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家的老房子

  「爸爸，這個阿姨好漂亮。」小女孩的臉蛋靠在他爸爸小腿上，眼睛笑眯眯的看著我。

  男人厚大的手掌寵溺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不好意思的跟我說，「這是我女兒，苗苗。苗苗，跟叔叔阿姨打招呼。」

  「叔叔好～」

  「阿姨好～」

  這個叫苗苗的小女孩很乖，笑起來甜甜，露著兩顆小虎牙。

  「你好。」我哈著腰，跟苗苗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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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苗衝著我笑，做著和我一樣的動作。

  小孩子在四五歲的時候，好像特別容易模仿大人的動作，我對她笑，她就對我笑，我揮手，她也跟我打招呼。

  「許小姐，我們進去說吧。」售房人員在旁邊問我，應該是跟戶主打過招呼了，他跟我介紹說，「現在的戶主姓吳，房子是94年的，產權七十年，使用面積32米，兩室一廳一衛，算是標準的兩居室。」

  我目光掠過房子裡的每一個角落，耳邊是售房人員的介紹，我糾正他說，「不對，前面還有一個小陽台。」

  售房人員順著我目光往前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哦，對，是有一個小陽台，許小姐眼神兒真好。」

  我笑了，心裡想著，不是我眼神兒好，是我閉著眼睛都知道我家是什麼樣子，房間裡的家具都在，只是多了一點小孩子的東西，但不亂，反而看起來挺溫馨的。

  吳先生，也就是這個房子現在的戶主，他倒了兩杯水，讓我和售房人員在下來聊。

  售房人員介紹說，「這個房子是吳先生著急出手的，所以總價比會比市場價格低一些，很適合許小姐目前的預算。」

  我點頭，問這個房子吳先生開價多少，需要幾成首付？

  吳先生看著售房人員，應該是交給中介全權代理了。

  「四十五萬，首付三成。」

  說實話，這個價格不高不低，我家這個位置，目前均價也要一萬五一平，他要我四十五萬，這個價格我能介紹。

  想想一年半以前，我家這個房子才買了二十多萬，直接打到劉錚卡上，那時候，二十萬對於我來說，都是很多錢了。這兩年的房價更是一天一個變，好多樓盤兩個月就翻了一倍，四五萬一平的房子更是滿大街都是，也就老城區這片，沒有新樓盤，沒有炒房客投資，房價還能實際一點。

  這個價格我同意，但我有個疑問。

  「吳先生認識上一位房主嗎？」

  我看到對面的男人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想到，我會知道他不是這個房子的原房主，連我旁邊的售房人員也是一樣的表情。

  我想買回我家的房子，為了避免兩邊過多猜忌，我直截了當的說了實話。

  「不瞞你們，這房子之前是我父母的，為了我結婚湊首付錢才買了這個房子。我記得是前年八月份賣的，對方是一個五十多歲男人，有一個兒子，但不在身邊，他當時全款買了我家這套房子，說是養老用的。不知道吳先生，是不是從這個人手裡買的房子？」

  其實我問這件事，主要是當初我和劉錚鬧離婚的時候，我想找到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證明這房子是我家的，跟劉錚一點關係沒有。但當時我幾次回來敲門，一直沒人開，人我也沒找到，所以想問問，這個人到底去哪了？

  吳先生回憶他買房的過程說，「這個房子也是我半年前買的，之前我們一家三口一直租房子住，但周圍的環境不是太好，我老婆說這樣不利於女兒成長，所以咬咬牙買了這套房子。你說的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應該就是賣我房子的上一個房主。他跟我說他得了病，兒子要接他去海南養老，我也只是辦手續那天見過他一次，其他時候都是他兒子聯繫我的。」

  原來是這樣，那個男人被兒子接去海南了，所以我才一直聯繫不上他。而半年前，吳先生買下這個房子之後，我已經不需要證明這個房子是我們家的了。

  「原來許小姐是第一任戶主，怪不得對房屋結構那麼熟悉。」售房人員是在說小陽台的事。

  我當即同意買下這個房子，三方約好了辦手續的具體時間，售房人員先走了，我問吳先生我可不可以留下來多待一會兒？他說當然可以，他們已經在收拾東西了，所以房間有點亂，希望我不要介意。

