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徹底沒救

  「除了女鬼，還有個母子凶！」

  我感覺到徐瑩的手掌猛地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深深的畏懼，那模樣，就跟遭遇到了最可怕的事情一般。

  「你怎麼了？」

  我用力抓緊了她的手掌，低聲安慰道，「沒事，有王瞎子他們叔侄倆在這兒，應該能對付得了那兩個厲鬼的。」

  「不！」

  徐瑩用力搖起了腦袋，抓著我站了起來，我從未眼中看到過如此驚慌失措的表情，臉色差點賓得比女鬼還要慘白，哆嗦著嘴唇替我解釋道，「你不了解，母子凶是最可怕的厲鬼之一，比那個女鬼更厲害，我們快跑！」

  

  果然，就在她說話的時候，王瞎子也把臉猛地轉向了我們，從懷裡摸出了一隻用竹籤編織成的小燈籠，丟在了我的腳下，「陳凡，快跑！有多遠跑多遠，在外面好好活著，這輩子都別回村！」

  這是引魂燈，我記得王瞎子說過，有它幫助，我和徐穎就能走出村子。

  「別愣著了，快跑！」

  徐穎格外慌張，匆忙將那拳頭大小的微型燈籠抓在手中，拽著我就瘋狂地往村外跑。

  我從沒見她用這麼大勁拽我，差一點就把我一百三十多斤的身板拖到地下了，一邊跟著她跑，一邊問道，「你們為什麼這麼怕姓秦的，剛才不是都把他揍趴下了嗎？」

  徐瑩只顧悶著頭往村外跑，聽到我的問題，才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道，「說你傻，你還真沒讓我失望！姓秦的連子母凶都放出來了，再加上那個女鬼，我們留在村里只有死路一條！」

  那豈不是……王瞎子他們逃不了了？

  意識到這個結果，我趕緊把腳步停了下來，拼命掙脫她的手，「那你自己跑吧，我要回去救王瞎子！」

  「蠢貨，給姑奶奶站住！」

  徐瑩氣急，一巴掌扇我臉上，指著我鼻子大罵道，「你現在回去，除了會拖後腿以外還能幹什麼？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弄倒秦國濤嗎？」

  「我……」

  捂著熱辣辣的臉頰，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不起自己過。

  徐瑩沒說錯，我就是個廢物，連最普通的滾魂野鬼都不一定對付得了，還有什麼去救王瞎子？

  「對不起，我把話說重了。」

  徐瑩眼圈紅紅的，好像比我還難受，卻還是死死地拉著我，不讓我調頭回去，「你想報仇，就要練好本事，而不是跟個傻子一樣上去送死，快跟我走！」

  可我倆還沒轉聲，眼前就衝出了十好幾道影子，直接把出村的路給堵住了，手裡拿著鋤頭和鐮刀。

  陳二巴子從人群中擠出來，揚了揚手裡明晃晃的尖刀，「你們要往哪兒走？」

  「讓開！」我看了看堵在眼前的村民們，心中升起了怒火，大吼道，「你們這幫豬腦子，看不出害得附近幾個村屍橫遍野的人是姓秦的嗎，虧你們還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也不想想有多少人死在他手裡！」

  秦海濤變成活屍，要吃人肉才能維持生存，尤其他飼養這兩個這麼兇殘的厲鬼，每天都要用活人獻祭，這幫人被他用花言巧語迷惑，專門助紂為虐，也不知究竟害了多少村民。

  「那些人都該死！」陳二巴子一臉兇狠地看著我，眼中露出了瘋狂的神色，「我師父只有拿他們的命去獻祭山神，才能保佑村子的平安！」

  我用十分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心中的悲涼大過了憤怒，「保佑村子？你為什麼不睜開狗眼看個清楚，現在的村子都變成什麼樣了，還剩幾個人能讓他殺？」

  「你才是魔鬼，是給村子招來厄運的要怪！」

  陳二巴子表情十分激動，用手對我指指點點，大聲慫恿著背後的村民們說道，「大家別被這小子騙了，我師父說過，只有由他親自做法，把陳凡燒了祭天，村裡的禍端才能結束！」

  他這一喊，人群紛紛響應，很快又有一個村民站出來，大聲痛罵道，「陳凡，你個狗子的，虧村里人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還要害我們，你得死，只有你死了，我們才能安生！」

  「對，殺了他個狗日的，殺了他！」

  「夠了！」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厲吼了一聲，聲音蓋過了人群，把他們一下子全都鎮住了，「你們說，給村子帶來厄運的是我，可你們為什麼不想想，為什麼短短几天的功夫，村里就死了這麼多人？他們是被我燒死的嗎！」

