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家人
2024-06-08 08:48:30
作者: 看人間
年汀蘭重傷,在杏林齋養了近三日,年尋如約而來,帶著馬車,等著杏林齋門口。
「你父親來了,我抱你出去……」墨卿桑看著樓下的馬車,他說過,三日為期,將年汀蘭送回。
年汀蘭看著臉色同樣蒼白的墨卿桑,「墨先生,我自己可以,不勞煩了。」這幾日年汀蘭對墨卿桑,是越發的客氣疏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她此時正是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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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姐,當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我還你一命,只不過是兩不相欠而已,無需介懷。」話是不錯的,但是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討好,年汀蘭的心裡到更是難受。
傷勢算不得好,尤其是左肩處,稍有動作,便是一陣鑽心的疼。
年汀蘭卻也還是忍著,墨卿桑見她的額頭已經冒出細汗,提步上前,一把將人抱起來,兩人一路沉默,走至門口,有一高頭大馬,疾馳而來,眾人看向聲源處,卻是一身戎裝的玄淵。
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馬匹未穩,他已經飛身而下,自墨卿桑懷中,一把奪過人。
「二殿下,你怎麼回來了?」玄淵身上,一股酸臭之氣,臉上的鬍渣滿布,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盯著墨卿桑,冰冷刺骨。
「我若是再不回來,只怕被人撬了牆角,還不知道是為何?」玄淵陰惻惻一句話,讓年汀蘭說不出話來,她出事,不過三四天的時間,從邊關到京都,如此長的路程,他只怕是徹夜未眠的趕回來。
這人便是如此,情意太重,莫名便會有了壓力,就像是墨卿桑對於年汀蘭,如今就像是一種負擔。
「殿下,墨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殿下不該如此態度。」年汀蘭面上是在責怪,但是親疏之間,立馬便分了個徹底。
玄淵與年汀蘭是未婚夫妻,二人通體,這墨卿桑只算得外人,玄淵自然是要與年汀蘭一同感謝的。
墨卿桑臉色是更加蒼白,玄淵卻是哈哈大笑,「對,汀蘭說的不錯,待本王送你回府,再備下厚禮,重謝墨先生,救命之恩!」
眼看著年汀蘭一行人走遠,墨卿桑腳步不穩,心口一陣悶疼,似乎有一股血腥之氣湧上。墨邪連忙上前扶住,「主子,可是有何不適?」
墨卿桑生生那一口血腥憋了回去,「沒有,可能是她上車,動了傷口吧。」
秦陽聽說年家來接人了,匆匆跑出來,只來得及看見玄淵抱著人上了馬車,自家這傻齋主,在那裡暗自神傷。
「怕是自己傷了心吧?放不下,又不忍去搶,你若是想要得到一個人,那還不得有一百個法子?何苦總要這樣折磨自己?」秦陽看著那馬車漸行漸遠,這墨卿桑的眼神便沒有挪回來過。
墨卿桑笑了笑,那笑容又苦又澀,「搶?那她會開心嗎?」
秦陽面色不屑,「開心?齋主啊齋主,你對那年小姐真心一片,若是她與你在一起,都不開心,你當她與那居心叵測的二殿下成親之後,當真能開心?」
秦陽的話,敲打在墨卿桑的心上,「自己能給的幸福,不把握在手裡,妄圖看著別人給她幸福,墨齋主,人心隔肚皮,你當真看得穿那個二殿下嗎?」
是了,這杏林齋的人脈廣布天下,就是皇宮秘事,也能探聽一二,偏偏這個二殿下的事兒,這杏林齋,知之甚少。
玄淵能如此快便得知年汀蘭的事兒,還得多虧了衛玲瓏的傳信,他抱著人進府,眾人都是一片詫異。
「二殿下!?如何這個時候回來了?」何木珍心裡頭是嚇得不輕,陣前無詔回京,這得是多大的罪過?