  我怎麼會介意，這是我家啊。

  上一個房主和這個吳先生應該都沒住多久，家裡的裝潢一點沒變，家具也是原來的。

  吳先生在主臥收拾東西，我去了另一邊的小房間，就是我之前的房間。

  一張床，鋪著粉色的床單，上面有一個hellokitty的卡通頭像，牆上貼了很多小女孩喜歡的卡通貼紙。

  「阿姨，這是我的房間。」

  我回頭的時候，看到苗苗手扒著門邊，朝我這邊看。

  我記得我小時候，第一次跟父母分開睡的時候，也是苗苗這個樣子。

  當時我媽站在我這個位置上，說以後這個房間是我的，以後我要一個人睡。我當時就像苗苗這樣，躲在門邊上不想進去，因為我不想自己睡，我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苗苗，過來。」我招手，讓她進來。

  苗苗用稚嫩的小眼神看了看我，然後從門口向我走近幾步。

  她步子太小，走了幾步還是跟我隔著好大距離，我走過去，半蹲下來伸手抱她，她想知道一樣，張開手讓我抱了起來。

  原來四五歲的小孩子也挺沉的。

  「苗苗，喜歡一個人睡，還是喜歡跟爸爸媽媽一起睡？」

  「喜歡跟爸爸媽媽一起睡。」苗苗一邊回答我，一邊摳著手指。

  我想小孩子應該都是一樣的，但沒一會兒，苗苗又繼續說，「但是爸爸媽媽說我長大了，不能跟他們一起睡。苗苗要做一個獨立的女孩子，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獨立。」

  這個詞從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嘴裡說出來，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苗苗知道什麼是獨立嗎？」

  苗苗看著我，眼睛一眨一眨的，「獨立就是一個人睡覺。」

  「噗哧。」

  我一時沒忍住，笑出來。

  其實在小孩子心裡，她並不明白獨立是什麼意思，但爸爸媽媽讓她一個人睡覺，她便把獨立當作是一個人睡覺。

  或許小孩子就是這麼天真的，所有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都是簡單的，連「獨立」的意義也變得簡單了。

  我想當時我爸媽讓我一個人睡的時候，他們一方面想我獨立，另一當面其實又不想，這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阿姨，你晚上一個人睡嗎？黑黑的會不會害怕？媽媽說我們要搬到一個大房子，苗苗會有一個比現在更大的房間，但苗苗怕黑，不喜歡大房子。」

  小傢伙一個勁的沖我搖頭，看來是個膽小的姑娘。

  「阿姨小時候也怕黑，睡覺喜歡用被子蒙著頭，但阿姨的爸爸說，老天爺是不會傷害好孩子的，只要我們不做壞事，老天爺就會派個大英雄在我們身邊保護我們。」

  我現在知道我爸這話是哄我的，但那些畫面湧現在腦子裡，我突然想起了楚亦笙。

  我謹記我爸的教導，做一個好孩子，所以老天爺派楚亦笙這個大英雄來保護我，但不知什麼時候，我好像也開始算計人心。

  「苗苗，不要吵到阿姨。」

  吳先生站在門口，我把苗苗放在地上，她蹦蹦跳跳跑過去，抓著吳先生的褲腿，就像開門時，我看到她的樣子。

  我回到客廳，問吳先生說，「我剛剛聽苗苗說，你們準備換個大一點的房子？」

  「哦。」吳先生先是愣了一下，但又馬上應了我一聲，才對我說，「孩子要上學前班了，我和我妻子工作又忙，所以想讓我媽過來照顧孩子。你看這兩居室，我們一家三口住還可以，但多個人，就有點小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剛買半年的房子，轉手又要賣了。

  人到中年，有了家，有了孩子，是要面對這個問題。

  和吳先生簡單了解了一下，臨走的時候，他送我出門，苗苗跟在他身後，抱著他退問我，「阿姨明天還來嗎？」

  吳先生尷尬的沖我笑了笑，可能沒想到女兒跟我怎麼投緣。

  我蹲下身子，手包放在腿上，「苗苗想讓阿姨來嗎？」

  「嗯嗯。」小傢伙沖我點頭。

  「那阿姨後天來看你好不好？」

  「後天是哪天？」苗苗不懂問我。

  我笑著說，「後天就是再過兩天。」

  「那就是明天的下一天？」苗苗不確定的問我。

  我點頭，「苗苗真聰明。」

  站起來時，吳先生抱歉的跟我說，「苗苗太調皮，吵到你了。」

  我搖頭，「沒有，她很可愛。」

  揮手跟吳先生和苗苗道別，苗苗同樣揮手跟我說，「阿姨再見。」

  我一個人走下樓，周圍都是熟悉的畫面，連被小孩子塗鴉的牆壁都沒有變。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我安心，不是幾百平的豪宅能給我的。

  熟悉，可能就是家最基本的含義。

  我想帶著我媽回家，就在後天，我和吳先生、售房人員約好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