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僥倖逃脫

  「是你逼我的！」秦海濤眉宇森寒，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怖，

  「王青雲已經把你重傷了，只要再進我的『化生池』走一趟，就算你能力再強，也會被腐蝕成一灘爛泥，我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死去，這輩子都浸在我的化生池裡忍受折磨吧！」

  「夠了！」局面又一次發生了戲劇性的發轉，人皮的語氣突然變軟，充滿了哀求，「我只想借你的身體在陽間活下去，被我控制了身體，對你也有好處，你不是希望能夠永生不滅嗎，不是希望能夠獲得我的力量嗎？」

  「放尼瑪的屁！」

  秦海濤自己就已經夠不要臉了，沒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比自己臉皮還厚的，怒火燃燒到極點，反而被氣樂了，顫抖著身子罵道，「我是忽悠人的祖宗，豈會上你的惡當！」

  話音落地，秦海濤就毫不猶豫地邁動雙腿，朝「化生池」走進去。

  可正當他的腳掌，馬上就要跨進翻滾不休的血池的時候，人皮突然拉長了身子，卷在了秦海濤的腳踝上，將他的腳掌強行往上拉扯了一截，「老混蛋，你自己像是，別害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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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用這種詭異的方式，在我面前展開了一場拉鋸戰，誰也顧不上理會跌倒在地上的我。

  我倒在地上，眼睛裡不停閃爍，思考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秦海濤和那張人皮，都是間接害死我乾爹的兇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但他倆實在太厲害了，任何一個要想弄死我，都跟玩一樣，假如我這麼傻乎乎地衝上去，會不會沒能搞死他們，反倒自己先遭殃？

  一秒鐘的時間內，我腦子裡徘徊過好幾個念頭，最終，與王瞎子生離死別的痛苦還是戰勝了一切，促使我毫不猶豫地爬起來，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秦海濤和人皮仍舊僵持著，一個拼命想跳進血池，另一個則拼命阻止他這麼幹，走進之後，我發現屬於秦海濤的那一隻眼珠子都鼓起了。

  他們是如此地專注，以至於根本沒有發現偷偷靠近的我。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我突然跳到身後去，用手掌猛推了「秦浩濤」後背一把。

  「啊，小兔崽子你……」

  撲騰！

  一道落水聲響起，水缸里濺出了大片的血花，「秦海濤」身上在剎那間就冒起了濃煙，拼命想爬起來，卻被我用腳掌狠狠頂在了腦袋上，直接將他踩進水裡去。

  血池中的溫度特別高，我一開始離得遠，倒沒什麼感覺，不過現在挨得近了，立馬就感受到了一股格外灼熱的氣浪，烤得我頭髮都打起了卷。

  站在大水缸邊緣的我都覺得熱，可想而知，秦海濤此刻究竟忍受著對麼強烈的煎熬。

  他在水缸里不斷哀嚎著、翻滾著，滾燙的血水與他身體上的組織發出反應，像是在炸油條一樣，發出「滋滋」的聲音，伴隨著不斷翻滾的濃煙。

  這個過程持續了半分鐘，無論是那張人皮還是秦海濤自己，都忍受不了這樣的高溫，幾次掙扎著想爬起來，被我隨手抄起附近的棍棒，劈頭蓋臉地打回去了。

  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嘗試過這麼痛恨一個人，無論姓秦的此刻的處境有多麼悽慘，都抵消不了我心中的怨恨，掄著棒子就敲，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連敲了十幾棒，手中的棍子「咔擦」一聲，直接打折了，我喘著粗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低頭一看，發現人皮和秦海濤全都停止了掙扎，跟廢水溝里的死豬一樣，飄在沸騰的血池中浮浮沉沉。

  濃稠的血漿之中，不時閃過無數道爬蟲的身影，在秦海濤的耳朵眼、嘴巴和鼻子中鑽來鑽去，發出窸窸窣窣的啃咬聲。

  很快就有越來越多的蟲子聚集起來，在人皮和秦海濤身上爬來爬去，密密麻麻爬滿了他整個身子。

  這場面噁心到我了，感覺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酸楚，情不自禁地丟開了棒子，蹲在一旁乾嘔。

  我已經好久沒吃過東西了，嘔了半天，也只吐出一灘黃水，胃裡無比煎熬。

  過了十幾分鐘，我才勉強平復下來，強撐著滿身的傷痕，跌跌撞撞地跑出山洞。

  跑出山洞，我才發現原來秦海濤把地方選在了距離胡同村只有幾里的一座荒山上，這地方我之前還來過幾趟，還認得回家的路。

  可當我走出幾步之後，卻猶豫著停下了腳，心裡躊躇起來。

  王瞎子和二太公一死，我在胡同村就沒有親近的人了，從此天大地大，只剩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回不回村，還有什麼區別呢？

