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為難
2024-06-08 08:49:19
作者: 看人間
距離婚宴還有七日,年府與淵王府都顯得越發忙碌,何木珍與衛玲瓏更是片刻的休息時間都沒有,迎來送來,安排各項事宜,生怕此事出了半分差錯。
最為要緊的,是隱隱有人在傳:二殿下大婚之日,皇上會有大禮相賜。
皇上出手賞賜的,件件都算得「大禮」,但是從來不會有人這般相傳,能有這樣隱晦傳言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只怕是要在二殿下大婚之時,來個雙喜臨門,封了太子之位。
曾家一直都沒有人來走動,無人想起,也無人提及,卻是未料到,素之忽然帶了禮來,衛玲瓏出面應付了,還不算,她還執意想去,後院瞧一瞧年汀蘭。
衛玲瓏推脫,「小妹近日操勞婚事,實在是勞累得很,這會子怕是還在貪睡,若是曾小姐無甚大事,不如……」
曾素之今日化了與往日不同的妝容,一張略帶涼薄的嘴唇,今日塗了鮮艷的紅色,顯得有些凜冽,一雙丹鳳眼,眼尾描的更細長了些,看起來像是成長了不少的模樣。
「我與年小姐打小便是閨中密友,她貪睡,我將她從床上脫下來,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要年少夫人不攔,應當不成問題。」
曾素之說的輕飄飄,根本就未將衛玲瓏放在眼裡,眼看著衛玲瓏還想攔,曾素之直接道,「莫不是你這是擔心,我會與你小妹計較賜婚之事?難不成,你覺得,堂堂侯府千金,我還能將她怎麼的了?」
衛玲瓏被人道破心思,不免有些尷尬,今日曾素之來的本就不懷好意,一身的幽怨戾氣,她如今與貴妃他們早已經站在同一陣營上,這個時候來年府,能不捅事兒?
「曾小姐言重了,曾小姐向來心寬大度,想來是不會與我們計較。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去催一催,請妹妹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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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年少夫人事務繁忙,我還是自去尋就是了。」
曾素之說罷便徑直繞過衛玲瓏,她對年府的熟悉,一點不必衛玲瓏少,熟門熟路,徑直便到了汀蘭小院。
衛玲瓏緊趕慢趕,勸阻不了,終究是跟著曾素之一同到了汀蘭小院門口。
說來也是湊巧,年汀蘭正好是收拾妥當,輕裝簡裝,打算出一趟府。與曾素之他們正好撞了個對面。
「素之姐姐?」此時的年汀蘭,妝容寡淡,眼睛裡愁容密布,此時與曾素之站在一處,竟是生生落了下風,看起來,仿佛她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而曾素之,是即將成親的新娘子。
曾素之也未曾見過這樣憔悴的年汀蘭,原本想要來與她找些晦氣的心思,忽然便動搖了,如何,她竟成了這般模樣?
莫要說曾素之,就是前兩日才見了年汀蘭的衛玲瓏,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成了這幅樣子。
要說這婚事勞累,但幾乎都是她這個嫂嫂代為操持了,她哪裡有受累?
「小妹,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曾素之脫口而出,到是免了曾素之詢問。
年汀蘭想起嫂嫂的身世,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昨夜看書,看的晚了,所以憔悴了些。」
年汀蘭隱藏著對於衛玲瓏的疏遠感,她與曾素之那是知根知底,兩個人因為一個男人鬧了彆扭,但都是明面上的東西,她不喜曾素之對玄淵的心意,但曾素之怨恨他們一次兩次的,在婚事上讓她丟了臉面,但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獨獨衛玲瓏這事,她隱瞞身份,在年家多年,究竟是何種居心,年汀蘭實在是摸不透,為今之計,也只能先虛與委蛇,至少,面上不能過不去。
衛玲瓏心疼不已,親密的拉著年汀蘭的手,「這是在看什麼書啊?能引得妹妹這樣著迷,把這漂亮的小臉都看得這般萎靡。」
故作的親密狀年汀蘭終究還是不想配合,抽出自己的手,「不過是些市井小書,沒有名字,我這會書院有些事,要出去一下。」
年汀蘭不想和衛玲瓏虛偽,也沒有心思與曾素之在這裡閒聊,徑直說了自己的需求。
