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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三十五)

2024-06-08 08:40:15 作者: 貓子不二

  白朗睜開眼睛。四周光線黯淡,人影都像是飄浮在空中。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看清,斜對面被綁住手腳縮在角落裡的,竟是法醫夏天恩。他想叫喊,卻感到喉嚨難以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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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四肢也同樣被牢牢綁縛著,如果說夏天恩暈死過去的樣子仿佛一隻待宰的豬崽,那自己的情況恐怕比他好不了多少。

  有人走了過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但探身到他眼前的只有一個人。白朗瞪大眼睛,視野里的女人漸漸清晰。

  她看起來有四十幾歲,頭髮剪得極短,一雙灰撲撲的眼睛,神情淡漠。嘴角微微往下,總像是有點不耐煩。

  這一絲神情勾起了白朗心底的某種回憶:這個女人跟十三仙有種說不出的神似,或許他可以大膽猜測一下她們之間的關係。

  「是你,珍?」他試探著說,喉嚨里終於擠出一句話。

  女人冷笑,「看來你知道我的名字。」她說國語的聲音意外的柔和,雖然咬字略有生疏,「我對你,也久仰大名。我們終於見面了。」

  白朗說,「你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樣,你看起來,似乎更像個普通人。」

  珍發出輕蔑的笑聲,她用白朗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然後周圍發出一陣密集的鬨笑。緊接著她說,「我當然是個普通人,並不是一個吃人的怪物。難道林枝沒有向你描述過我?」

  白朗想,原來她還記得自己有這個女兒,「沒有,她沒提過你。」

  珍不解,「我聽說你們是朋友,還以為她會把什麼都告訴給你。或者是你不夠坦誠?我喜歡坦誠一點的人,別犯當年你父親犯過的錯。」

  白朗心頭一震,「當年,是你安排人殺了他們?」

  珍說,「是,我從不說謊。他太自作聰明,妄想做救世主,想救沈家的丫頭,後來又想救下胡門。如果留他活著,我恐怕永無寧日。」

  白朗還想說話,卻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緊接著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白警官,你們是否已經找到了當年我們隨屍骨一同埋下的證據?如果你不說實話,那我們只能從那個法醫下手。」

  白朗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把他也帶來就是為了威脅我?只是我根本不明白你們說的什麼證據。或許你們應該去林家找答案。」

  珍說,「林家,我已經跟他們談過了,可林櫻說,他把找出來的東西都交給了你,還據此威脅我們,說如果不想讓J組織在彭城的所有產業毀於一旦,就需要聽憑他們的差遣,參與什麼所謂的『天至日』?你說好不好笑,十幾年過去了,他居然想要反過來操縱我們?」

  白朗掙扎著撐起身體,但又很快倒下,「可是你們現在把我抓來問話,顯然就是說明,你已經相信了他說的話!你已經開始被他所操縱了,難道不是嗎?」

  珍默然,似乎陷入了沉思。那個男人走上前來,口吻仍舊很客氣,「白警官,我再問你一次,你拿到了證據嗎?還有,林枝大小姐,她有沒有跟你說過有關證據的詳細情況?」

  「不要叫她大小姐,莊洪,」珍說,「早知她如此廢物,我就不該動念頭要跟她合作。在行動方面,她就像她的父親,優柔寡斷,當斷不斷。」

  白朗想了想,「林櫻想要先行找到證據,是不想讓你們繼續以此控制他們……那你們又是為了什麼?僅僅是想保全在彭城的生意?」

  珍大笑起來,「生意?那只是一部分!但我不能允許我的奴僕竟然妄想擺脫我的權威!」

  白朗問,「你是指林春山?他對你來說不是舊情人、不是女兒的父親,反倒是奴僕一樣的存在?」

  珍笑得幾乎岔了氣,「他和沈西來,他們都是我的奴隸,是我讓他們賺了錢,是我給予了他們在彭城的地位……如果他們不再臣服於我,我一定會懲罰他們,用盡各種方式。」

  白朗也笑笑,「那麼你如今抓了我,對你的計劃,有什麼幫助呢?我沒有證據給你。就算有,你們是犯罪組織,還是我的殺父仇人,我也不可能幫你們。」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狠話說出來,想逼得珍再多說起J組織的打算和內情。不料珍似乎不為所動,只對那那人使了個眼色,「既然白警官如此不配合,也不必看在林枝的份兒上,留下他這條命,不如送他早些解脫來得好!」

  就在男人幾乎要動手之前,突然傳來一陣雜沓的吵鬧聲,繼而有人跑來,一連串聽不懂內容的語言在頭頂上方盤旋。

  只聽珍發出驚呼,繼而她蹲下身,一把抓起白朗的衣領,扯起他的上半身,「林枝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位置?還是你給她留下了什麼線索?」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你們帶到了哪裡,怎麼留線索?」白朗嘴上說著,心中卻感到喜憂參半,原來十三仙竟然找到了這裡!

