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捨身吸毒

  「別想跑！」

  看見徐瑩受傷的時候，我的心莫名就揪緊了，就好像突然回到了王瞎子出事的那一晚。

  王瞎子因為我的無能，已經落入了生死不知的局面，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這女鬼糟蹋？

  我心裡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股無名火，當即發足狂奔，跑到了那團紅色煙霧的面前，把剩下的那張黃符貼在了女鬼剛剛浮現出來的腦袋上。

  

  「你給我去死！」

  我口中發出咆哮，將女鬼狠狠推了一把，然後從衣兜里掏出了徐瑩交給我的銅錢，一枚枚攥在手裡，朝女鬼身上扔去。

  「啊！」

  不管是王長順給我的黃符，還是王瞎子留下來的銅錢，都能夠對女鬼造成很大的傷害，唯一可惜可惜的，就是數量太少。

  可現在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黃符只有兩張，銅錢卻有七八枚，每一次打在女鬼身上，都會讓她發出慘嚎，一步步往後退去。

  到最後，女鬼整張臉居然被我用銅錢砸了個稀巴爛，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以及腫脹發白的腐肉，自己撞破窗戶逃掉了。

  「陳凡，」

  我失去了理智，還想翻窗追出去，卻被徐瑩用手抱住了胳膊，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快別扔了，銅錢是你乾爹辛辛苦苦供出來的，用完了可就找不到了。」

  「丫頭，那……那你沒事吧？」

  她的聲音將我的情緒從失控狀態中喚醒，我看著她那張蒼白的臉，手足無措。

  「沒……本姑娘怎麼可能有事。」

  徐瑩勉強對我笑了兩聲，想走到床沿上去坐下來，才剛走出去了兩步，腿就開始一瘸一拐的。

  我注意到她的襪子上，沾滿了很大一片發黑的鮮血，腥臭難聞，就跟在水裡泡了幾天的死魚一樣。

  「你還嘴犟！」

  我心疼極了，快步跑到她身邊，同手環著徐瑩的腰肢與膝蓋，把她抱了起來。

  「哎……你幹什麼！」

  徐瑩臉上被紅霞染透，下意識就想推開我，可是她現在已經開始迷糊了，力氣也變小了很多。

  「別亂動！」

  我低喝了一聲，把她橫抱著放在了床上，然後蹲下身，替徐穎把襪子脫掉。

  去掉襪子，一道猙獰的傷疤就浮現了出來，傷口外翻，滲著很難聞的黑血，挨近傷口的皮肉已經開始發黑腫脹。

  「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也中屍毒了？快告訴我怎麼治！」

  我嚇得幾乎撒開了手，一臉驚駭地抬起頭，直視著徐瑩閃躲的眼睛。

  她起初並不願意告訴我，直到被我的目光注視久了，才輕輕點頭，「沒事，本姑娘從小就練武，這點毒……喂，陳凡你幹什麼，你不要命啦！」

  她說到一半，突然驚呼了一聲，因為我已經低下頭去，把嘴唇貼在了她腳踝上的傷口，用嘴唇不停吸著毒血。

  「陳凡，你放開我，這樣你也會沒命的！」

  徐瑩還想掙扎，伸手把我的腦袋推開，被我用一隻手緊緊抓住，暫時動不了。

  我連吸了好幾口，才講腦袋抬起來，對她咧開嘴笑了笑，「反正我本來就是個幹啥啥不會、吃啥啥都廢的廢物，要是救你需要用我的命來填，那就替你去死。」

  聽完我的話，徐瑩一下子就呆住了，而我也沒停下來，繼續用嘴去吸她的傷口。

  我從來沒過有戀愛經驗，也不懂得應該怎麼去討好女人，但我知道，看見這妮子的第一眼，就讓我心裡有了某種悸動，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陳凡生來命就不好，尚在襁褓中就被人拋棄，養父死了，王瞎子為了救我，也弄得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如果現在連徐瑩也要因為我的衝動去死，那我獨活下來還有什麼意義？

  我將嘴唇貼在徐瑩傷口上，深一口，淺一口地吸著，嘴滿了就吐，吐完再接著吸。

  她這是剛剛才受傷，毒血還沒有深入，所以用嘴巴吸出毒血，是最簡單的治療辦法。

  大約過了半小時，我感覺到她腳踝上的傷口漸漸恢復了不少血色，由漆黑轉為了淡紫，又從淡紫轉向了微紅，鮮血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這才用袖子擦了擦嘴，將她的腳輕輕放回到了床上去。

