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易命
2024-06-08 08:48:28
作者: 看人間
「此毒名為『斷餘生』,無解!」
靈醫閣主祝明朝抄著手,看著躺在床上的年汀蘭,他已然控制了毒性的繼續發作,只是要讓他出手解毒,卻是無計可施。
「什麼意思?」墨卿桑坐在床上,一直守著昏迷的年汀蘭,看著她原本紅潤 的嘴唇已經添了些青烏,又聽見這話,聲音已經冷的像是冰塊一般。
「齋主,此毒無藥可解,這製毒之人便是當年的毒魔,自己制了毒,只來及將毒藥製成,卻還未來得及寫下毒藥製法,以供後續之用,他自己不小心在傷口上沾染了分毫,便將自己給毒死了。」祝明朝將事情原委一說,墨卿桑明顯有些不相信,「齋主若是不信,大可調出杏林齋的消息看看,三年前的資料,此事是寫的明明白白的。」
「年府的少夫人都說,她有一般的把握解毒!」
「那她肯定是將這毒藥判斷錯了,這毒,這世上無人可解!」祝明朝直接下了定論,「除非……」
「除非什麼?」
墨卿桑一下子就聽出,祝明朝這話沒有說完,他這意思,明顯是還有救的。
祝明朝搖了搖頭,「這法子算不得好法子 ,只是算得唯一能救她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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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墨卿桑明顯是不耐煩的,次次行事,她總是自己的意外之外,事事算盡,都在自己的盤子裡頭,偏偏她總能攪和進來。
「咱們巫族有一巫醫之術,可以以血換血,以命易命,不知齋主可曾聽過?」
祝明朝忽然提出來,墨卿桑眉頭皺得更緊,這巫醫之術,他是聽過的,但是具體的實施,卻是無人試驗過。「此事,可安全?」
祝明朝聳肩,「只能說我看過這法子,咱們巫族的巫醫本裡頭,有記載 ,若是能以他人之血為基,可使垂危的性命得以延續,這也就是咱們巫族裡頭最為有名的長生之術。」
墨卿桑聽著祝明朝的話,這事兒不是祝明朝撒謊,而是確實存在的,巫族當年有傳,巫族王在戰場上性命垂危,便是巫族大法師,以王太子的軀體血液為基,得以是當年巫族王的性命得以延續。
只是此事,在那之後便成了王族秘事,少有人再知道,這以他人之軀體用以延續壽命的暗巫之術,便被禁止了。
「若是此事交給你,你打算如何做?」墨卿桑已經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此時此刻,只要她能活下來,便是最好的。
「很簡單,找一個她至親之人,給她換血就是了,只是,若是至親之人的血不能相容,那便是兩條人命,都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祝明朝的話,讓墨卿桑犯了難,至親的血?她的父親母親?若是年汀蘭醒來,知道為了救她,她的父親母親沒了性命,只怕更會痛不欲生。若是去找年階,那更是不可能的,這邊關路遠,就是快馬加鞭,來回少說也得十天半月。
「除了年家人,還有沒有其他選擇?」墨卿桑實在是不敢動年家的人,之前不過是利用了何木珍,讓完達王子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發動戰爭,湧來威脅年尋,便能引得年汀蘭狠心不再理會自己。這一次,自己若是當真再以她母親的性命來,怕是……
祝明朝看著墨卿桑那模樣,這哪裡是平日裡那個事事心機的主子?在年汀蘭面前,分明就是束手束腳,做不出最為合適的決定。
「有!咱們巫族人的血液特殊,如果血統純正,可以給她換,只是齋主,這麼多年,巫族人幾乎已經與漢國的人通婚,能再找到合適的,幾乎不可能,再說了,誰願意將自己的命交出來呢?」
祝明朝的這個法子,可實施性也是極小的。
誰知墨卿桑卻是大喜過望,「有!用我的血!」墨卿桑幾乎沒有半分猶豫,他是正兒八經的巫族人,沒有半分漢國人的血統。
祝明朝卻是眼神一緊,「齋主,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兒,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女人,丟了自己的性命?連整個杏林齋都不顧了嗎?」
墨卿桑被這個擔子壓的不輕,是啊,當年師父傳他技藝,臨終時候,更是將杏林齋這偌大的產業交到自己手上,自己如今,若是丟了這杏林齋不顧,豈不是忠孝盡失?
