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草菅人命

  二太公也在人群裡面，他的表情很急，像是在大聲斥責著什麼，想阻止人群靠近，可是村里人卻沒管他，紛紛抓著鋤頭和犁耙，往我家跑。

  我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對，因為村里人眼中個個都帶著怒火，那種光芒，冷得跟野狼一樣。

  「陳凡，外面怎麼了？」

  徐瑩也聽到外面的喊叫聲了，想從床上爬起來，被我慌忙扶住了，對她焦急道，「你快躲進柜子里藏好，沒我的吩咐，千萬不要出來！」

  我同樣不清楚村裡的人到底發了什麼瘋，可見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卻預感到情況不太好，為了保險起見，我留了個心眼，提前把徐瑩藏到柜子裡面。

  「就在這裡，快把那小兔崽子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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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傳來一個男人的怒吼，眾多村民們紛紛響應，由於隔著一堵牆，我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到一陣雜七雜八的腳步，還有人摔東西的聲音。

  我手忙腳亂地把徐瑩塞進柜子里，想走出去，胳膊卻被她拉住了，回過頭，看見這丫頭的臉色很蒼白，眼睛裡寫滿了擔憂。

  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的，她肯定也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要不然，我們跑吧？」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我笑笑，將柜子的大門掩上，然後快步走出了堂屋。

  昨晚，女鬼已經把我家掀了個底朝天，所以我剛一走出堂屋，立馬就有人看到了我，紛紛對我發出咒罵聲，好像我刨了他們家祖墳一樣。

  「你們幹嘛，買花圈也用不著這麼多人。」

  我被突如其來的場面鬧懵了，皺著眉頭問道。

  「哼，我們是要買花圈，替村里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買的！」

  人群中擠出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他是村裡的殺豬匠，別人都管他叫陳二巴子，此刻正氣沖沖瞪著我，嘴裡唾沫橫飛，「陳凡，你就是個白眼狼，這幾年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居然勾結外人來害村子！」

  「你在說什麼，把話講明白點！」

  他的話讓我心裡很不舒服，挑了挑眉毛，不明就裡地問道，「我什麼時候害過咱們村，你可別血口噴人。」

  「哼，還敢狡辯！」

  陳二巴子一聲吼，居然有人抬出了十多道屍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我們家大門外。

  「這……這些都是什麼？」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著那些被人用白布覆蓋著的村里人，失聲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你還有臉說！」

  種菜的麻嬸突然朝我撲上來，手中抓著鐮刀，差點割在了我的臉上，撒潑哭喊著說道，「你這個畜生啊，虧我們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害死這麼多人，我老公也被你害死了……我跟你拼了！」

  話還沒講完，秦嬸就抄著鐮刀朝我砍來，我下意識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推了她一把，大聲說道，「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奶奶的，還敢當著我的面行兇，鄉親們，打死他！」

  我只是輕輕推了秦嬸一把，還沒把她怎麼樣呢，可這行為卻引起了村民們的怒吼，馬上就有幾個精壯漢子衝上來，用拳頭朝我身上招呼。

  我肯定不是這麼多人的對手，看見情況不妙，轉身就跑進裡屋，想從被女鬼撞破的那層窗戶擠出去。

  逃跑之前，我特意拍了拍柜子，快速吩咐道，「村民失控了，你千萬別出來！」

  「他在那兒，鄉親們堵住他！」

  我剛跳上窗戶，那幾個莊稼漢就衝進了裡屋，趕緊跳出去就往山上跑。

  我們這兒四面環山，只要能進林子，再多人也別想找到我。

  然而，正當我即將跑進林子裡的時候，迎面卻闖出一道影子，與我撞個滿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鑽心的疼。

  我用手捂著肚子，疼得眼淚直打轉轉，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個面頰很乾淨的中年人，手裡正抓著一把修剪指甲的小刀，陰陰地盯著我笑，笑得我心裡毛毛的。

  看見是他，我心裡浮現出幾分害怕，因為他就是在黃寡婦家裡剁人肉的那個傢伙。

  「他在這兒！」

  村民們如影隨形，很快就跑上前來，用拇指粗的繩索把我綁上，然後跟牽狗一樣的摔在地上，拳腳齊上，「老子叫你跑，你跑啊！」

  幾秒鐘的功夫，我就挨了十好幾拳，為了避免挨更多的打，我只能捲縮在地上大喊道，「我不跑了，但是你們總得告訴我，老子到底犯了什麼事？」

  「你犯了什麼事，自己不知道啊！」

  陳二巴子衝上來，對我拳腳相加，直到打累了，才靠在一棵樹上，喘著氣對我罵道，「說，你小子到底是怎麼給村裡的水源下毒的？還有大水池子裡那些被淹死的村民，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連這幫相親也要害？」

