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李菊花是個摔跤手

  「掙不了幾個錢，勉勉強強過日子罷了。」

  「菊花這孩子話雖少，人卻老實勤快，又能幹，只是常跟我說吃不飽肚子，親家母做了啥好吃的，順便叫她一塊吃點，你看瘦得一陣大風就能吹跑。這孩子臉皮薄，我就多嘴說一句了。」

  陳繡娘的話讓蘇曉曉大跌眼鏡，她腳底一滑，差點摔跤，珍珠嫂急忙拉住了她，卻被陳繡娘嫌棄了，「曉曉咋沒菊花的一半穩重。」

  李菊花聽見自家老娘左一句菊花勤快右一句菊花能幹，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菊花。她原本就比蘇平大三歲，加之從前在娘家時常下地幹活，人又顯老，此時細看眼角的褶子格外打眼。

  蘇曉曉撇過頭，實在是替陳繡娘躁得慌，這個陳繡娘放自己那個時空，絕對是個銷售冠軍，她說的這些與眼前的李菊花半杆子打不著關係。蘇曉曉把李菊花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實在瞧不出她哪裡瘦，胳膊都有自己的大腿粗。

  

  「曉曉還是個孩子，又比菊花小了六七歲，咋能跟菊花比。」珍珠嫂說道，「咱家有了啥好東西都會送菊花一份，做了啥好菜，也會叫上她。」

  「前日咱家做了好菜，叫上了嫂子，又給了她一串豬大腸，讓她拿回去跟哥一塊吃。」

  從前李菊花稍有不如意就回娘家，蘇大柱和珍珠嫂就去勸她回來，去了李家後，李山根夫婦沒少給二人看臉色，把蘇家裡里外外諷刺一通，以為蘇家就是個好拿捏的。珍珠嫂每每從李家回來後，就唉聲嘆氣，一肚子苦水無處訴說，蘇曉曉還是無意中聽珍珠嫂與杜嬸閒聊時才知道的。

  蘇曉曉方才是故意提豬大腸，就是想暗示陳繡娘，李菊花往娘家送東西的事，蘇家都知道，果然陳繡娘的臉變得有些不自在。蘇曉曉不願就這麼被陳繡娘裝聾作啞唬弄過去，又接著說了一句。

  「伯母，您這身衣服真好看，就是大了些，跟我娘過年時替嫂子做的那身一模一樣，當時嫂子端著湯鍋喝湯時，還被沾上了一塊油漬，咋洗都沒洗乾淨，就在右手袖子那裡。對了，那天嫂子剛從伯母家回來，一個人一口氣吃完了一隻雞呢！」

  陳繡娘悄悄把右手藏到了身後，生怕蘇曉曉上前看見了，聽到蘇曉曉說到李菊花一個人吃光了一隻雞時，臉上掛著尷尬，她沒想到這個蘇曉曉比蘇氏夫婦難對付多了，一個悶虧都不肯吃，更不顧忌李菊花的顏面。

  自從李菊花把土豆餅的法子告訴李家後，蘇曉曉在心底就已經把李菊花劃出了親人的名單。她沒想到李菊花為了討好自己的娘家，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絲毫沒有替蘇家想過如何向杜家交代。

  珍珠嫂輕輕扯了一下蘇曉曉的衣角，暗中提醒蘇曉曉給李菊花一點面子，蘇曉曉假裝沒領會，蘇大柱夫婦已經給了李菊花足夠的包容了，只是她太能作了，珍珠嫂此人性子軟綿，蘇大柱又嘴拙，兩人經常息事寧人才讓李菊花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妖。

  「嫂子，這不是你從咱家拿走的那隻陶罐嗎？這裡面裝的是茶油吧？」蘇曉曉故意探頭看了一眼李家煎餅時用的陶罐，裡面裝的正是李菊花提回娘家的茶油。「茶油可是個好東西，好人吃了強身健體，那些個沒良心的吃了，就只會吃裡扒外。嫂子，你說對不對？」

  蘇曉曉眼中沒了她這個年紀的懵懂，換上了前世的凌厲，李菊花對上她的眼神，嚇得話都不敢說，只是連連點頭，她心裡打著小鼓，這樣的蘇曉曉讓她有些忌憚，那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蘇曉曉這才收回了眼神，這一家子，吃喝用度大半來自蘇家，卻還對蘇家挑三揀四，也不知誰給了他們底氣，不戳穿他們一點小心思，就當蘇家是包子。

  「親家母，曉曉這丫頭倒是嘴巴厲害。」陳繡娘還想挽回面子，她乾巴巴的笑道，「茶油是我跟你伯父上山摘的。」

  蘇曉曉眼帶譏諷看著她，也不說話，一副早就看穿了的樣子，陳繡娘這才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就不該招惹蘇曉曉，自己方才的行事在她眼裡，就是個笑話。她張了張嘴，想說又說不出什麼來，蘇曉曉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讓她準備了幾日，的話都隨著口水咽了下去。

  「雨停了，挑夫們也快吃午飯了，走，咱們去那邊賣豬下水，親家公，親家母，這個位置就留給你們吧。」

  蘇曉曉對珍珠嫂的老好人無可奈何，這哪是結親，分明是結仇。珍珠嫂擔心蘇曉曉又說什麼，拉著蘇曉曉就準備走，李菊花一時不知道留下還是該走，暈頭暈腦中跟著下台階，誰知腳底一滑，嚇得趕緊扶住陳繡娘，陳繡娘哪裡承受得住李菊花的力氣，當下就坐在地上，屁股一陣發麻，氣得陳繡娘忘記了身在何處，直接開口罵道。

  「菊花，你這個賠錢貨，走個路都能摔跤，想啥哩，還不快扶我起來。」

  「娘，我不是故意的。」

  挨著陳繡娘的李松仍舊坐著紋絲不動，絲毫不關心陳繡娘的死活，李山根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抽自己的旱菸，只有李菊花顧不得自己，趕緊扶起來她，陳繡娘起來時，還不忘掐了一下李菊花的手臂，痛得李菊花的胖臉都跟著扭了一下。

  這一切珍珠嫂和蘇曉曉看在眼裡，只是沒有插嘴，畢竟陳繡娘是李菊花的親娘，李菊花又似乎沒有半絲怨言，珍珠嫂只能問道，「菊花，你摔疼了沒？」

  「娘，我沒事。」李菊花替陳繡娘揉腿，頭都沒有回，蘇曉曉只能感嘆，李菊花是個摔跤手。

  「姐，籃子裡的豬肉是給咱家的吧？」

  李菊花手裡的籃子也打翻了，蓋著的布掉了，從籃子裡滾出了幾個雞蛋，只有她從春風酒樓廚房偷來的豬肉還在籃子裡靜靜地躺著。珍珠嫂不等李松拿到豬肉，一個箭步衝上去，拿在了手裡。

  「嬸子，這塊豬肉是我姐送給咱家的。」李松想奪回去，蘇曉曉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上前攔住了他的手。

  「菊花，這塊豬肉是不是你從春風酒樓的廚房拿的？」涼亭里沒有外人，珍珠嫂見兩家都在，索性把話說穿，李菊花剛挨打，正在揉胳膊，見珍珠嫂提著豬肉，臉上有絲心虛。

  「娘，娘，這是……」

  「這是我讓菊花幫我買的。」陳繡娘一見豬肉，顧不得喊疼了，立馬跳了起來，也想搶回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