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前因後果

  秦國濤這話落下的時候，牽動嘴唇上的臉皮，投給了王瞎子一個格外冷冽的表情，「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嫉妒我？原本你才是王家的長孫，可你二叔卻寧可教導我這個外人，也不肯把那本《死人經》傳給你？」

  「住口！」

  王瞎子叔侄倆同時暴吼了一聲，不約而同地抬起腳，狠狠踹在秦國濤身上。

  但令他們的沒想到的卻是，接連遭受到這麼多次重擊的秦國濤並沒有倒下去，反而伸出兩隻長滿了指甲的手掌，分別抓向了這叔侄倆。

  

  王瞎子到底要年輕許多，秦國濤出售的一剎那，他就揮動銅錘將秦國濤的手掌格開了。

  但王長順一把年紀，剛才拼命爆發了一下，之後一直喘得十分厲害，根本躲不開秦國濤抓向自己的長指甲。

  「小心！」

  眼看自己二叔身上就要被秦國濤戳出幾個血洞，王瞎子趕緊用肩膀撞開了他，一聲虎吼，再度利用銅錘格擋了一下。

  陰厲厲的長指甲碰撞在銅錘的支撐杆上，五指猛然握攏，雖然被強行阻攔了下來，邊緣處卻還是狠狠劃中了王瞎子的左胸，撕扯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王瞎子拋掉手中的銅錘，嘴裡悶哼了一聲，捂著胸口快步後退。

  剛才為了救我，他肩膀上就已經被挨了一爪，現在為了幫王長順，胸口又被撕扯下了一塊皮，大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浸透，疼得臉色慘白。

  「何必呢，」

  秦國濤渾身骨節劈啪作響，將斷裂掉的脖子又重新接好了，將沾滿鮮血的手掌湊到嘴邊，用發青的舌頭輕輕舔舐著，露出一臉享受的樣子，「我其實並不想跟你們叔侄兩個作對，只要你們肯把那小子交給我，前仇舊怨，一筆勾銷就是了。」

  他轉過腦袋，用手指輕輕指了下我，表示誰都能放過，唯獨我，他卻非要帶走不可。

  「你放屁！」

  王瞎子青獰著一張臉，啐了一灘口水在地上，「那是我從小養到大的乾兒子，怎麼可能交給你！」

  我感到十分困惑，弄不懂秦國濤這老小子在想什麼，他弄出這麼多事情，不是為了得到石塔下鎮壓著的東西嗎，怎麼又把目標轉移到我身上了？

  還是說，因為我放走了棺材裡的那張人皮，讓他的計劃落了空，所以他才想抓我去泄憤？

  秦國濤板著臉，用很好笑的眼神看了王瞎子一眼，「乾兒子？姓王的你口氣也忒大了些，這小子分明是天生道童子的命，憑你那點斤兩，壓得住嗎？」

  啊？

  我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感覺格外難以理解，什麼叫天生道童子的命？我怎麼從來沒聽王瞎子說起過？

  王瞎子不是說我命犯孤煞，這輩子註定要倒霉一世嗎？

  「秦國濤！」王瞎子口中發出怒吼般的咆哮聲，指著姓秦的鼻子罵道，「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告訴你，老子不怕！」

  「哼，你當然不怕！」

  秦國濤陰陰地看著他，語氣中充滿了陰森，「十八年前，你為了把這小子救出來，就敢逆天改命，強行利用古屍身上的煞氣，把這小子的命格衝散，這也導致你折損了十幾年的修為，今天的災難，說到底也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警告你，不要再胡言亂語！」

  王瞎子一瞬間變得特別憤怒，將牙齒咬得「咯咯」指向，用飽含殺意的目光看著秦國濤，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然而秦國濤卻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威脅，反而越說越來勁，「可道童子的命，哪裡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掉的？所以他雖然命格遭到了損毀，卻還是保留下了一些特質，比方說，在他十八歲以前，誰跟他親近，誰就活不長久！」

  秦國濤的話，好像一顆炸雷般響徹在了我的腦子裡，讓我大腦中「嗡」的一下，如遭重擊。

  原來那些猜想都是對的，王瞎子之所以收了我當乾兒子，卻不允許我管他叫乾爹，竟然是出自這個麼理由。

  難怪我養父死得那麼早，這一切，真的都只是因為我？

  「唉！」

  王瞎子阻止不了秦國濤的話，瞧見我一臉大受打擊的樣子，忍不住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用充滿愧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將腦袋轉向了別處去。

