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以命相搏

  「你是說，那棺材蓋是自己打開的？」

  王瞎子臉色發青，特別嚴肅地看著我，沉聲說道，「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

  話說到一半，他不再繼續說下去，反正那張人皮已經跑了，不管是被我無意間放跑的，還是他自己逃走的，都已經不再重要。

  與其糾結已經改變不了的事情，倒不如先把眼前的這個麻煩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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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瞎子冷冷地看著姓秦的，掂了掂手裡的銅錘，嘴裡緩緩說道，「二叔，這傢伙練了邪法，已經把自己煉成了這種半人半屍的怪物，我們先聯手把他鎮了，再去找棺材裡的東西。」

  我這才注意到，救人的並不只有王瞎子，連王長順也在，後者此刻正用一個小瓶子，把徐瑩身上的小鬼們全都吸進了瓶口，隨後用一張黃符封死，又站了起來。

  當這叔侄倆站在一起，對姓秦的緩緩靠近的時候，我趕緊強撐著身子，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奔跑向了徐瑩的方向。

  「丫頭，你沒事吧！」

  我這徐瑩有些冰涼的小手，我的心跟針扎一樣的疼，好在王瞎子他們來得早，否則不管是我，還是徐瑩，恐怕今天都躲不過去了。

  「我還能撐得住，你快扶我坐起來。」

  徐瑩有氣無力地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趕緊將她攙扶起，後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王瞎子他們已經動上手了。

  姓秦的不知道用什麼邪法強化了肉身，身體強度硬得跟鐵板一樣，而且被我一刀捅進肚子沒事，當王瞎子靠近他的時候，我看到姓秦的手指上的指甲，居然又伸長了一截。

  「秦國濤，你以為把自己煉成了活屍，就能一直活下去嗎？」

  王瞎子掂著手上的銅錘，一步步朝他靠近，冷笑著說，「每個月十五月圓，滋味恐怕不好過吧？」

  姓秦的把爪子湊近眼睛，像是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沒什麼不好的，人肉的滋味一開始讓我很反胃，但如果你習慣之後，就會發現它的味道其實很不錯。」

  「你這個茹毛飲血的畜生，看錘！」

  王瞎子怒氣沖沖，光聽這話就讓人噁心，所有他舉起了銅錘，飛快靠近對手，往秦國濤身上砸下去。

  那隻銅錘我認識，本來是胡同村山神廟裡供奉的東西，我小時候貪玩，還特意去偷過一回，裡面是實心的，起碼有三十幾斤的重量。

  秦國濤可以無視刀劈斧剁，是因為他早就通過邪法，把身體煉製得特別堅固。

  但那麼重的銅錘砸下來，光憑衝擊力都足以震斷門板，所以秦國濤的第一反應，還是閃躲，避免被王瞎子砸到。

  他的動作特別快，敏捷得就跟猴子一樣，王瞎子的身手已經不算慢了，可拎著及實景的銅錘，根本攆不上他，只能拼命揮舞銅錘，避免被對方近身。

  好在圍攻秦國濤的人並不止王瞎子，當秦國濤跳出去一段距離之後，腳底下卻突然被一串黑色的墨斗線給纏住，然後王長順大喊了一聲，兩手拽著墨斗線，拼命抓扯，一下子就被對方絆倒了。

  秦國濤的力氣很大，但不知怎麼搞的，當他被墨斗線纏上的時候，兩條腿卻不能再動彈了，而且凡是被墨斗線接觸到的地方，都開始往外冒出很濃的黑煙。

  「哼，秦國濤，你以為老瞎子沒做準備就來了，是吧？」

  用線捆綁住秦國濤的雙腳，王長順不停繞著他轉圈，儘量讓墨斗線能在他身上多纏幾轉，邊跑邊冷笑，「管你變成活屍還是邪屍，哪怕你有膽子把自己練成殭屍，這天底下總能找到克制你的東西！」

  透過朦朧的微光，我發現王長順手裡的墨斗線是濕的，背勒緊的時候身子還在滴血，心中立刻就猜到了，這些墨斗線，肯定是事先浸泡過雞血，否則絕對不可能把秦國濤壓製得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萬物相生相剋，有活屍，就一定有能夠克制活屍的東西，難怪王瞎子他們一直不露面，原來是去準備能收拾秦國濤的東西去了。

  「二叔，讓開！」

  王瞎子狂吼一聲，將幾十斤的鐵疙瘩揮舞得「呼呼」作響，在提醒過王長順一聲後，就疾步衝到了兩人身後，掄圓了銅錘，狠狠砸向秦國濤的胸口。

  王長順察覺到他靠近，立馬撒開了纏在秦國濤身上的手，就地一個拉驢打滾，替王瞎子騰出了動手的地方。

  我見識過王瞎子的臂力，兩百斤的大棺材，他能用兩條胳膊托舉起來，此刻再加上手裡的鐵疙瘩，恐怕就連一棵樹也能給扳折了，這一錘，怕不得有還幾百金的力氣。

  哐！

  銅錘狠狠敲打在了秦國濤胸口上，發出打鐵一樣的聲音，我隔得老遠，都感覺耳膜鼓了一下，心想這老小子就算不死也該殘了，沒曾想他竟然大吼一聲，綁在身上的墨斗線一根根開始崩斷，然後伸出爪子，去抓王瞎子的喉嚨。

