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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浪漫主義者的追憶

2024-06-06 18:30:10 作者: 久南喬

  「你好,Aaron先生。」她採用了個生疏的稱呼,「這是我們的新歌。」

  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叫他「爸爸」。那太奇怪了。比他那詭異造型的鬍子還要奇怪。

  說罷,杜音將手上的遙控器按下一個按鈕,兩側的音響里便傳出了一首強勁搖滾樂,不用耳機可能無法實現最完美的音質,但他年輕時用耳過多,再戴重低音耳機會造成健康狀況急劇下降,在醫生的叮囑下,他才不得不接受了「用音響聽歌」的事實。

  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他給出一針見血的評價。

  「嗯……」

  過了許久,茅一生怯生生地問:「這是我們初次嘗試把不同拍子的旋律同時演奏,不知您……有什麼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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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皮膚的英國大鬍子紳士「啊」了一聲,兩根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打著,似乎這節奏恰好與他的思維同步。過了一會兒,他揮手示意杜音停下音樂,才用粗糙得像砂礫的嗓音說:

  「創意是有的。但3拍和4拍混雜的部分有點搶眼,太複雜就會難以演奏,一點點稍微退回去試試看吧?」

  「好的。」

  「我覺得可行。」

  眾人都對他的建議表示了認可。退出這個專供大師「指點新人」的小房間後,茅一生終於鬆了口氣。

  他不擅長面對這種另一個世界來的人,尤其是,對方還是杜音的爸爸。

  「呼……我還以為他一定會把我們大罵一頓,然後指著莊樁的鼻子勒令他不准再把這種垃圾放在他面前呢!」

  高笠嘎嘎大笑了起來:「哦我知道,上一個來找他的作曲家好像就慘遭毒手了。可憐!」

  「是嗎?多虧小音的聰明才智讓我們化險為夷。」

  「我覺得這首歌真的很有意思。小音,你他媽一定是個天才!」

  杜音面不改色地回了句:「多謝誇獎。不過,誇我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哦。」

  如今的她已經過了會吸引大批男性顏粉的年齡,當然,這不是性別歧視,但超過23歲的女明星大都要依靠實力吃飯是真事,在他們眼裡,23歲以上的女人都是過氣的貨物、味同嚼蠟,沒有繼續燒錢的必要。

  這番腹誹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定會罵她尖酸刻薄、以偏概全,可她的想法也未必沒有道理。

  如今,走在大街上,雖然還是經常被路人認出來,但瘋狂靠近索要簽名和握手的事件已經少了許多,她能自由出入大部分城區、不至於需要隨身帶保鏢了。

  成名歸成名,但杜音還是最喜歡吃街邊小店裡的食物。價格親民,味道不壞,而且,不會被人打擾。能回到原本屬於她的自由生活,自然是件好事。

  「怎麼樣啊,你的畢業典禮。」

  高笠往他的餛飩里加了一大罐辣椒油,看得店長都倒吸一口涼氣。

  茅一生用筷子夾起一串麵條,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就那樣吧,也沒評上優秀畢業生,和校長合影的時候還打了個噴嚏,全場人都看著我,賊尷尬。不過學位拿到手了,下一步就可以全職做音樂啦!」

  「那你們是不是可以從我家搬出去了?」他不懷好意地盯著面前的茅一生和杜音。

  杜音無辜地眨了眨眼:「你在說什麼呢,泡菜學長,現在我們都沒宿舍可住了,當然要繼續住在你家。」

  「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再說了,你之前不是都拎著行李回家了嗎,幹嘛突然搬回來?我很為難耶。這樣下去都沒法交女朋友了!」

  「請不要把自己不願意脫單的罪責怪到我們身上。明明那麼多女粉絲給你寫信,你又不願意泡粉,還想怎樣?」

  「這是道德問題!」

  一路上高笠都絮絮叨叨地嘟囔著「和粉絲談戀愛有多不利於弱勢一方的自我保護」,又扯到「大學教授不該和學生談戀愛也是一回事」,再談起「美國對受害人的保護措施有多完善」,以及「要是我當年學法律好像也不壞」,最後一臉驚奇地問「小音,你不是法學院的嗎,怎麼沒見你準備司法考試」,被她一拳錘倒在客廳的地板上,長眠不起。

