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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餛飩

2024-05-01 09:07:00 作者: 安意

  高考這場大雨,雖然不足以傾覆冗長的人生,但也足以在青春里掀起一場浩蕩的波瀾。

  當然,這場轟轟烈烈又聲勢浩大的波瀾經歷者里,並不包括許柯,他是被保送的。

  作為南城一中里所有老師都讚不絕口的好孩子,所有同學奉為學神一般存在的好學生,他中考裸分全市第一,數學理綜逼近滿分,剛開學就被年級主任和校長列為重點保護對象。

  高一那年,他代表全市出戰省級比賽斬獲冠軍,寒假就被清大夏令營邀請去了首城。

  高二下學期,他應邀參加京大訪學,同年在英語競賽高中組拿下全國第一。

  高三那年的四月份,他同時收到了清大京大兩所學校的保送邀請。

  少年清冷無瑕,皓如朗月,童依不是第一個對他產生興趣的,卻絕對是最大膽的一個。

  她和蘇晚桐是文科班裡出了名的小辣椒,火爆之程度連老師見了都要頭疼,不聽課撬自習都是家常便飯,奈何從分科開始排名就常年穩坐文科班裡前二,只有在聯考全年級賦分之後的統排里,才會被自己壓一頭。

  按理說保送之後,許柯是不用再來學校的,但學神三年下來一直在競賽訪學夏令營中度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幾個月才算是他真正的高中時光。所以他沒有回家,而是在學校緊張的氣氛中按照自己的節奏體驗一把別樣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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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柯性子冷淡,平時也沒什麼愛好,最多也就往球場跑得勤一點,卻次次都能遇見童依和蘇晚桐並肩坐在門口守株待兔。

  聽說那個經常和自己打球的體育生是蘇晚桐朋友的表哥,而兩家又恰巧是鄰居,怎麼也算是一對兒青梅竹馬。這樣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體育生每次都對蘇晚桐昭然若揭的心思無限包容,童依雖然只是陪著她來當僚機,但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實在算不上清白。

  這種算不上清白的眼神在打完球後去吃飯時尤為明顯,蘇晚桐纏著體育生,童依就纏著他。

  明明打球累的是他們,但一到小吃攤兩個小姑娘就坐在位置上不願意再動,所以每次都是他和體育生去幫忙點餐。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許柯已經記不清當時他們都吃了什麼,只記得每次問到童依,她都是歪著腦袋,彎彎的眉眼裡帶著俏皮:「我要小餛飩!加醋加辣加香菜!」

  夏日的晚風總是會吹散白天的煩躁,半掩的窗簾後面是晴朗的夜空,像極了高三最後一個學期晚自習下課後的模樣。星辰細碎,月色皓然,只有許柯的眼裡黯淡幽晦。

  和童依分手五年,他再也沒有吃過小餛飩。

  「好不好嘛!」童依眨著眼睛,明艷艷的紅唇揚起好看的弧度,剛剛哭過的小臉上帶著一抹緋色,明亮的眸子裡好像有希冀在閃爍,晃得許柯眼睛疼。

  算了,今天已經縱容她到了這份兒上,也不差那碗小餛飩,今天過後,他絕對不會再對她心軟。

  許柯沒有說話,只是喊了酒店的餐飲服務,童依把玩著手裡的紅花油,用眼睛的餘光去瞥他,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明顯,被抓包時還彎著唇角不自知。

  「看夠了?」他放下手機,並沒有去看童依,而是把蘇晚桐買來的藥品分了類,一盒一盒地拆開翻著說明書。

  「當然……沒有。」童依誠實地回答,大概是今晚的溫柔讓她昏了頭,總覺得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和曾經皓如朗月的少年重疊,一舉一動都帶著她五年前最熟悉的溫存。

  他動作稍頓,借著彎腰去整理藥品掩飾泛紅的耳根,這個高度,恰好夠童依攬住他的脖子。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親密接觸讓他又是一滯,在這幾秒的遲鈍中,童依逮住了機會,笑意盈盈地用了幾分力氣,抬頭在他側臉偷偷親了一口。

  不帶情慾,不帶算計,一個簡簡單單、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卻讓許柯的大腦短暫的斷片了一下。

  「謝謝你照顧我,真的,現在已經沒有那麼疼了。」她向來喜歡打直球,逢場作戲也能面不改色,心思更是能瞞到滴水不漏,所以眼裡難得有這樣真誠的時候。

  曖昧在這一瞬間蔓延開來,半明半暗的燈光渲染著一室的旖旎。童依的懷抱帶著甜甜的味道,她的手臂柔軟細弱,明明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掙脫,卻還是像被定住身子一樣動彈不得。

  兩人皮膚接觸的燥熱更是讓許柯耳根徹底紅透,連脖子也一併染成了粉色,清冷無暇的人在破禁邊緣瘋狂試探,說什麼也沒了心思去追究她偷親自己的事情。

  突然響起的門鈴讓許柯如獲大赦,童依看著落荒而逃卻面紅耳赤的人,心底隱隱作祟了那麼多天的、奇怪的勝負欲竟莫名得到了滿足。

  而這被滿足的勝負欲,在看見許柯端來的小餛飩里加了香菜和辣椒時達到了頂峰。

  「隨便點的,將就著吃。」許柯垂著眸,波瀾不驚地坐在了床的另一邊處理工作。

  童依揚著眉,小餛飩香味順著打開的餐盒飄了過來,鮮美的湯底配上嫩滑的麵皮,看得她垂涎欲滴,食指大動。

  所以,許柯敲定完授權委託書之後抬頭活動肩膀時,就看見了吃飽喝足、笑得格外明媚的童依。

  感受到他的視線,童依抬腿去蹭了蹭他的腰:「給你留了一半,再不吃就要涼了。」

  「我不是很餓。」許柯搖了搖頭,除去白天的西裝革履,其實法律人也沒有看上去那麼光鮮亮麗。律所里的事情很多,有時候一個案子忙起來,可能連晚飯的時間也沒有,許柯都已經習以為常。

  「什麼時候有的不吃晚飯的壞習慣,改了!」她一隻腿行動不便,卻還是霸道地揪住了許柯的衣角,言語裡帶著威脅的意味,「你知道的哦,我能耐得很,該不會真的想要我餵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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