  「哼，這小子來到這世界上，原本就是為了歷劫的，用他的命去鎮棺材裡的古屍，本來也理所應當！」

  秦國濤用手指向了王瞎子，聲音格外陰沉，「王青雲，因為你的婦人之仁，才會導致那十幾個江湖同道很那麼多村民白白丟了性命！光有大陣，卻不設陣眼，怎麼可能鎮得住那麼厲害的古屍？能封得住它十八年，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他的話，句句都像刻刀，直指人心，讓我和王瞎子的臉色立馬就變得慘白起來。

  「怎麼會這樣？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因為我……我怎麼會是道童子的命？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跌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地面，嘴裡喃低語，就跟失了魂一樣。

  整到我手足無措，覺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事情，身邊卻有一隻冰涼的小手伸了過來，輕輕抓著我的胳膊，柔聲寬慰我道，「陳凡，人的命格是由天定的，這些事，根本就不能怪你。」

  我抬起頭，望著徐瑩那張蒼白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感覺自己突然間變得無比疲倦，好像就這麼靠在她身上，一直沉睡到死去。

  什麼道童子命？什麼古屍？這些我都不懂，也不想去懂！我多希望有個人能站出來告訴我，秦國濤說的話都是假的，村子裡發生的一切都與我無關，那些村民們也並不是因為我才間接死去的。

  「這就是你跑來搗亂的理由？」

  王長順已經緩過勁來，用手撐著樹幹，怒哼著說道，「你別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得一乾二淨，那古屍就算再厲害，沒有你在暗處推波助瀾，能鬧得出這麼大的么蛾子？還有之前那個大凶的女鬼，想必也是出自於你的傑作吧？」

  「不錯，」

  秦國濤一臉輕鬆地聳了聳肩膀，「都是我乾的，這麼凶的女鬼可不好炮製，你知道我為了讓所有事情都照著算計好的劇本來演，究竟費了多少心思嗎？」

  什麼，所有事情，全是他一手策劃的？

  我猛地抬頭，看著這個不陰不陽的怪人，感覺一股冷氣直接從腳底板竄進了脊梁骨！

  那個女孩之所以迷路，然後又遭到剛子的凌辱，以及老錢家的反應，包括我為了一百塊錢而把自行車借給剛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這個人的陰謀？

  「和奇怪嗎？這種是根本就不難。」

  秦國濤看著臉色震驚的我，冷冷地笑開了，「人性都是自私，除了少數像你乾爹這樣的缺心眼，在誘惑面前，誰能不動貪戀？這些事雖然出自於我的引導，但誰又敢保證，沒有我的暗中策劃，它就不會發生？」

  聽完他的話，我沉默了，事實的確像他說的那樣，策劃者雖然是他，可干出那些壞事的，還是我們自己。

  哪怕事情重來一遍，為了那一百塊錢，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把自行車借給剛子，二剛子那禽獸再看見那麼漂亮的城裡姑娘的時候，也肯定會動歹心。

  「你這個瘋子，到底想要什麼？」

  王長順睜開那隻獨眼，散發出懾人的光。

  「那具古屍，我想要，」

  秦國濤發出陰測測的冷笑，又伸手指了指我，眼睛裡射出一抹貪婪，「這個命格殘缺的道童子，我一樣想要，老不死的，你若還想活命，就給我滾開！」

  王瞎子重新把地上的銅錘舉了起來，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咧開嘴譏諷道，「天下便宜都讓你一個人占盡，你為什麼不去坐玉皇大帝的位置呢？」

  「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我本來想給你們留條活路，但你既然這麼急著找死，那就別怪我了。」

  結束了冗長的談話，秦國濤不再打算多費唇舌，當這句話落下的時候，我明顯能夠感覺得到，周遭的氣溫一下子驟降了好幾度，沒多久，他袖子中居然再度鑽出了一團灰濛濛的黑氣，袖袍無風自鼓，居然讓他整個人都輕輕飄了起來。

  好厲害的養鬼術！

  瞧見這一幕，王長順和王瞎子的瞳孔頓時猛縮了一下。

  人是不可能脫離重力直接飛起來的，無論多厲害的人都辦不到這一點，秦國濤之所以能飄起來，是為他袖子中養了兩隻特別厲害的鬼，厲害到能夠化作實力，將人托舉在空中的地步！

  不多時，一股格外陰森的血雲從他袖口中鑽了出來，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然後，緩緩化作了一道身姿妙曼的紅袍身影，臉色白得好像牆灰，黑洞洞的眼窩之中流淌出兩行血淚，順著兩腮滴落在地上。

  女鬼身後，還有一個鼓著大肚子的光頭女鬼，一腦門的青筋，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了腦後，袒胸露乳，嘴裡留著口水，用惡毒到了極點的眼光看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