  「還是這麼能說……」茅一生同情地看著他,「不覺得口乾舌燥嗎。」

  「他改行去講相聲應該很合適。」

  杜音已經毫無愧疚之心地放下鑰匙,開始了廚藝鑽研。最近,她受邀去參加一個明星掌廚的奇葩節目,雖然只是某一期去客串幾分鐘,但以她的嚴謹態度,準備一定要做充足,為此她還專門註冊了一個烹飪app的帳號,抽出時間和裡面的各路廚藝大V討論做菜的細節。

  「烤青花魚要加兩瓣檸檬才好吃。越酸越鮮美。生蚝也是。要不是這兒離海太遠,我就該在家裡買一台烤箱,每天現烤海鮮吃才滿意。」

  現在她說起料理路數已經如數家珍了。

  「你每天都洗一遍那杯子。」茅一生盯著她的手看了半天,問,「不覺得麻煩麼。」

  擺在杯碗架上的陶瓷杯,那是一套四隻的茶杯,西蒙曾經用過其中一隻,他消失後,她也一直保留著他生活過的痕跡,還會在做飯前清洗餐具的環節把它拿出來洗乾淨。

  在茅一生看來,這是神經病和強迫症的結合體。

  但杜音已經習以為常。

  「這樣就會有種他還在的錯覺了。」她看似滿不在乎地說,「自我安慰,我懂,這就是自我安慰,但我樂意。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明白邊界在哪,我不會嘗試去觸碰它,明白嗎?」

  「行吧……」

  茅一生嘟了嘟嘴,不再說話。

  他也和她一樣思念西蒙,儘管表面上看他們是死敵,但說實話——又有誰會不喜歡一個有趣的靈魂呢?他和杜音死乞白賴地留在高笠家,也是因為害怕,害怕有一日他們三人的關係淡了,西蒙的存在就再也無人能夠證明。

  對於殘翼烏鴉這支樂隊來說,那才是世上第一惹人難過的慘澹收場。

  第九十九章 向模糊樂隊發起挑戰——

  西蒙走後,已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具體來說有多久呢?久到大概她也快放棄不死心的小小火苗了。雖然也只是短暫的幾周。他離開後,杜音反而多出了大把的獨處空間,去思考西蒙過去的種種。她第一次發現許多以前從沒注意的小細節。

  比如說,那不苟言笑的黑髮青年所表現出的冷漠——其實是因為太善良。他的腦內世界豐富到炸裂,關注點總是那麼奇特,擁有超強的控制欲,愛吃醋,毒舌……要真說起來,他的缺點說一天也說不完。但在杜音真正失落的時候,他卻能鼓勵她振作。西蒙就是這麼神奇的人。

  在他消失後的那些日子,她一直有這樣一種幻覺:就像面對即將開走的火車,他拿著單程票上了車。

  她很想知道這車開去了哪兒。但最大的可能是,她會繼續守在枯槁的月台,送走一個又一個過客,卻再也等不到最掛記之人的歸期。這不取決於她,而是一早就被命運定好了的結局,誰也無法改變。

  就像人死不能復生、萬有引力、黑洞吞噬光那樣,是個人的力量不能撼動的真理。

  「也許他就是想換個地方呼吸新鮮空氣了吧。」

  她得出了這個結論。

  她已經接受了「西蒙可能不會再回來的現實」。同樣,對音樂的熱愛本身,還在心中熊熊燃燒著,猶如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

  這時,手機突然亮起。

  杜音看到屏幕上的那行字,直接一個尖叫出聲。

  那裡只有寥寥數字,僅此而已,卻極大地震撼了她的世界。

  【我在門外。】

  她半信半疑地推開門。迎面吹來一股冷風,星星點點的小葉子落在他頭上,一看就是一路狂奔過來的,連機場貼的行李運送牌都還握在手裡,臉頰紅撲撲的。他的呼吸十分急促,兩眼的情緒幾乎要溢出,嘴角囁嚅著,但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便被她一個小熊般的擁抱罩住了身體。

  「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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