  我把這話吼出來之後，村民們不說話了，陳二巴子臉色則顯得分外難看，罵了一聲，「媽了個巴子的，廢話那麼多，老子今天就是要砍了你！」

  他一動手，氣氛馬上就不一樣了，靠嘴皮子打架，我一點也不怕這幫愚昧的村民，真要抄刀子幹起來，我卻只有跑的份。

  不是我弱雞，實在是人數比例太不對等。

  好在我不行，還有徐瑩，她的長鞭雖然弄丟了，但從小苦練的身手卻不是蓋的，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施展出了空手奪白刃的功夫，一隻手飛快敲向陳二巴子的手腕，輕輕一啄，這五三大粗的傢伙就慘叫了一聲，失手丟了尖刀。

  徐瑩用另一隻手將刀柄握住，橫空一划，冰涼的刀鋒就貼在了陳二巴子的臉上，將這老小子嚇得渾身哆嗦。

  「快給姑奶奶把路讓開！」徐瑩用手推著陳二巴子往後退，迫於她的脅迫，那幫村民開始主動把路讓開。

  「不能讓！」陳二巴子經過一開始的恐懼之後，然後對徐瑩浪笑了起來，「小娘皮，我就不信你敢動手殺老子，你來啊，來啊！」

  他一邊說著，居然主動將臉朝徐瑩貼近了一點，我看到徐瑩臉上閃過了意識猶豫，最終卻還是咬著牙，將陳二巴子推開了。

  我們和這幫畜生的最大區別，就是他們可以草菅人命，但我和徐瑩卻不會。

  不忍之心，這是我們最大的優點，可反過來被人利用，卻成為了我們最致命的缺陷。

  陳二巴子看出徐瑩不敢殺他，反倒變得有恃無恐，從其中一個村名樹上躲過木棍，照准徐瑩腦袋上就敲過來。

  這一棍勢大力沉，絲毫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態，倘若挨實了，就算徐瑩身手再好，帕耶免不了皮開肉綻的結局。

  偏偏這傻丫頭，反倒因為對方耍出來的無賴而略微有些失神，我趕緊拉了他一把，反身護住她，緊接著，那一棍子也砸落在了我腦子上。

  好在因為身體錯位的關係，那一棍子並未在我腦袋上敲實了，而是划過我的側腦勺，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可即便如此，我的腦子裡也同樣產生了一秒鐘的眩暈狀態。

  疼！

  巨大的疼痛感作用在我的身上，刺激得我渾身的神經都顫了一下。

  劇痛之後，是一股熊熊燃燒著的怒火，猛一下在我的心頭炸開，猶如卸了閘門的洪水，直接衝上了我的腦頂，我唯一的感覺，就是頭頂上「嗡」了一聲，下一秒，內心就被強烈的殺心填充得滿滿的。

  欺負我可以，但誰要是敢傷害徐瑩，就別怪我跟他拼命！

  我「唰」一聲，將懷裡的小匕首取了出來，腦門一股熱血上涌，就什麼也不管不顧了，將刀鋒狠狠捅進了陳二巴子的小腹。

  這把匕首得自於那口棺材，既然是陪葬的東西，自然是精品無疑，連秦海濤那麼硬的身子都被我一刀破防，何況陳二巴子這腦滿腸肥的身體？

  鋒利的小匕首輕而易舉地捅開了他厚厚的脂肪，朝著胃裡挺入進去，很快，一股噴濺的熱血染紅了我握住刀柄的手掌，大部分滴落在地面上，渲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啊！」

  陳二巴子顯然料想不到，眼前這個和和氣氣，任何時候對人都唯唯諾諾的小子，居然會在一瞬間迸發出這麼狠戾的心思來，當整個刀鋒都沒入進肚子裡的時候，才想起了要喊疼。

  感受著蔓延在手掌上溫熱，刺鼻的鮮血闖入鼻腔，一下子，我的心中反倒湧上了一抹異樣的快感。

  在這種異樣的情緒驅動下，我整個人就好像成為了一頭髮怒的公牛，絲毫不在意我與對方在人數上的差異，攥著匕首，就闖進了人群當中。

  我身上立馬就挨了好幾下，有棍子，有鐮刀，甚至還有切肉用的菜刀。

  但這些我都不在乎，利用陳二巴子的身體替我擋了幾下，然後趁著人多擁擠，把匕首劃在了一個人脖子上。

  我滿眼通紅，內心被巨大的憤怒所占據，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殺！

  人在陷入絕境的時候，會幹出自己也無法理解的事，這幫村民看見沐浴在血腥中的我，反倒被嚇了一跳，再加上徐瑩也從地上撿起了那把尖刀，趕來幫我，因此在胡亂抵抗一陣之後，率先潰逃的反倒是他們。

  這件事讓我學會了做人一定要狠，也為我此後的行事風格打下了基礎，當然，都是後話了。

  人群撤離之後，徐瑩抓住了幾乎陷入瘋狂的我，什麼話也沒說，紅著眼睛將我拽著跑，很快就帶我來到了村口，那片被王長順插著拐杖的地方。

  玉佩碎了玻璃渣，拐杖也倒在了地上，龜裂的土地中，滲出斑駁的鮮血。

  胡同村徹底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