  聽到這話，我頓時如遭雷擊，縮在地上打起了擺子。

  昨晚那些跳進大水池子的人，全死了？

  這不可能，我爬起來的時候，那些失控的村民們明明也跟著爬起來了，我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麼昨晚他們沒有繼續攻擊我，原來都被人害死了！

  「你們這是誣陷！」

  我心中悲憤交加，對陳二巴子大喊道，「憑什麼村里死了人，你就都要怪我？而且投毒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還敢狡辯是吧？」

  陳二巴子又踹了我一腳，還有村裡的幾個無奈，王長根和山子等人也加入了毆打我的隊伍，一邊打，一邊罵道，「要不是秦大師撞破了你的計劃，你還想害死多少人才算數？說！」

  「我早就說過了，路邊撿來的孩子不能要，陳凡就是個白眼狼，可你們偏不聽！」

  「哎呀，真沒看出來，這兔崽子居然能幹出滅絕人性的事。」

  「哼，那王瞎子也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這事就是他們父子倆一起策劃的！」

  村里人把我團團圍住，說什麼的都有，甚至還有人提議應該把我綁上石頭，沉進大水池子裡。

  我縮在地上，任憑這些村民們叫罵，感覺心比石頭還冷。

  昨天中午，這幫人還在苦苦懇求，讓我幫他們找出治病的辦法，可今天，他們居然就翻臉不認人，用這麼惡毒的行為來針對我。

  這幫人是毒蛇變的嗎？

  「秦大師，這回可多虧了您，既替咱們解了災，又把這小子抓住了。」

  我注意到陳二巴子在打完我之後，又討好似地走到那個皮膚慘白的中年人身邊，遞煙給他抽。

  秦大師用小刀修剪著指甲，沒有理他，不咸不淡地說了一聲，「抓著人就好，別把他打死了，我還有事情要盤問這小子。」

  「好，」

  陳二巴子跟哈巴狗一樣點頭哈腰地答應了一聲，轉過身，對村民們喊道，「先把陳凡吊起來，等秦大師開壇做法之後，拿他祭山神！」

  我被人綁在一根木頭樁子上，驅趕著往村里走，突然二太公從我家的方向跑過來，他年紀大了，跑起來直喘，一邊跑，一邊揮著手說道，「別……你們都聽我說，先把孩子放了，有事慢慢調查！」

  我眼眶裡的淚水在打轉轉，整個村，除了王瞎子，也就只有二太公還疼我了。

  「老東西，連秦大師的話你都敢不聽了，我看你活膩歪了是吧！」

  陳二巴子曾經跟二太公競選過村長，心裡一直懷著怨恨，不等他靠近，居然狠狠推了二太公一把，啐了口唾沫在他臉上，「要你這個村長還有什麼用，只曉得袒護這小兔崽子！」

  二太公年紀大，跌在地上的時候，後腦勺碰上了石頭，眼睛裡直翻白眼。

  「太公！」

  我想衝上去把人扶起來，卻被人死死按住了，然後陳二巴子對二太公罵了些難聽的話，見老頭一直沒醒，就上去推他幾下，這一推，卻慌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喪著臉喃喃道，「死……死了？」

  鬧出人命，村民一下子炸開了鍋，正不知怎麼是好，卻見那個秦大師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翻了翻二太公的眼皮，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宣布道，「年紀太大，中風死了。」

  「對對對……」

  陳二巴子趕緊爬起來，對村民們說道，「你們可得給我作證啊，這老東西是自己沒站穩摔死的，跟我沒關係！」

  村民們猶豫幾下，你看我、我看你，又看了看秦大師冰冷的表情，紛紛點頭。

  「對，二公就是自己摔死的。」

  「我早說嘛，他這麼大吧年紀，就不該當村長，看看現在可好？」

  「死了也好，都那麼大歲數了。」

  這個秦姓陰陽師一開口，所有村民都開始睜眼說瞎話，有的甚至還跟陳二巴子打趣道，「恭喜你了，這老東西一死，你不就是村長了嘛，哈哈！」

  「畜生！」

  我用冰冷的目光環視村民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有說有笑的，完全沒把二太公的死當一回事，少數人就算良心發現，也低著頭，沉默不語，頓時就覺得心裡堵了一團火，「你們這幫草菅人命的畜生，二太公變成了鬼，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