  一旁的男人說,「上次把林枝大小姐帶來,也是在此處,沒想到她竟然猜出了我們的方位,現在也趕來救人?」

  珍放開白朗,「無妨,乾脆放她進來,我也想跟她見上一面。」

  隨後一群人從眼前離開,白朗仰面倒在地上,再次陷入到昏昏沉沉的陰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手上的繩索已被解開,十三仙正蹲在自己旁邊,急著催促,「你醒了?快,我們一起走!」

  白朗意識到她是來搭救自己,拼命掙扎著起身,卻感到渾身綿軟,處處使不上力。好不容易勉強走了幾步,又想起還有別人,忙說,「不能只有我們兩個逃走,還有夏天恩!」

  十三仙咬牙,「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先跟我出去!別人之後再說!」

  「不行,他們會殺人的!」白朗努力爭辯,自己回身,在一片陰暗中摸索前行,可雙腳卻不聽使喚,又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十三仙只能去扶住他,「我們正在東渡河的一條大船上!這目標很大,我們先逃走,很快就能找人定位到他們……」

  白朗明白過來,「你上次被他們帶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了所在的地點?」

  十三仙說,「當然!當時我能感覺到地面似乎一直在浮動,而我的頭又很暈,我好歹也是混過江湖的人,對水上的感覺很熟悉。所以這次我才能找到你……」

  話未說完,只聽有人趕來。劈面迎上一個,正是陳莊洪。

  他的影子黑重重的,動作有些奇怪,看不清手上握著什麼,但對準了十三仙,「林枝大小姐,你的身手果然不錯,就像只蜘蛛一樣,能從牆壁上爬進來!只可惜珍不喜歡你,你沒辦法再為組織效力了。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必須終止,因為你動作太慢,讓林家占儘先機!」

  他一面說著,手上忽然一動。白朗突然會意,他舉著的正是一把槍,來不及多想,猛一下撞向十三仙,兩人重重跌倒在地上。

  十三仙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白朗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敏捷,他已經趁著摔倒時向前衝去的慣性,撲在了陳莊洪身上。畢竟是警察出身,不過幾下廝打,他已經搶下了陳莊洪手上的槍。

  「你就是陳莊洪,對吧?」白朗盯著他,「那天在豬扒店裡,你安排人,殺死了我的組長方舟?」

  陳莊洪默不作聲,此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危險入骨的氣息。這個白朗不是在恐嚇他,他的語氣十分平淡,甚至近乎於簡單的求證。

  白朗繼續問,「是他讓人殺了方舟,對嗎,林枝?」

  十三仙只吐出一個字,「是。」

  然後「砰」的一聲,白朗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的瞬間,他只感到自己渾身發燙,所有的血一瞬間都像是往外涌,變成岩漿,要把他燒起來。然後燈光亮了,很多人湧進他的視線。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原本就存在,還是他剛剛才注意到他們。珍也站在其中,居高臨下的姿態,注視著他和他身下陳莊洪還在流血的屍體。

  他扭轉頭去,十三仙不見了。

  「林枝?」他叫了一聲。珍搖了搖頭,「我早跟他們說過,不應該給你用這麼猛的藥,你出現幻覺了。剛才我我就聽見你好像在跟某個人說話,是林枝?」

  白朗渾身哆嗦起來,他低頭努力看清手上的槍,還有地上的血。珍說,「你夢見林枝來救你了,但你還顧及著夏天恩,你果然是個好警察。可好警察也不能隨便殺人啊?我說的對吧?」

  白朗閉上眼睛,看來這是真的。他殺死了陳莊洪,這是真的,「報警吧。」他說。

  珍冷笑,「你明知我不會報警,你這是要讓我吃啞巴虧啊?我抓你來,你證據也不肯給我,還殺了我的人。你想怎麼補償?還是我應該從你身邊的人下手?比如夏天恩?還有林枝?」

  「跟他們沒有關係,」白朗立刻說,他感到心中一驚,頭腦清醒了許多,現在血腥味讓他作嘔,「你這麼擔心林家找到證據,不就是怕失去林春山這個奴僕嗎?我可以補償給你一個奴僕。」

  「是誰呢?」珍饒有興味地問。

  白朗回答,「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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