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啃老

  「你們在吃啥哩？咋那麼香。」李菊花的聲音依舊洪亮，見泥鰍端著碗吃東西，隔老遠就喊，腳步也加快了些。

  

  「嫂子，你摔到腿了？」泥鰍放在筷子，站了起來，見李菊花這麼大的仗勢，趕緊起身給她端了一張凳子。

  「我身子還未恢復，大夫說要靜養。」李菊花此時沒了方才的大嗓門，似一個常年臥床的病人，說話的語氣極輕，蘇曉曉生怕她下一刻就會斷氣。

  「我還以為你摔到腿了呢。」泥鰍見她是裝出來的，本想給她倒碗茶，索性坐著不動了。

  「摔斷腿算啥，命都是撿回來的。」李菊花說完，看了一眼蘇曉曉，誰知蘇曉曉卻冷眼看著自己，李菊花莫名地感覺心底有些發虛，「曉曉，你這裡還有沒有啥吃的，我還沒吃早飯哩。」

  「沒有。」李菊花這是過來蹭吃了，她顯然忘記昨日還在誣陷蘇曉曉下毒害自己一事。

  「菊花嫂她這是咋了？」杜英悄悄問蘇曉曉，他以為李菊花生了場大病，又似坐月子的婦人。

  「前晚在咱家吃太多，吃得積食了，大半夜鬧肚子，去集市上看大夫。」蘇曉曉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末了又嘆了口氣，「她如今一口咬定是我下毒害她。」

  「啥？你好好的咋會害她。」杜英也被李菊花的腦迴路嚇到了。

  「她不就是見咱家賣豬下水賺了些銀子，跟村子裡其他人一樣眼紅咱家。」蘇曉曉也不把杜英當外人，直接說出了李菊花的心思。

  「昨日的那些，可別讓外人瞧見了，不然村子裡少不了又是一陣風言風語。」

  「嗯，我知道了。」

  「咋就沒啥吃的哩。」李菊花柱著拐杖東瞧瞧西看看，忽然見籃子裡裝著柿子，伸手拿了一個，在衣服上蹭了蹭就想往嘴裡放。

  「慢著，嫂子，咱們先說好，再吃壞了肚子，可別想讓咱家出錢給你看大夫了，更不要說是我下毒害你了。還有，柿子性寒，你才好一些，若是再鬧肚子疼，別怪我沒提醒你。」蘇曉曉冷眼看著李菊花，李菊花拿著柿子的手一滯，想著前晚受的罪，又把柿子放回了籃子裡。

  「我，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可別往心裡去。」

  「嫂子隨口一說，咱家就要出看大夫的銀子，嫂子這話還真值錢。」蘇曉曉也不願給李菊花面子了，李菊花這人你給她三分顏面，她定能給你上樑掀瓦。

  「哎喲，我頭有些疼了。」李菊花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打算裝病矇混過關，「我身子還未恢復，哪有力氣做飯，這才到你這裡找點東西填肚子，誰知還被你說了一通，不管如何，我還是你嫂子，你咋就這麼沒上沒下呢。」

  李菊花明明是睡懶覺錯過了吃早飯的時候，非要說是自己大病未好，蘇曉曉冷笑了一下，「既然嫂子大病未好，那就趕緊回家躺著，別在外頭瞎晃悠了，別人可不比咱家愛吃悶虧，你再鬧肚子了，也不會出銀子的。另外，嫂子說我沒上沒下，嫂子咋就不說自己呢，既然還記得自己是嫂子，就拿出做嫂子的樣子來，別整日只知道琢磨著如何從爹娘手裡拿東西。」

  「曉曉，你說的啥話，我是那樣的人嗎？再說了，爹娘也是平哥的爹娘，我們平日裡孝敬爹娘，有了啥好東西都會送些給爹娘，如今咱們日子過得不好，爹娘給咱們一些銀子渡渡難關，也不算啥的，一家人不應該互幫補互嗎？」

  蘇曉曉低估了李菊花的厚顏無恥，她沒想到李菊花把啃老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她定了定心神說道，「嫂子當初分家時咋說的，如今咋就忘記了，哼！你會忘記，我可不會忘記，若不是把咱們趕了出來，我也不至於下雨天去河邊抓魚，被雷電擊中，受那麼大的罪。任由你一張嘴如何狡辯，只要我在一日，你休想從爹娘這裡拿銀子去填補你那個娘家的無底洞。也別跟我說啥互幫互助，自從分家後，你連家裡的蒼蠅都不肯讓它們飛咱家來，更別說其他的。」

  「我，前段日子不是給你們送了一把青菜嘛，這些也是我的孝心呀。」李菊花見蘇曉曉說的如此不給情面，也有些後怕。

  「然後呢，然後你從咱家拎走了一條大魚。一把蔫了的青菜換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你咋好意思說是孝心，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曉曉，你往後都是要嫁出去的，家裡的這些事哪裡用得著你管，再說爹娘的銀子將來不都是平哥和泥鰍的，早晚不都一樣，你往後好好打理英哥家就好了，咱家就不用你操心了。」李菊花一時沒忍住，把陳繡娘說的話說了出來。

  「菊花嫂，你咋這麼說曉曉。只要曉曉還在這個家，她就有權說話，你與他們已經分家了，不管曉曉他們有沒有銀子，這些都已經不屬於你了。」杜英見李菊花越說越不像話，於是開口說道。

  「嫂子，我姐說的都對，咱家就喜歡她拿主意，倒是你，自家的事都管不好，還想著咱家這些事。」泥鰍一聽也急眼了，「明明沒有摔斷腿，非要拿根拐杖，明明是自己吃多了鬧肚子，非要說我姐下毒害你，你有啥值得我姐惦記的？」

  「嫂子，只要爹娘和泥鰍沒意見，咱家的事，我愛咋辦就咋辦，你還是操心你自個兒吧。」

  「你，你們都欺負我……」

  李菊花想起了陳繡娘教自己的招數，打算一哭二鬧三上吊，她使勁逼出幾滴眼淚，準備嗷嗷大哭，蘇曉曉指著她大聲說道，「不准哭。」

  「我，我的命……」李菊花繼續哭。

  「不准哭。」蘇曉曉往前走了幾步，整個人氣勢洶洶的樣子，嚇得李菊花生生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想哭回家去哭，沒人攔著你。少給我來這套，老娘不吃你這套。別以為你哭兩下，老娘就會順著你。」

  蘇曉曉拿出了當年跟同行競爭的氣魄，李菊花何時見過如此的陣勢，嘴巴都忘記合攏，她柱著拐杖的手微微發抖，兩腿也有些無力感，見屋子裡的三人都看著自己的眼中儘是不滿，自知討不到好，於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