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害人害己

  「該是取屍丹的時候了！」秦海濤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被漁網困得死死的人皮老鬼，發出陰冷的笑。

  我惶惶不安地縮緊了身子，看他究竟想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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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漁網中的人皮老鬼被放出來，皺巴巴地攤在地上，並沒有死去，反而用一種分外陰沉的目光，兇狠地瞪著秦海濤。

  秦海濤睜著一隻獨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它，每一字中都充滿了得意，「呵呵，十八年了，你還是沒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會後悔的……」人皮發出沙啞的笑聲，用挑釁地眼神看著它，「想取我的屍丹，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是嗎？」秦海濤不置可否地笑笑，取出十幾把木製的小劍，分別插在了人皮的各個部位。

  隨後，他走到一個木櫃前面，從裡面依次搬出了銀針、紅線、粉末、硃砂等物品，並扯開洞裡的一塊黑布，露出一個可以同時容納下好幾個人的大水缸。

  當秦海濤去取東西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個洞子應該是他事先就找好的。

  這個人的心機特別深，老早就把所有事情都算計好了。

  他把硃砂粘在毛筆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在人皮身上畫著符文，然後又取出了很多銀針，一頭穿上紅線，另一頭則扎進人皮。

  銀針密密麻麻地刺在人皮身上，秦海濤又抓住另一頭的紅繩，打起了一個個的「小扣」。

  水缸內盛滿了黑狗血，不知姓秦的究竟用什麼辦法來保存，那血還很溫熱，直到現在都冒著熱氣。

  打好繩結，他站在水缸邊緣，口中念念有詞，同時還灑了一些很奇怪的粉末在黑狗血當中，念了沒一會咒，缸里的黑狗血居然跟燒開的熱水一樣開始沸騰，並且冒出了滾滾的白眼。

  秦海濤邪笑了兩聲，當著我的面，把一根木頭伸進缸里攪拌，等他將木棍縮回的時候，我發現伸進血池中的那一截木頭，居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養蠱！

  我想起了姓秦的另外一重身份，除了修行邪法之外，他還是個養蠱人。

  人皮被傷得很厲害，此刻正氣若遊絲地倒在地上，看到秦海濤的動過，用很不屑的語氣冷哼了一聲，「化生池這種東西，也想傷我？」

  「嘿嘿……」秦海濤繼續往水缸放入各種粉末，直到水缸里開始咕咕冒著氣泡的時候，才回過頭陰陰地笑道，「究竟有沒有作用，總得試過才知道，現在，該輪到請你下去洗澡了。」

  秦海濤走到它面前，用手抓著人皮老鬼的頭髮，將它拖到水缸邊緣，正打算把人皮丟進水缸中去的時候，不料一直都很安分的人皮突然動了。

  他的動作很快，就像一條蟒蛇一樣，死死纏上了秦浩濤的胳膊，並不停地移動，貼在了秦海濤的後背上。

  至於那些扎在他身上的銀針，卻伴隨著人皮的動作，簌簌地掉落在了地上。

  「你怎麼……沒事？」秦海濤大驚失色，一邊用手撕扯人皮，發出驚慌的大吼聲，「不可能，我明明已經用銀針鎖住了你的行動，你怎麼會……」

  人皮用力與他僵持著，發出「桀桀」的怪笑，「同樣的手段不能對我用第二次，你以為十八年前能鎖住我，十八年後就一樣可以嗎？」

  「啊！」秦海濤奮力扭曲著身子，與人皮廝打在一起，不是用後背去撞擊石壁，試圖將人皮掙脫。

  他的力氣很大，儘管此前受了傷，但每一次撞在石壁上的時候，卻還是發出了打鼓一樣的悶響，甚至將人皮都撐破了。

  而人皮則死死纏在他身上，絲毫不顧自己被撞得殘缺不全的身體，把臉覆蓋在秦海濤的腦袋上面，居然與後者身上的人皮融合在了一起。

  秦海濤慌了，拋掉匕首，拼命用雙手去撕扯人皮，但他的後腦勺好像和人皮粘在了一起，無論他怎麼用力，都沒辦法促使兩者分開。

  雙方在搏鬥的時候，身體倒在地上滾來滾去，竟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把匕首推到了我的腳邊。

  我偷偷往秦海濤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正將精力都集中在如何與人皮搏鬥的事情上，根本沒有機會來管我。

