帽子,頂在頭上,誰看都是好笑的。「玄淵,我求你,放我走,我真的有要事,耽擱不得。」年汀蘭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呢?就是與她一同讀書的皇家公主,都得遜色一分,皇上向來偏寵年家的人,這年汀蘭整日在宮中,更是年家之盛,同樣是犯了錯,公主會被罰,但年汀蘭卻會倖免於難。

  玄淵氣的胸口一陣起伏,「我以前,只當你心裡裝著柳中和,不曾想,竟還有其他人!我費盡心思才讓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你如今竟還藏了一個男人,年汀蘭,你生性怎麼就這般放蕩?」玄淵說的咬牙切齒,捏著年汀蘭手腕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年汀蘭難以置信的看著玄淵,他費盡心思,要她看清柳中和的真面目?這又是說的哪一出?

  「二殿下,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你現在要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年汀蘭你將我置於何地?」玄淵就站在年汀蘭的面前,一聲聲低吼,似乎是要將自己心裡千萬的布滿,盡數發泄出來。「你知道我聽人來報,你接了一個男人,往城門而去,我是怎樣的心情嗎?年汀蘭,你在外做營生,你與不同的人打交道,甚至你身體裡留著其他男人的血,我都不計較,都可以容忍,但是你為什麼?為什麼心裡就是不能給我留一點點的位置?為了我,你自重一點點?」

  人果然是衝動的動物,在生氣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都顯得深沉又刻薄。

  玄淵幾乎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布滿,來詆毀年汀蘭。

  「我在你心裡竟是這樣的?」玄淵甚至沒有給她一點機會,來解釋她為什麼要帶人出城,年尋重傷,她如何在這種場景下說出來?聽到玄淵那些壓在心裡的話,年汀蘭也是心涼一片。

  玄淵冷笑,「在我心裡是這樣?年汀蘭,你就是這樣的人,什麼叫在我心裡是這樣?你看看外頭,有哪一個閨閣中的女子,像你一樣,在外拋頭露面?是年家太窮?還是我父皇的賞賜不夠?在整個漢國,可還有比你年家更受皇恩的府邸?何至於,需要你拋頭露面,丟盡兩家臉面?」

  人便是這樣,當初年汀蘭出去尋鋪子,可不是他玄淵二殿下,上趕著送上來的鋪面?如今卻要說她不顧及顏面?

  年汀蘭深吸一口氣,活活將眼睛裡,隱隱欲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二殿下,今日所言,怕才是真實所想吧?」

  玄淵心頭一顫,這副模樣的年汀蘭,他還是頭一回見到,奈何馬車裡祝明朝可能是睡的深了,呼嚕聲是越發的大,玄淵剛剛才緩和下來的臉色,立馬又黑了起來。

  「來人 ,將裡面的人,給我剁了!」

  「玄淵!」年汀蘭大喝一聲,玄淵臉色更沉。「放過他,讓他走,我隨你留下」

  玄淵聽見年汀蘭這番說辭,更是來了氣,「你本來就是我的,與我放不放他,沒有任何關係,年汀蘭,你不要一再考驗我的耐性。」

  聽著玄淵威脅的語氣,以及周圍越來越多的議論紛紛,年汀蘭實在不想再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與玄淵爭執。

  「放了他,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如果他今日出不了城門,明日你得到的,便只會是我的屍體。」年汀蘭放低了聲音,離得近的人,卻仍舊是隱約聽見了,紛紛不由得一陣唏噓。

  「你為了那個人,情願死?」玄淵握緊了拳頭,「你要是敢死,我一定要你年家跟著陪葬!」俗話說,一山更比一山高,要比狠,誰又比得過誰呢?

  年汀蘭一陣苦笑,「反正你若是殺了他,也就與殺了年家是一樣的。」

  玄淵千防萬防,費盡心思,挑撥了青梅竹馬的玄胤,趕走了初戀情人柳中和,萬萬沒想到,竟然突然出來了一個,與年家在她心裡同樣重要的人物。

  「好!好!好!」玄淵連說三聲好,悶聲低吼,「開城門!今日,這馬車裡的人,若是再敢入京都半步,殺無赦!」

  年汀蘭認命的閉上眼,青魚站在她面前,「小姐,那咱們……」

  「你去與那小廝交待清楚,汀蘭此程,是無法同行了,還請先生憐憫,如約而往。」

  「小姐,那若是他醒來,看見小姐不在……」

  年汀蘭嘴唇發顫,此事為難,舉步維艱,生生憋下了滿腔津液,「聽天由命吧,若是人沒了,我以自身謝罪便是。」

  青魚交待好,還給那小廝拿了不少銀兩傍身,雖說杏林齋的人,不見得會缺錢,但都是在這世道上討一口生活的,總不會有人與錢過不去。

  就算他到時候不為著年汀蘭如今的為難情勢,多多為年汀蘭說兩句好話,將人如約帶至邊關,只要他能如實描述此時處境,也算是仁義。

  人在生氣的時候,總歸是不夠理智的,玄淵此時妒火中燒,滿腔火氣。

  沒有輕重的,一把將年汀蘭給甩上馬背,馬鞍正好撞上她之前中箭留下的傷口上,隱隱有疼痛感傳出,悶哼一聲,青魚見了快步上前,一把把住馬韁。

  「小姐!」

  「滾開!」玄淵看出青魚護住,一腳踹向她,索性青魚反應迅速,一個閃身躲開了。

  眼看青魚與玄淵起了爭執,年汀蘭連忙呵住青魚,「青魚,不可動手,徒勞無功。」

  聽見自己主子吩咐下來,青魚這才鬆了手,看著她臉色一片蒼白,「小姐,我這便去……」告知墨齋主

  青魚的話音未落,年汀蘭忍著痛一聲呵斥,「你且先回府,莫要生事。」

  年汀蘭隱隱知道,玄淵這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了,但是青魚還是要自由的,畢竟她還需要她幫忙做許多的事。「小姐!」

  玄淵在她們二人交談之際,已經翻身上馬,將年汀蘭摟在自己懷裡,「青魚,告訴母親,小心衛玲瓏,萬事隱忍。」

  年汀蘭趴在馬背上,重重的捏了捏青魚的肩頭,這話她湊近了青魚說的,如今多事之秋,她們母女二人在京都,都得學會隱忍。

  方才玄淵已經說了,他費盡了心思,玄淵一開始,便對年府,對她,心存他念……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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