「如果當初,不是她救了我,都沒有如今的墨卿桑了,祝閣主,莫要耽擱了,開始吧。」
墨卿桑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祝明朝作為一個醫者,其實是躍躍欲試的,能夠讓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層樓,何樂而不為?可是,今日躺在他面前的,可是他的主子。
「若是你失敗了,這杏林齋便自行推選齋主,將年汀蘭送回年府,留她一縷髮絲,與我共同入葬,便好。」墨卿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事出突然,他必須得先交代好身後之事。
祝明朝一生為醫術著迷,從未娶親,更不用說鍾情於一人,他無法理解墨卿桑這樣的感情,卻也不能違背主子的命令,一切東西準備就緒,只對外說是墨卿桑要在裡頭幫忙,便開始了自己的換血之術。
一天一夜,整整十二個時辰,墨卿桑睜開了眼,第一反應便是看自己身邊,瞧見年汀蘭依舊沉睡著,「這是怎麼回事?」
聲音沙啞,墨卿桑坐起身來,一陣眩暈。
祝明朝端了一碗水,遞到墨卿桑面前,「主子,換血之術,失敗了。」
墨卿桑看著自己手腕上,包紮的傷口,「你是什麼意思?她怎麼了?」
情緒激動,墨卿桑險些跌下床,門突然被打開,「怎麼?這祝閣主忙了一天一宿了,齋主醒來,不說打賞便罷了,這是還想打人吶?」
說話的,是滿臉不快的秦陽,一聽說祝明朝在給,墨卿桑與年汀蘭二人實施換血之術,可是將她嚇得不輕,丟了偌大的醉生樓便跑來。
墨卿桑好容易才穩住心神,「你怎麼來了?」
「我若是不來,這祝閣主就會換血之術,你的年小姐中了毒,身體血液運行不了,我要是不來助她一把,只怕你們兩個人,一個人失血過多而亡,一個人血液過多,血管都得被撐爆了。」
秦陽端了補血的湯藥進來,將碗遞給墨卿桑,這墨卿桑是她的主子,可也是她的親人,當真遇著這些事兒時候,再多的上下尊卑,都變成了嫂子對弟弟的擔憂。
「汀蘭……」
「行了,她沒事,中途都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喝過水了。」
秦陽有些不耐煩,這墨家的人,個個都是痴情種,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就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
「那,我怎麼還好好的?」墨卿桑有些不理解。
祝明朝提醒,「主子還請將湯藥喝了,屬下這給解釋便是。」
墨卿桑實在是耐不住眩暈感,乖乖喝了湯,祝明朝這才開口,「不瞞主子,這血換到一半,走不動了,險些就如同秦閣主說的,您與年小姐,都沒了。」
祝明朝說話,總是喜歡說一句,便開始喘大氣。「這屬下也擔不起這責任不是?眼看著年小姐的血脈不通,這不想著秦閣主氣功了得,這才請了秦閣主過來,誰曾想,秦閣主來了,將這毒血逼出,主子的血進了一半,年小姐的臟腑一類,便能自行運轉了。」
墨卿桑聽到這裡,便也明白了,這意思是,他與年汀蘭,都安全了?
「只是……」
「說話說完!」墨卿桑實在是不喜歡祝明朝說的風格,說著說著,便來一個轉彎。
「齋主日後,與年小姐血脈相連。她疼您疼,她生您生,她死,您便死……」
屋子裡一陣沉默,良久墨卿桑才問,「那,我對她……」
「亦是如此!」
不知是喜是悲,墨卿桑一時間不知該做何等反應。
秦陽卻是一笑,「瞧瞧這樣多好,咱們這齋主啊,向來對自己狠,對年小姐磕了碰了,可是在意得緊,如今總該明白了?對自己好,便是對年小姐好,看你還要不要將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
墨卿桑放下手中的碗,面露苦笑,「我一身負擔,難免以身涉險,是我拖累她了」
秦陽一陣懊惱,這墨卿桑,辛辛苦苦救了年汀蘭,這會子,到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兒?這算是個什麼事兒?
「齋主,還好將養才是!」
祝明朝細心提醒,墨卿桑點點頭,「如此,該備下的補品湯藥,一式兩份,切不可少,該將養的,便好生將養。」
頭一回,墨卿桑會這般在意自己的吃食,秦陽給祝明朝使了個眼色,瞧瞧,這樣一來,他們家這個主子,可算是愛惜自己的性命了。
祝明朝忙了一天一夜,總算是等著他們都醒來了,墨卿桑將自己的床留給了年汀蘭,轉而自己去了客房。
獨獨留下秦陽在屋裡看顧年汀蘭,小心翼翼的,將湯藥往她嘴裡灌,看著她慢慢轉醒,「你醒了?可聽見我們方才的談話了?」
年汀蘭點點頭,不願意睜開眼,閉著的眼角,流出一滴淚來。
「感動?」秦陽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看著年汀蘭的眼淚問道。「可是,你還是沒有想過,要像他愛你一樣,去愛他?」
年汀蘭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秦陽有些惱,一把將碗仍在床頭的凳子上,「那你這算什麼?若是瞧不上他,便不該這般招惹他,招惹了,卻又不能回之以相等的情感,年小姐,這是在玩弄他人的真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