「夫人不必擔憂,玄淵不久前已經接到聖旨回京,只是有事拖沓,這幾日才趕回來。」寥寥幾句,卻已經明確的說了,他回京,是有旨意的。
眾人關切,尤其是何木珍,再三確定年汀蘭安好,這才出了年汀蘭的院子。
等眾人紛紛散去,玄淵依舊端坐在年汀蘭的床邊。
「二殿下說,皇上的聖旨許久便下了?約莫是多久?」年汀蘭在心裡盤算著,見識了一次之後,她不得不懷疑,這一次三皇子的事兒,也是他們事先預謀的。
玄淵有些不高興,「玄胤的婚事定下的時候,聖旨便來了,我需得在他大婚後回朝,過幾日,你父親會前往邊關。」
年汀蘭細心盤算,果然是她預料的那般,三皇子,也是被逼著反的。
「殿下,三殿下此番失勢,最為得勢的便是你了吧?」
這一天終於是要來了,年汀蘭計算著,正宮嫡子,作亂造反,按著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這玄淵的太子之位,怕是要落到頭上了。
年汀蘭在心裡盤算著,自己如今的家當,能夠有多少實力,籌集人馬,以備不時之需。
年汀蘭這話里問的意思,玄淵並未聽得明白,「汀蘭此話,是何意?」
「殿下,你我即將成為夫妻,這年家與殿下自是綁在一處的。汀蘭說句話,殿下唯恐不愛聽……」
受傷的年汀蘭,說起話來更顯得溫柔,不見平日的高傲冷淡,此時的模樣,到是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除了氣我傷我之詞,你說的哪一句話,我是不愛聽得?」玄淵看著年汀蘭,似乎是看不夠一般,身上的異味,在熱氣下漸漸散開,年汀蘭倒也不嫌棄,開口道。
「最先是大皇子,如今又是三皇子,二殿下,這兩人,哪一個皇上沒有出手?」
再多大逆不道的話,年汀蘭是說不出口了。點到即止,玄淵輕易便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現在是兩個嫡子,都解決了,接下來,無非便是自己這個順位的「長子」。
「殿下,您瞧瞧皇上的心意,事事偏袒四皇子,咱們這一方,唯恐是下一個三皇子啊!」
年汀蘭想了許久,只能想到,這皇上向來最為中意的,便是四皇子,他若是當真有長生不老的心思,那麼這個人選,只能是四皇子無疑,可是要順應天命,讓四皇子登基,他前頭的這些個哥哥,便必須得一一剷除,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四皇子登基,皇上,依舊是「皇上!」
「你是覺得,父皇在給四弟鋪路?」玄淵這話說的更是直接,年汀蘭點點頭。
「我只是這般猜想,不論是與不是,咱們都該有所準備。」
玄淵伸手,牽著年汀蘭的手,「汀蘭,你放心,不論局勢如何變動,我定護你周全。」
年汀蘭搖搖頭,「殿下,我說過,年家周全,便是我周全,事事,以年家為重。」
在年汀蘭的想法裡,她與柳中和已經沒有做夫妻了,許多事,大方向雖然沒有變動,但是許多小事,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這樣一來,說不定,年家慘遭滅門之事,還是能夠有所轉圜的。玄淵的手緊了緊,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年家在年汀蘭的心目中,分量如何就那般重?想到自己,雖然出身皇家,但是父皇的心意難測,母妃自八歲起,便對他不聞不問,這些年來,他實在是未曾體會過這親人之間的情感。
「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我在你心目中,也能有你家人一般的分量?」玄淵這話說的可憐兮兮,一雙疲憊異常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在祈求一點愛憐。
年汀蘭有些無法招架這樣的眼神,她雖然選擇了玄淵為婿,但是這一生,實在不敢再將一腔真心隨意付出,男女情事,傷一回,便讓她萬劫不復了,若是這一回再錯,那她可還有機會?
「你我成親之後,自是夫妻一體,你也便是我的家人了。」終究不忍見他傷心,年汀蘭只能這般安慰。
玄淵有些欣喜,將她的手反覆摩挲,「你待我真心,便好。」
這一路上,玄淵想了許多種可能,這年汀蘭生死與否,那個所謂的杏林齋主,在年汀蘭的分量幾何?一切的一切,他都是想了又想,卻是沒想到,年汀蘭平安無虞,更甚者,立場堅定。
這讓玄淵有一種時來運轉的感覺,也許,幼時受的所有磋磨,都是為了遇見如今的年汀蘭。
「殿下一路風塵,快些去洗漱了,進宮面聖吧!」接下來,只怕還有許多事,等著玄淵去應付。
玄淵面色微紅,身上的異味,他自己也是聞得見的,若不是護妻心切,何至於這般失態?「呃,邊關少水,故而洗漱的少了些」
其實是玄淵自己趕路,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未曾收拾儀表,很是正常。但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說,是擔心媳婦被人搶了,所以才心急如焚,不願梳洗吧?
年汀蘭實在疲憊,知道玄淵好面子,便未曾說破。
「好,我理解!」
玄淵臉色更紅,年汀蘭是理解什麼?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問,只能叮囑,「那你好生將養,得空我便來陪你。」
三皇子作亂,牽連甚廣,身為二皇子的玄淵,哪裡是說有空便有空的?這一去,再相見,已經是清明時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