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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惡人,我最愛你

2024-06-15 19:01:27 作者: 尤知遇

  養心殿內,周永福看著趙子御手臂上的血,惶恐著不敢多言,更不敢朝御榻上看,只恭聲道:

  「皇上,奴才什麼都沒看見」

  趙子御滿意,讓他簡單包紮一下止了血,又換了新的袍子,看不出受傷才走了。

  等他離開後,莊綰蜷縮在角落裡痛哭,委屈和害怕似巨浪澎湃而來,最後,手摸著小腹才漸漸冷靜下來,她穩住心神,朝外喊了一聲,幾個宮女端著衣物和洗漱用具魚貫而入。

  梳洗完出來,趙子御和吳庸正坐在椅子上交談,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隱約能聽見在說『王閣老』。

  見到莊綰出來,兩人臉上才掛了笑容,吳庸起身走過來,見她眼睛紅紅的,關切的問她是不是哭了,趙子御在旁邊頗顯侷促。

  莊綰便道:「皇上說過兩日帶我去祭拜爹娘,我想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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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庸憐惜的摸摸她的頭,趙子御鬆了口氣,他還要回去重新處理傷口,也未多留,囑咐了幾句便帶著人走了。

  等他走後,莊綰立刻屏退宮人,拉著吳庸的衣袖,紅著眼道:

  「哥,你能不能去看看霍時玄,他被趙子御打的很慘,我走的時候地上都是血,他肯定痛死了,你去看看他好了嗎,看看他能不能下床了,有沒有事,有沒有好好吃飯,你告訴他別擔心我,我好好的」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哽咽,吳庸忙安撫道:

  「放心,今日早朝前,我剛收到消息,大夫說了,霍時玄沒有性命之憂」

  當日皇帝剛離京,他便去找了謝謙,找他是因為謝謙入京時,他們見了面喝了一杯,謝謙說他當日來京時,從霍時玄的馬場騎了匹日行千里的好馬,他要借那馬。

  謝謙聽說霍時玄出事,要親自回一趟,春闈在即,他怕影響了謝謙,所以找曲佑天的舅舅借了個善騎的人,騎著謝謙的那匹馬去了揚州。

  確實是早朝前收到的消息,霍時玄確實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傷的極重,吳庸怕莊綰擔心,也不敢描述傷情,直接轉移話題。

  「我知道你惦記他,我已經送了信過去,讓他養好身子後,悄悄來京都,馬上就是春闈,皇上會很忙,等霍時玄一入京,我便想辦法安排你們見面」

  莊綰聽到他這話,心中又湧起希望,吳庸看著她憔悴的小臉,垂憐不已。

  「皇上方才換了衣裳,你出來又眼睛紅腫,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強迫你了?」

  莊綰咬唇,把方才的事情同他說了,吳庸恍然,難怪他剛才瞧著皇帝的右胳膊不太對勁,臉色也甚顯蒼白。

  吳庸想到皇帝在金鑾殿上的憋屈隱忍,便把今日早朝上發生的事簡單扼要的跟她說了。

  「皇上確實是憋了一肚子火,王閣老句句誠懇,聽起來沒有半分不妥,滿朝文武又沉浸在你可能還活著,莊家有後的喜悅中,皇上根本不能反駁半句」

  「你又把他當成了霍時玄,他一時怒火攻心失了分寸也可以理解」

  莊綰默然,沒吭聲,吳庸並非要替皇帝辯解,他話中意思在於勸莊綰。

  「綰綰,就算他再縱容你,再疼愛你,他也是皇帝,這裡是規矩森嚴的皇宮,你還是要時時小心,儘可能的不要惹怒他」

  他摸摸她的腦袋,「當然,這要在保證你自己清譽和安全的情況下,忍無可忍時便反抗,若是真出了事,哥會想辦法給你善後」

  莊綰閃著盈盈淚目,「哥,幸虧還有你在這」

  兄妹兩又聊了幾句,莊綰想起一事,「王閣老說,他派去的人在霍家看到了爺爺的虎吟寶劍,哥,王閣老是太后的人」

  當初太后承諾,只要她嫁給霍時玄,就把寶劍還給她,可太后失言了,根本就沒讓人送過去,倒是給霍時玄去了一封信,說等他們有了孩子,等孩子生出來再還給她。

  那可惡的老太婆,嘴裡根本沒一句實話!

  怕是等她生了孩子,她也會說等孩子長大,或者再尋其他理由往後推遲,總之,太后就是善變,想用那寶劍一直控制她。

  霍時玄說等他們入了京再想辦法,可太后那臭不要臉的,能反悔一次就能反悔第二次,仗著自己是太后,有權有勢,就欺負他們這些小老百姓。

  王閣老能想到虎吟寶劍,她覺得不是巧合,肯定是太后出的主意,雖說今天這事對她而言是好事,但太后那老巫婆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吳庸聽她說了這些,才知寶劍在太后手裡,沉眉少許,安慰她道:「你別擔心,我來想辦法,把寶劍要過來」

  莊綰搖頭,唇角的笑容帶著透骨的寒意,「這點小事,用不著哥哥出手,我自己來」

  她在宮外時,這事是大事,她如螻蟻,只能任由太后拿捏,可她現在入宮了,她的武器是趙子御對她的愧疚和縱容。

  新仇舊恨,她跟太后的恩怨多得很呢!既然她來了,也該去拜訪拜訪她這位『恩人』了。

  母子情深嗎,她便來做個惡人,拆一拆他們堅固的母子情!

  .........