  我現在還能去哪兒？

  望著眼前的羊腸小道，我頭一次感受到了孤獨的滋味，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來，捂著腦袋，眼淚默默地往下流。

  抹了半個小時眼淚，我才想起徐瑩和王長順應該還留在胡同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將王瞎子的屍體收斂好。

  王瞎子是因為我才死去的，這個時候的我，無論如何都應該在他墳頭前盡孝！

  想到這裡，我才有了繼續行走下去的動力，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步步朝胡同村的方向磨蹭回去，幾里的山路，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

  籠罩在附近幾個村子的大霧已經漸漸消散下去了，刺眼的太陽光灑落下來，驅散掉了暮沉沉的死氣，整個胡同村沐浴在金色的太陽光之下，恢復了許多生機。

  可枯死的樹木，還能重新發芽長出新枝，在這件事中死去的村民們，卻再也活不了了。

  胡同村一片死寂，偶爾見到一兩個倖存的村民，看到我，都跟瞧見鬼一樣。

  危機解除之後，這幫人不再處處針對我，回想起自己先前的行為，甚至還生出了一些愧疚，有幾個村民主動走上前，期期艾艾地想跟我搭話，都被我冰冷的臉色嚇回去了。

  其實人都是自私的，最危急的關頭，首先想到如何保全自己，這是人性。

  我之所以仇視這些村民，不是因為他們在關鍵的時候只想著自己，而是因為他們選擇聽信讒言，害死了二太公。

  除了王瞎子，二太公是唯一肯對我好的人，他的死，讓我徹底改變了對村民們的印象。

  我回到了破破爛爛的家，隔著老遠，就看到徐瑩正坐在我家門口，目光痴痴的、發著呆。

  「丫頭，我回來了。」我走到她身邊，用很輕的語氣說道。

  「陳……陳凡！」徐瑩渾身顫慄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抬頭看我，眼裡的哀愁在一瞬間融化，淌出大滴晶瑩的淚水，衝上來緊緊抱住了我，「我以為你都死了，你上哪兒去了，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她一邊埋怨我，一邊用小手錘著我的胸口，眼淚濡濕了我大片的衣襟。

  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聲音沙啞地笑道，「傻丫頭，我也是身不由己，能撿回一條命，都算是萬幸了。」

  「陳凡，你還活著！」王長順正拿著一張白布走出來，看到我，眼神中寫滿了震驚，還帶著一絲深深的戒備。

  我輕輕將徐瑩推開，一瘸一拐朝他走上去，「二爺，我的確沒死，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用銅鏡照照我。」

  王長順是王瞎子的親叔叔，而我又是王瞎子的乾兒子，叫他一聲爺爺也是理所應當能幹的。

  「不用了，不用了！」發現我還活著，王長順眼中頗有欣慰，拉著我的手感嘆道，「沒事就好！老天爺開眼，總算替我們王家留住了一點香火！」

  王家祖輩延續到今天，就只剩他一個孤老頭子，至於我，雖然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是王瞎子指定的繼承人，倘若我真的回不來，王家自然也就絕了後。

  「不說這個了，以後你就叫我二爺爺吧，快！去給你爹磕頭！」王長順想到傷心處，不禁老淚縱橫，牽著我的手，將我帶到了一副敞開的棺木前，讓我跪下。

  我看著王瞎子那張慘白的臉，無數委屈和酸楚湧上心頭，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慘叫了一聲「乾爹」，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

  徐瑩陪我守了一晚上的靈，而王長順在簡單替自己侄兒做了一場法事之後，就匆匆扛著鋤頭，在我家後院的某個地方挖出一個大坑，打算將王瞎子葬在這裡。

  我提出想替王瞎子找個風水好一點的地方，讓他風風光光地走，王長順卻慘笑了一聲，沙啞著嗓子說道，「連魂都沒了，再風光又能有什麼用？他昨晚用的是禁術，三魂七魄當場就碎了，就算葬進皇陵，他也沒下輩子了。」

  聽完王長順的話，我的心就跟針扎了一樣疼，將拳頭攥得死死的，就差把牙齒也咬碎了。

  當夜凌晨，四點一刻，我和王長順一起抬著棺木，將王瞎子葬在了後院。

  親手替棺材掩上土的那一剎那，我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悲痛，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幾乎流幹了一輩子的淚水。

  我是被徐瑩強行拽上來的，這丫頭一記手刀劈在我後腦勺上，我就直接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睡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