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光大亮

  水系深淵暗界之內，滿地殘骸。

  【誅邪】一劍之威，驚天動地，

  

  重典劍意橫掃，水罰之威神魔退避！

  方才那萬千隻神階妖獸，一旦降臨人間，帶來的將是滅世之災，

  這深淵暗界雖被封印，隨著妖獸們的繁衍，數量已然累積到恐怖地步，

  像個定時炸彈，一旦爆炸，便是毀滅之災！

  沈銘現在了解，天戮會為何執著於算計神靈了，

  那群人的首領，極大概率被域外天魔蠱惑，擁有了漫長的壽命，

  同時也成為了域外天魔的走狗，

  看似在謀奪神印，實則想打開深淵暗界通道，釋放其內無數歲月繁衍而出的妖獸，

  徹底毀滅人間界。

  方才經歷的一幕幕，那來自域外天魔的誘 惑，那貼在耳畔的呢喃，那莫名卻強大的靈魂牽引之感，

  使得沈銘看到此界無數歲月，域外天魔對人族的侵蝕。

  方才一劍，耗空了沈銘所有本源，

  靈魂之力亦大大透支。

  便如當初在霜州使用罰惡之劍，施展【重典】劍意一般，

  此招屬於概念級別，且又因為水行之獄築成，威力得到神話級增強，

  一劍出，萬獸歸墟！

  卻也與之前有所不同，代價更大了，

  這一劍，消耗了蘇原五分之一的壽命。

  ……

  深淵暗界無邊無際，

  空間好似被摺疊，亦或者這裡根本就不是空間，而是一方奇特世界。

  便連時間，在這裡也好似停止一般。

  不知行了多久，

  沿途妖獸不絕，

  沈銘撐著幾乎虛脫的身體，不曾停歇，體內本源剛有恢復，又立刻用於迎敵，

  若非有一眾天賦加成，他早就撐不住了。

  他分不清，自己進來了多久，

  十分鐘？一個時辰？一天？一月？還是一年？

  沿途只有殺戮，只有瘋狂的妖獸，只有極為明顯的，源自域外天魔的窺視！

  仿佛有無數巨大眸子，透過頂上沒有盡頭的黑暗，瞪著沈銘，滿是惡意。

  最終，通過世界意志引導，

  沈銘駐足，終於看到一個龐然裂縫！

  這裂縫呈墨藍之色，似一道扭曲傷疤，猶自胎動，一張一翕。

  透過縫隙隱約可見，一片深淵，

  似有數不清詭異，漂浮於外，虎視眈眈！

  「我……終於到了……」沈銘喘息著，筋疲力竭。

  此處，便是水系深淵暗界的缺口，

  是此界的腫瘤，是殘缺的水行天道，是域外天魔侵蝕世界的入口之一。

  「該結束了。」沈銘雙手結印。

  自頓塔族得到的湛藍【門】字神印，他已修煉至神階，

  【九階不滅琉璃鍛體訣】水神成界篇，也已大圓滿。

  催動成界功法，

  沈銘體內亦宛如一個全新世界，開始同化眼前巨大傷疤一般裂縫！

  冥河迢迢，迤邐而出，

  他頭頂之上，也具象出一扇湛藍色小門，栩栩如生！

  結印雙手，觸於裂縫邊沿，

  體內成界之力瞬間奔騰！

  冥河激盪，似源源不斷的燃料，開始供給成界之力，

  那具象而出的藍色小門，也逐漸變大！

  一丈，兩丈！三丈！

  ……

  最終，那門化為龐然巨物，又被成界之力不斷改造，顯得越發凝實！

  「封！」

  沈銘用盡全身氣力，吐出一字。

  瞬息間，

  湛藍光芒鋪天蓋地！以沈銘為中心，似海潮傾瀉，如颶風四散，

  密密綿綿，蠻橫無理，無窮無盡朝著四周綿延，

  覆蓋這深淵暗界一切的暗，將之變為聖潔的湛藍之色！

  ……

  人間界，漠冰國方向部隊，遭遇了最強的獸襲，

  人族戰線即將崩潰。