  接下來的三天,趙子御一有空閒就來養心殿陪莊綰,莊綰不哭不鬧也不理他,更多的時候是在發呆,目光空洞,像是沉浸在某種情緒中。

  趙子御覺得是上次嚇到她了,懊悔又痛苦,怕驚到她,只能默默的陪在一旁,這種日子煎熬又幸福,因她的冷淡煎熬,卻又因時時刻刻能見到她而幸福。

  第四日,趙子御來陪莊綰用午膳的時候,莊綰終於開口,問他手臂如何了,趙子御欣喜。

  「沒事,差不多好了,綰綰,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傷口已經重新處理過,只是怕被太后知道,所以沒宣太醫,以前他陪著莊綰看醫書,後來在邊境經常受傷,自己便會包紮,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養幾日就好了,只是傷在右臂,行動不方便罷了。

  莊綰主動跟他認了錯,趙子御俊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抓著她的手,聲音儘是小心翼翼。

  「是我的錯,我太衝動了,綰綰,你不要自責,只要你願意同我說話,我就高興」

  莊綰抽出手,低著腦袋沉默了許久,最後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輕聲道:

  「哥哥那日又勸我,說霍時玄非我良緣,皇上才是最值得我付諸期待的良人,他讓我不要困在仇恨里,說當年便是讓爹爹選擇,爹爹也定會選擇犧牲丞相府保全皇上」

  聽到這話,趙子御心中更是感激吳庸,也為自己那日對他的試探羞愧。

  莊綰繼續道:「這些道理,我其實都明白,爹爹一心為大周,一心為皇上,又豈會是貪生怕死之輩,可明白歸明白,我還是怪皇上的,哥哥便讓我想想過去的事,想想皇上對我的好」

  她依舊未抬頭,趙子御只能看見她光潔如雪的額頭,和啪啪往下掉的眼淚,他想擁她入懷好好安慰,又強忍著心疼聽她把話說完。

  「這幾日,我想了許多,我與皇上的回憶,真的非常美好,我嫌藥苦,你便從宮裡拿來各種各樣的糖和蜜餞糕點,你說只要我肯喝藥,你就把天下最甜的糖都給我尋來」

  「我貪玩掉進荷花池,你帶著太醫連夜從宮裡跑過去,在我屋外守了整整一夜,你說我受傷你比我還疼,你許諾我少年結伴到白頭,攜手一生」

  「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記得清楚,我想做的每件事,你都儘可能幫我完成,我想要的東西,你都幫我尋來」

  她說到最後,終於抬頭看向他,面上無盡悽然,泣不成聲,眸中積滿的盈盈淚花遮掩了深色瞳孔。

  「御哥哥,其實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忘記你,一刻也沒忘,你還是我最愛的御哥哥,可是這些年我活的太痛苦了,好幾次我都撐不下去了」

  「是霍時玄一直安慰我,一直鼓勵我,所以我對他動心了,但是我心裡分的清楚,我對他只是感激的喜歡,我愛的還是你,我同意嫁給他,甚至懷上他的孩子,其實是在報復你,報復你竟然真的立了別的女人為後」

  趙子御白著臉,握緊她的手道歉,「對不起,母后逼我,我沒辦法,我心中的皇后一直是你,綰綰,一直是你」

  莊綰撲進他懷裡,嗚咽道:「哥哥說得對,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我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御哥哥,雖然我現在還放不下霍時玄,但是你能給我時間嗎,我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

  這番話,是趙子御此生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你還是我最愛的御哥哥......我愛的還是你......我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

  尤其這三句,簡直如一記清泉擊中他乾涸枯萎的心臟,他眸中含淚,更是聚滿了濃烈的情意,用力抱住她的身子。

  「綰綰,我等你這些話,等了太久了」

  莊綰任由他抱著,絲毫不反抗,甚至伸手環住他的腰腹,只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閉著眼睛擠出眼淚,眸中溫情不在,有的,只是重聚的冰雪,寒光盡顯。

  霍時玄說過,人最絕望的事情,就是好不容易盼來的希望,再次破碎崩塌。

  她不想花費太多時間跟太后鬥智鬥勇,所以第一次,她便要放個大招,在他們的母子情深中撕開一條裂縫,無法癒合的裂縫。

  而且,她實在做不到日日心平氣和的面對趙子御,時間久了,她怕自己會露出憎恨和怨懟,但是,她又不能讓趙子御覺得,她是因為霍時玄而討厭疏離他。

  所以,只能讓太后做個冤大頭了!

  趙子御抱了她許久,眉間的褶皺烏雲不再,歡喜和高興時時掛在臉上,周永福進來也能感受到他的愉悅。

  見皇帝親昵的把莊綰摟在懷裡,他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也是高興,連聲音都帶著輕巧。

  「皇上,丞相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吳庸來了,趙子御是要見的,正好心中也是對他充滿感激,他摟一摟莊綰的肩膀,依依不捨,「聊完事我就來陪你」

  莊綰伸手幫他整理了下衣襟,「御哥哥,我入宮幾日了,該去給太后請安了」

  趙子御想起母后做的那些事,微微蹙眉,下意識排斥她們見面,不過一直不見也不可能,只會讓母后更不喜綰綰。

  「不著急,等我忙完了,我帶你去」

  莊綰搖搖頭,「我是真的想給自己和御哥哥一個機會,太后是御哥哥最親的親人,我須得跟她處好關係,我也不想讓御哥哥為難」

  「我進宮已有幾日,沒去請安已經是沒規矩了,若是御哥哥再陪我去,那我就是恃寵而驕了,太后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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