曾素之瞧著年汀蘭那模樣,打小長大的,能不知道她的小動作?若是不喜歡一個人,面上控制的再好,那也是不許別人碰一下的,這年汀蘭明顯是與她嫂子有了嫌隙,雖然不知道她們之間,究竟是為著何事,但畢竟是自己樂意瞧見的。
「喲,這怕不是小事吧?能讓年大小姐,連妝容都顧不得往外跑?」
曾素之如今是越發刻薄,心裡終究是放不下,說出來的話,也是半分情面不留。
「不過是一張麵皮子,有什麼好顧及的?有人看的時候,就算是歪瓜裂棗那也是好看得,沒人看的話,就是畫成一幅畫,那也只能是孤芳自賞。」
要論尖酸刻薄,言辭犀利,怕是無人比得過年汀蘭。
曾素之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年汀蘭也懶得顧及她們,徑直帶著青魚便走了。
留著曾素之與衛玲瓏站在院子外頭,好是尷尬。
「你的一番討好,我的一番較量,看樣子,別人都沒有放在心上。」曾素之瞧著年汀蘭漸漸走遠,不由得與衛玲瓏說。
衛玲瓏低頭笑了笑,「她脾氣一貫怪了些,普通人摸不透,但是並不妨礙,她是個好妹妹。」
曾素之瞧著衛玲瓏,帶著一種悲憫的眼神,「看到你為年家事事操心,卑躬屈膝的模樣,我忽然很感激年階當年的不娶之恩,瞧著那個大小姐對你愛答不理,也只能說,我沒有與她一同嫁入淵王府,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衛玲瓏並未將曾素之這話當一回事,「汀蘭是真性情,不過是心中有事急了些,不拘小節罷了,算不得愛答不理。」
曾素之譏笑一聲,「你到是為她開脫,還真性情?不過是仗著家中有厲害的父親和可承家業的兄長,若是年侯爺沒了,我倒要看看她年汀蘭還能有這般『真性情』?」
衛玲瓏臉色微變,「曾小姐,話過了!」
「總有一日,你們年家,會巴結我曾家的,咱們走著瞧。」曾素之在年汀蘭面前沒有存在感,這一番狠話,自然是要落到衛玲瓏頭上。
「曾家是文豪世家,向來是眾多書生巴結的對象。」衛玲瓏面上是恭維,實際上卻是輕飄飄的說明了,曾家再厲害,那也是文官,自是文人巴結,年家再不濟,那也是武官,如今皇上要攻打鄭國,自然是武官更勝一籌。
曾素之忍著一口氣,曾家人丁稀少,曾志帆又一直沒有扶持旁支的意思,落得現在曾家,就算是有曾志帆在,那畢竟已經是個八十老人,誰又能知道,活過今日,還有明日嗎?
與衛玲瓏的一番較量,終究是落了下風。
年汀蘭說是要去明傑院,實際上,卻又是徑直往杏林齋去了,墨卿桑只說年尋受了重傷,但是著名的外科聖手郝丹是隨軍的,若不是連他都控制不住,墨卿桑也不會派人將此消息傳來。
想了許久,年汀蘭唯一的念頭,便是去杏林齋,求一求當初將自己救活的靈醫閣主祝明朝。只求他能即刻前往邊關,協助郝丹,救一救自己的父親。
「雖說幾大閣主都是在齋主手下做事,但個個都不是必須聽命於齋主,祝閣主更是個性情古怪的,他只按著他的性情喜好做事,小姐,您要求他前往邊關,怕是有些難。」青魚有些擔心,祝閣主對於年汀蘭本就不是有多大的好感,上次救她,若不是看在齋主願意以命相抵的份上,怕是難以說得動他。
年汀蘭掛念父親,哪裡還顧得那許多?
「不論他應不應,我總得去試試。」
馬車在杏林齋門口停下,年汀蘭剛下車,便瞧著祝明朝站在門口,他身後有一小童,身上背著兩個大大的包裹。
「祝閣主!」年汀蘭不知道他這是作何打算,連忙喚上。
祝明朝摸了摸雪白的鬍鬚,朝著年汀蘭恭恭敬敬行了禮,「年小姐,祝某恭候多時了。」
恭候自己?年汀蘭詫異不已,「齋主來了信,遣我火速趕往邊關,所為何事,年小姐該是知曉。」
年汀蘭一聽,面上一喜,這心裡對於墨卿桑可以說是感激的無以加復,他竟然已經想到了?「如此,墨先生有心,還勞煩祝閣主走此一遭。」
祝明朝搖了搖頭,「年小姐誤會了,祝某帶著行李,卻不代表祝某要獨自前往邊關……」
年汀蘭臉色一僵,「祝閣主,是何意?」
「年小姐,祝某是個俗人,你說父親病重,一個陌生人卻要奔波千里去救,相反他的女兒卻是在府中大辦成婚之宴,言笑晏晏,你覺得,祝某會如何想?」
年汀蘭一聽,祝明朝這是有條件了!「祝閣主,說的是,只是不知祝閣主有何想法?還請祝閣主直說」
祝明朝又摸了摸鬍鬚,「的確是個聰明的,聽得懂話,也是小老兒心裡不平衡,這樣吧,年小姐若是想要小老兒走一趟,年小姐便隨著小老兒一道,這路上奔波辛苦,就有勞年小姐照顧一二。」
年汀蘭一聽他這要求,前往邊關,單程就得近十日,年家與玄淵婚宴在即,如何走得?
祝明朝這顯然是在故意為難,趁著年汀蘭猶豫之跡,祝明朝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年小姐莫急,小老兒的東西是收拾好了的,小老兒等得,只是不知……令尊可等的?」
橫豎都是為難,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