  我感覺人生觀都徹底被顛覆了，挨這麼凶的一錘都不死，這他媽還能算是人嗎？

  「當心！」

  王長順手疾眼快，七八十歲的人了，動作卻快得跟蛇一樣，抖手一拋，袖子裡立刻又躥出了一根紅線，自動纏在了秦國濤的胳膊上，猛力往外拉扯。

  秦國濤的長爪子明明都快要抓中王瞎子的脖子了，卻被王長順絆了一下，一下子失去準頭，頓時拍打在一顆樹上，留下幾個深深的爪印，那豁口比嬰兒的嘴唇還要猙獰。

  「老不死的，憑你也想制住我，做夢吧！」

  秦國濤用巴掌狠狠拍在地上，然後整個人就直立起來了，我沒看見他膝蓋有任何彎曲借力的樣子，就跟背上裝了彈簧，一彈就躥起來。

  啊！

  王瞎子繼續揮舞銅錘，橫掃在他胸膛，巨大的力量透體而過，將秦國濤都砸得飛起來，狠狠撞在那顆歪脖子老樹的軀幹上。

  那顆歪脖子老樹顫了一下，連地皮上的黃沙都掀起了一層，但秦國濤除了胸口癟下去一點之外，居然愣跟沒事人一樣，用兩隻手抓住銅錘，用力一扯，就把王瞎子帶得立足不穩，差點跌在地上。

  我以前看電影，總羨慕外國的肌肉棒子特別厲害，但跟秦國濤一比，形象立馬就矮了，這不人不鬼的玩意，不管是身體強度還是力氣，都讓人感到恐怖。

  王瞎子緊緊抓著銅錘的手柄，連胳膊上的肌肉都凸出來了，卻還是沒辦法將武器給奪回去，看出情況不對的王長順迅速衝上來，瘦小的身子在那一刻爆發出了火山一樣的氣場，將手掌狠狠朝著秦國濤腦門上一拍。

  啪！

  我聽到了筋骨斷裂的聲音，隨後秦國濤整個腦袋就掛在了胸口上，而藉助著王長順的幫忙，王瞎子也趕緊發力，將銅錘狠狠奪過來，繼續照准秦國濤胸口猛捶著。

  王長順在拍出那一掌之後，臉色也變成了蠟黃色，豆大的眼珠流淌在他額頭上，扶著樹幹喘了好幾口氣，隨後跳出來，張開五根手指，用力掰扯在了秦國濤的兩隻肩膀上。

  「啊！」

  我看到王長順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全都繃緊了起來，本來十分矮小的身子，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高大，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只聽到秦國濤身體裡的筋骨劈啪作響，像是忍受不住這麼強大的力量，即將折斷一般。

  我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足以塞得進去一整個雞蛋。

  我感覺這三個傢伙，在這一刻表現出來得狀態，都恐怖得不像是個人，然而猛得跟頭野獸一樣。

  秦國濤就不說了，王瞎子年富力強，能揮得動銅錘也不足為奇，但王長順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明明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卻還能夠把秦國濤折騰成這幅樣子，實在有夠駭人聽聞。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當年黃河口決堤，要不是我拉扯你一把，你能活得到現在？」

  王長順對秦國濤充滿了仇恨，兩隻胳膊發力，將人整個舉過了頭頂，狠狠朝著地上摜下去，整個地面都在此刻顫抖了一下。

  他用手指著跟死狗一樣的秦國濤，一隻獨眼都快蹦了出來，「你是怎麼回報我的？說啊！」

  「你該不會以為，這樣我會感謝你吧？」

  秦國濤大半個腦袋垂落在胸口上，大概是因為聲帶受損的緣故，發出「嘎嘎」的怪笑聲，用手支著腦袋彈起來，冷笑道，「你要當好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何必強迫我跟你一樣當好人？」

  從兩人的對話中，我猜測出王長順和秦國濤以前的關係應該很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反目成仇。

  「你……你，」

  他年紀畢竟大了，之前爆發出那麼驚人的戰鬥力，這回後繼無力，反倒被秦國濤嗆得連話也說不上來。

  王瞎子表情古怪，沒有摻和進去，掄著銅錘敲在了秦國濤身上，嘴裡怒吼道，「二叔，你還跟他費什麼話，這牲口背叛了那麼多人，活活該讓他去死！」

  當王瞎子揮動第二下的時候，銅錘卻讓秦國濤抓住了，後者一臉的詭異，笑得十分陰邪，「你拿什麼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