  完事之後，我又從垮塌了大半的堂屋裡找出了她之前替我包紮的小藥匣子，取出幾塊紗布，給她輕輕纏上。

  整個過程中，我倆誰都沒有出聲，仿佛習慣了這種平靜。

  包紮好傷口，我站了起來，告訴她先好好睡下去，有什麼事，我會守在她身邊的。

  徐瑩聽了我的話，很溫順地躺在了床上，任由我給她蓋上被子。

  親眼瞧見她入睡，我才來到了廚房，從水缸里勺了一瓢清水，給自己漱口，在仔仔細細地將口腔清理了一遍。

  灶台上還放著昨天帶回來的糯米，為了謹慎起見，我抓了一把放進嘴裡，用牙齒輕輕碾碎，緩慢地重複著咀嚼的動作。

  糯米能夠拔除屍毒，這麼做，可以避免讓我也受到感染。

  家已經被女鬼毀成了這個樣子，我只能守在徐瑩床邊，用身子替她擋住風寒。

  這一夜，她睡得無比安心，小嘴兒撅起，在夢裡還痴痴地笑了兩聲。

  她笑，我也笑，兩個人跟傻子般的，我正對著她，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確認應該不會再有任何危險，於是走到廚房裡，用沒有受到過屍毒污染的水，摻著糯米熬了一鍋粥，又在柜子里找到一個雞蛋，跟著一塊煮了，然後叫徐瑩起床。

  睡了一夜，這妮子精神很足，跟我吃完了糯米，開始商量要不要去黃花村找王長順。

  我家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今晚女鬼要是再來，肯定頂不住，只有和王長順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不用怕，女鬼已經連續被傷了三次，就算她再厲害，現在也該變得很虛弱，咱們用不著再怕她。」

  徐瑩拍著胸脯對我保證，「被傷了元氣的鬼，要想恢復過來，肯定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到的，你昨晚表現得很好，獎勵你一個雞蛋。」

  她笑著把雞蛋遞到我碗裡，被我躲開了，「不用，我皮糙肉厚的，這點小傷扛得住，倒是你昨晚流了那麼多血，吃點雞蛋補補吧。」

  家貧百事哀，為了一個雞蛋跟她推來推去，讓我感覺特別沒臉皮，就端著碗，挪到別的地方去吃。

  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吃完飯怎麼著都要去黃花村的大水庫看看，王長順一個孤老頭子，就算本事再大，畢竟年齡擺在這兒，假如我過去的話，或許還能幫上點小忙。

  當我放下碗，打算去找徐瑩的時候，卻發現家門口路過了幾道行色匆匆的人影，趕緊跟上去一看，發現他們全都去了二太公家裡。

  我一下子想起來，二太公昨晚告訴我，村里來了個很靈的先生，可以幫助我們村解決「瘟疫」的問題，看樣子，是召集所有大人去開會了。

  我很狐疑，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

  外面的山道都被大霧給封了，只剩鄰近幾個村子的道還能走，這陰陽師父是怎麼來的，難不成他可以遁地不成？

  要說他是隔壁村的人，那就更扯了，整個麻田鎮，凡是幹這一行的，就沒我不認識的。

  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這個所謂的陰陽先生，很有可能就在我曾在無意中兩次撞見的那個人，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絕非善類。

  我回屋和徐瑩商量了一下，決定親自去看一看，萬一那人是個騙子，又或者居心叵測的話，有我在，好歹要站出來揭穿他的謊言。

  「你別傻了，知道我昨天為什麼拉你離開嗎？」

  聽我這麼說，徐瑩頓時就把臉色板了起來，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哪有什麼陰陽先生，我老實告訴你，你二太公昨晚招待的根本就不是人！」

  什麼！

  我差點就跳起來了，瞪大眼睛看著她，「不是人是什麼，難道是鬼？可當時天還沒黑透啊！」

  「除了人和鬼，你就想不到其他的了？」

  徐瑩用很凝重的眼神望了我一眼，「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種活屍，有的邪修心術不正，會利用一些邪法來改造自己的身體。」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酒杯，被你二太公拿在手上的酒杯是乾淨的，可另一個杯子上卻沾滿了屍氣，可你二太公總不能請一具屍體吃飯吧！」

  我沉默了，心裡亂糟糟的，徐瑩提供給我的信息，讓我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女鬼、屍毒、活屍、邪修……

  這特麼哪跟哪兒啊，胡同村又不是啥風水寶地，怎麼一次招來這麼多怪事？

  「先別忙著吃驚，讓你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徐瑩頗為頭痛地扶著自己的額頭，嘆口氣說道，「陳凡，其實這裡隱藏著一個很大的秘密，咱們一不小心就入局了。」

  入局？

  我看向徐瑩，總感覺她應該知道什麼，卻和王長順一樣，一直都在隱瞞著我。

  我很想打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卻拿不準這小妮子會不會告訴我，正猶豫的時候，透過窗戶，卻看到了村子裡有一大幫村民，正氣勢洶洶地朝我家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