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必將超越的目標

  「我的天！這也太燃了吧？！」

  模糊之夜不愧是頂尖級的英倫風搖滾樂隊。

  從帶動氣氛的能力、演奏技術、歌聲感染力，到曲子中間和大家聊天的環節，都肆意流露著「我知道我們很帥」的真情實感，偶爾開個玩笑，全場都很配合地發出笑聲，樂曲結束時的掌聲更是足以震裂人的鼓膜。

  殘翼烏鴉緊隨其後登場，作為主唱，杜音還上前和阿邦握了手，她緊張極了，手指抖得不成樣子，但嘴咧開的角度卻開心得像一朵綻放在田野里的大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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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夏天在室外的場地舉行演唱會，氣溫高得人焦躁不安，尤其是有興奮加持的前提下，杜音還沒開始唱，就已經滿頭大汗了。可觀眾們卻顯得富有耐力，高舉雙手呼喊節拍，蹦蹦跳跳的，一點也不知疲倦。

  唱到《烏鴉的告白》時，一顆汗珠滑進了眼睛裡，弄得她眼皮發澀，可一股尋不到來源的動力支撐著她迅速擺脫了這種異常感，在燥熱中完美結束了最後的歌曲。

  甚至都沒有緊張的機會。唱就完事兒了。

  「謝謝大家！」

  「耶——哇噢哇噢哇噢——」

  他們已經很像個真正的職業樂隊了。

  離正式結成才不到一年半，就能有如此耀眼的成績，一路上不論缺了哪一環都無法做到。

  香蕉音樂節是全國範圍內最大規模的搖滾音樂節，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搖滾粉絲，能在這種地方歌唱，真是此前的她從未想像過的「奇蹟」。回到後台時，她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頭髮也全都歪七扭八地凝成了一縷一縷的小棍兒，莊樁對他們微微頷首，算是滿意，隨後馬上有人給她遞去了水。

  「小心別中暑了。」

  「有粉絲送來了禮物，莊先生，要不要留下？還是先退回去？」

  休息室門口，有帶著白色帽子的工作人員搬了一大箱雜物等候指示。莊樁看了杜音一眼，乾脆地回答：「食品以外的部分可以留下，檢查一下，別混進來危險物品。」

  「知道了！」

  流矢音樂的藝人一般不走純偶像派路線，所以像這樣有粉絲親自來送禮物的情況，其實是很少見的。

  能被這麼多人喜歡……真是讓人心頭一暖。

  茅一生打開一封粉絲來信，順便從箱子裡拎出一隻皮帶，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這是什麼？」

  「還有遊戲光碟呢。」

  「他們送的禮物也太奇怪了吧？啊，這裡還有模糊之夜樂隊的周邊！一定是因為小音你公開說過最喜歡的樂隊是模糊，所以他們才來投其所好！要不下次你再說自己喜歡什麼牌子的跑車？搞不准真有死忠粉送呢！」

  他的注意力已經徹底偏移了軌道。

  隨便他吧。坐在空調前拿毛巾擦著額頭的杜音則和高笠聊起了天。

  高笠說：「我聽說模糊的主唱寫過一部西遊記的音樂劇。」

  杜音笑了，「對！很魔性，但是我喜歡！那個吉他手多次自殺未遂、但畫得一手好畫，貝斯手是個享樂主義的美少年，還是天文愛好者，鼓手雖然沒什麼存在感但給人一種父愛如山的感覺……對，他編程也很厲害！還會做動畫！」

  「聽了你的描述，小音，我覺得他們就是我們樂隊的未來。」

  「咦，為什麼？」

  「你看我啊，畫得一手好畫還會編程，自稱全團爸爸，會做動畫。以及這位愛看星星的美少年西蒙。重合度很高，不是嗎？」

  「等一下，你說的這些基本上都是你一個人的設定吧……」杜音突然發現哪裡不對。

  茅一生插了一句：「看來他才是樂隊的本體。」

  他們三人似乎都為「與模糊樂隊相似」這一點而沾沾自喜。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一直板著臉沒有吐露隻言片語的西蒙。他終於忍不住了，冷冷地說：

  「我不同意他們是我們的未來——這種說法。」

  「西蒙？」

  「我們要超越他們。」他的眼中有光在閃爍，如同壓緊的彈簧，能瞬間爆發出力量，「要成為……比模糊樂隊更厲害的新星。」

  眾人陷入了沉默。西蒙的話他們聽起來就像是白日做夢。就像是對一群剛入職場的新員工說：你們以後要成為超越馬爸爸的首富，再不濟，也要比一個億更厲害，這完全是不可想像的蠢事。

  見狀，杜音趕忙害羞地擺了擺手，「……不可能的啦，談什麼超越，能有他們十分之一的閃光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小音。」西蒙卻緊追不捨，「你要超越他們。我要你成為超越他們的、最棒的主唱。你的人生應該走在這樣的道路上，就是這麼回事。」

  ——還是那副不容置喙的言辭。

  她以為他變得與人親近了許多，沒想到，本質上的他，還是那個說出「我要支配你的人生，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必須無條件服從」之言的、頑固而堅定的西蒙。雖然對他執著於此的緣由感到不解，但杜音還是成功地被他激發出了鬥志。

  他的這句話像是龍的眼睛，畫龍時點上去才能展現生機，點明過才讓人茅塞頓開。

  ……成為……比模糊更厲害的樂隊。

  她有些恍惚了。

  這個妄想，明知只是想一想而已，就令她熱血沸騰。

  「要怎麼做……才有可能超越他們呢？」

  杜音略帶煩惱地問。

  「小音，你必須激發出自己全部的才華。」

  「才能？」

  「你總是認為，自己寫的歌不盡人意，所以簡單粗暴地否決了自己在音樂上的才華。但我不這樣想。你必須得克服你父親留下的心理障礙，你有這個可能性。才能不會消失。它是空氣，不是蘋果，它會慢慢地、慢慢地融入你的大腦，與之建立聯繫，一點點地保持、增強、生根發芽。一旦啟動，就會立刻爆發、急速運轉。」

  「可是，上次我不是寫過一首歌了嗎？我覺得就挺一般的啊。」杜音遲疑了。

  「光一首歌還遠遠不夠。你需要更多、更多的練習。而且，你也不能太依靠我們的back up。想超越模糊樂隊的話，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奮起直追了。」

  「哦……」

  她有些沒抓住他話語的核心，就那樣呆呆地看著西蒙。西蒙頓了頓，繼續說：「那麼，下一首曲子，乾脆就當作我不存在，由你們三人從頭到尾完成。如何？」

  「咦？！不會吧？」

  原本自以為和他們無關的高笠、茅一生二人齊齊發出驚呼。

  「很奇怪嗎？這是你們成長的必經之路吧。合作固然重要，可也不能都靠我推著走啊。」西蒙輕描淡寫地說。

  「但是……沒有你的編曲能力，我們那破歌寫出來肯定要砸招牌的啊！」

  「那就為了不砸而努力。」

  「不行不行，我們好不容易才火起來，要是下一首歌就被打回原形，樂隊不就完犢子了嗎？莊樁不會放過我們的！還有茅一生的爹媽！」

  高笠著急起來，連方言都帶上了。

  西蒙卻不為所動。

  「——祝你們好運。」他說，「在樂曲完成之前，我不會再對你們的創作指指點點。我很期待你們最後能折騰出怎樣的曲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