  沒有援軍，所有人都自顧不暇。

  這水系深淵暗界太過強大，內里妖獸強橫無比，殺也殺不絕！

  原來，人族所謂的繁榮昌盛，只是個笑話，

  他們一直活在一堆炸彈之上，

  倒計時一旦結束，人族便將如螻蟻一般，被徹底碾碎！

  漠冰舉一國之力，抵抗獸群三天不到，便已崩潰。

  這，還是沈銘殺了大量神階妖獸，

  又有湘君、央君，青君以及巴蛇守衛雲淵湖，擊殺了大量高階妖獸的前提下，

  才得到的戰果。

  否則，不用一天，漠冰就將徹底從人間消失！

  一次又一次衝鋒，一輪又一輪苦守，

  殷冽快扛不住了。

  手中長槊斷了不知多少把，手背已然腫得好高，揮也揮不動了。

  她咬著牙，聚集殘兵，暫的喘息。

  「聖上！我們退吧！只要您還活著，漠冰就有希望！」

  「陛下！我等願替陛下赴死，卻請陛下暫退！您不能死在此處！」

  眾將跪倒，哭成一片。

  冰烈帝是女兒身，此事瞞不住了，大家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

  漠冰能有如此天子，乃群臣之幸，乃子民之幸，乃漠冰之幸！

  天子不能死在此處，只要她活著，漠冰便不會亡國！

  殷冽卻一言不發，眺望雲淵湖方向，

  低聲呢喃：

  「朕，不退！」

  三天了，他還沒歸來。

  若他戰死，這世界便沒了希望，自己何必苟活？

  若他沒死，便肯定還在奮戰！

  人皇都沒退，她，憑什麼退！！

  這世界，無數豪傑曾經都想成為人皇，

  他們以為，那是至高無上的權柄，是毀天滅地的實力，是天下之主，是眾神之主，是世界之主。

  卻又有幾人知道，人皇這稱號，代表著什麼，意味著什麼，又背負著什麼？

  蒼生之運，蒼生之責，蒼生之痛！

  這些，又有幾人能背負？又有幾人願背負？

  殷冽橫槊，又一輪獸潮襲來，

  她一馬當先，逆著獸群衝鋒，

  似撲火飛蛾。

  漠冰將士們眼眶通紅，無一人落後，追隨著自己的王。

  此刻，穹頂卻傳來一道重重聲響！

  似乎，有一扇門，被關上了。

  「轟！！！」

  毫無理由的，

  整個北境掀起一陣颶風，

  聲勢浩大，卻吹不動衣袂，吹不起飛雪，亦吹不彎寒冬時依舊繁榮的芨芨草。

  卻吹得那不可一世，洶湧似潮水的獸群驟然一滯！

  天地之間，仿佛被補全了某種道。

  唐夢靈持劍正與妖獸廝殺，一記碧水分光斬出，可這一劍的威力，卻無端大了好多倍！

  由【獸笛】神印師操控的水系妖獸，戰力亦無端猛增！

  巴蛇奮戰已久，渾身鱗片脫落，悽慘無比，

  此刻卻突然被無窮無盡湛藍天光包裹，瞬息間，身形龐大了無數倍！

  蛻繭成蝶一般，頭頂竟生出雙角，背後亦長出雙翼！

  它一聲怒吼，翱翔天空，

  剎那間，所有來自深淵暗界通道的水系妖獸，被懾服於地，動彈不得。

  獸潮，開始敗退，

  毫無徵兆，毫無理由，妖獸們似瘋了一般，掉頭便跑！

  它們心中被莫名恐懼占滿，滋養他們的域外天魔水行之力，斷絕了。

  它們已算不得此界之獸，卻被永遠留在了此界，

  它們將被整個世界意志中的水行之力排斥，

  它們將越來越弱，絕無活路！

  這一刻，世界水行之力徹底圓滿，

  此界第一位真神，也開始誕生：

  湘君，接引著漫天碧落之力，化為一團光繭。

  這一刻，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