  我頓覺眼前一亮，不露痕跡地扭動著身軀，用腳尖輕輕將匕首勾過來。

  由於全身都被捆綁得死死的，我完成這個步驟費了好大的力氣，當手指頭觸碰到冰涼的刀柄的時候，渾身的熱血上涌，心臟頓時狂跳了一下。

  我手反握著刀柄，讓匕首面朝著自己這邊，很艱難地摩擦著繩頭。

  這個角度很不合適，但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儘量弓著身子，用一種很彆扭的方式來割繩子。

  好在那匕首很鋒利，我雖然使不上太大的勁，不過在堅持了幾分鐘之後，立刻感覺手腕一松，總算能夠活動了。

  我猛一用力，掙脫掉了身上的枷鎖，活動了幾下發麻的手腕，又開始切割腿上的繩索。

  雙手得到了解放，我割起來也不那麼費勁，半分鐘之後，就把所有繩索都從身上取下來，然後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山洞外跑。

  「給我站住！」可沒等我跑出去幾步遠，秦海濤就虎吼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飛撲到我身上。

  糟了，難道那張人皮這麼快就被解決掉了？

  秦國濤壓在我身上，巨大的衝擊慣性促使我一下摔倒，和他滾落成一團。

  「滾開！」我也不知道從哪兒來得力氣，抓著姓秦的衣領，將他摔在地上，同時跳起來，用兩隻腳去踩他的臉。

  秦海濤左邊的眼球已經爆掉了，我這一踩，刺激到他還沒有結疤的傷口，頓時讓他疼得臉色扭曲，發出猙獰的咆哮道，「你給我去死！」

  他伸出幽黑髮亮的指甲，抓向我的胸口，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指甲居然在即將靠近我胸口的時候突然轉向，插在他的自己的肚子上。

  然後，那張掛在他脖子上的人皮突然說話了，發出陰陰的冷笑，「姓秦的，你不是想合魂嗎？我來陪你合魂怎樣？」

  「不！不……」秦海濤臉上充滿了恐懼，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發現他大半個身子都已經和那張人皮緊緊貼在了一起，如膠似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

  難怪……原來剛才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下，不是因為他突然抽了瘋，而是神經線遭到了人皮的控制，讓他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思維來行動。

  這個姓秦的，害人終害己，到底還是落得如此可憐的下場。

  「你給我滾開！」不過人皮雖然暫時能夠影響到秦浩濤的動作，但顯然還是沒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徹底控制住對方，所以姓秦的渾身顫抖了一下之後，還是如願以償地抽出了手掌。

  他的狀態很可怕，一半邊身子是正常的，另一半的身子卻跟過電一樣顫抖著，額頭上的青筋高繃著，像是在和自己搏鬥一樣。

  臉色一會青、一會黃，很快，那隻瞎掉的眼窩當中，居然長出了野貓一樣的眼珠子，散發著慘碧色。

  「啊！」秦海濤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左手狠狠抽打著另一半身體，將自身抓的青一塊、紫一塊，而緊接著，他的右手居然主動伸出來，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兩隻胳膊死死地較上了勁。

  這場面將我嚇了一跳，睡在原地，都不知道究竟應該邁哪一隻腳。

  姓秦的左眼中爬滿了血絲，顯得特別猙獰，可新長出來的那隻右眼中，卻瀰漫著詭異的微笑。

  就連他臉上的表情也分成了兩部分，一邊帶著笑，另一邊卻猙獰得徹底陷入了扭曲。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想控制我，你做夢！」

  突然一聲大吼從秦海濤嘴裡傳出，他渾身的肌肉棒子都高鼓起來，在寬敞的山洞中跟只瘋狗一樣跑來跑去，不時用腦袋撞著石壁，即使已經把臉撞得變形了，還是沒有停下來。

  秦海濤嘴裡喘著粗氣，已經累得吐出了白沫，可那張人皮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趁他掙扎不動的時候，一點點侵占著他的身體，「別抵抗了，你的身體是我的，弄壞了，我會很心疼的。」

  他一個人蹲在地上自說自話，用兩種截然不同的腔調進行著交談，看得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不會得逞的，」突然，秦海濤瘋狂地大笑起來，左眼中流出了兩行血淚，「想不到我算來算去，最終卻還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你夠狠，但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如願，那就一起死吧！」

  一下子從天堂跌落到地獄，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悲涼，壓抑著嗓子低吼一聲，腳步飛快地跑向了大水缸。

  濃稠的鮮血在水缸中盡情地翻滾，冒著「咕咕」的氣泡，每一道氣泡炸開，都會有白色的煙圈升騰起來，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腥臭。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腳掌，準備跨進大水缸里去，而人皮則一下子變得異常驚恐，一邊爭奪他身體的控制權，一邊大喊道，「姓秦的，你非要做的這麼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