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甜蜜痛苦

  「誒？你不知道生理期嗎？！」杜音下巴都快著地了，不過還好，她及時扶住了自己的下頜骨，「也是，你是個吉他，還是男的，等一下，吉他分男女麼？」

  「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就是吉他啊。不過，既然你是男吉他，那就應該也有女吉他存在吧？好想知道世上還有沒有別的吉他變成人呢？御姐、蘿莉、高冷女神，我都喜歡！」

  「你今天話特別多。」西蒙敏銳地察覺了她的變化，「生理期的人，性格也會和平時不一樣嗎。」

  「有嗎？」偏偏杜音自己還無辜地眨了眨眼，「有那麼……明顯嗎？」

  果然。

  「你是不是在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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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杜音的腳看了許久，得出了這個結論。她連忙低頭一看，卻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還是那雙灰色的九塊九特價棉拖鞋，以前在淘寶上買的，還包郵，質量肯定算不上好，襪子也是很正常的白色棉襪。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她一頭霧水。

  西蒙十分平靜：「因為你一直都維持同樣的坐姿，明明手上的動作沒停，腳卻分毫不動，這不是很奇怪嗎。」

  他一下子就揭穿了她的偽裝。杜音嘆了口氣。好吧，確實，她屬於那種偶爾會痛經的體質，平時不痛就像個沒事人似的，要是碰上一次痛的時候，腹中就像有蠕蟲鑽來鑽去，讓人每邁一步都覺得艱難。原本她不想在男士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虛弱，可是……

  到了下午，也就是第一天血崩起來最要命的時間段，她已經完全躺在床上沒法動彈了。

  「嗚，好想……變成……一隻蝦啊……」

  「蝦？」

  西蒙狐疑地望著她彎在腹部前的小腿，似乎對這個姿勢感到費解。

  杜音勉強點了點頭，解釋道：「一直蜷縮著肚子的話，痛覺就會不那麼強烈。但是可能會弄髒床單。啊，髒就髒吧，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你以前也會這樣嗎。」

  「不會，可能是因為最近擔心的事兒太多，前一陣又每天熬夜複習，傷了身體的緣故？我猜的。」

  壓力一大，人的身體就會首先做出反應。這就像是一種應激，遇到危險的時候，就算主觀意識里想再堅持下去，生理上也會反對這樣的孤注一擲——各個部分集體罷工，叫人不得不休息。

  現在的她面如菜色，渾身發抖，像進了無數蒸籠的花卷。

  「這樣下去不行。」西蒙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熱水，問，「有什麼別的方法能減輕疼痛？」

  真棒，一般的男生能想到給她燒熱水已經可以打高分了，他居然還知道熱水也只是輕微的心理安慰，不太能起奇效……啊，為什麼，明明都已經疼得想打滾了，她的腦子裡還能想這麼多沒營養的東西？

  杜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呃……大概是……止痛藥吧……」

  「哪裡有賣。」

  「藥店。但是離宿舍太遠，超過50米，你去不了的。」

  他卻握緊了她的左手，斬釘截鐵、又分外平和地說：「我會想辦法弄到。」

  說完，這人就又「嗤」地一聲不見了蹤影。

  「西蒙！」

  杜音想知道他去了哪兒，但身體卻不太聽使喚，光是爬起來就夠嗆，更別說下床走一圈了，實在是折磨。她不得不放棄了追趕。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又一次陷入了深度睡眠。唯有睡眠能降低這股痛覺帶來的煩躁。外界的一切都脫離了意識——簡直堪比連唯一的嘴兒也和了泥的茶壺。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推醒了她。

  是西蒙，他回來了，手裡還捏著一隻白色的小藥瓶。

  「快吃。」

  「謝謝……」杜音坐起身，就著水吞下了兩粒小小的布洛芬，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似乎心情也好了很多，「不過，你是怎麼找到的？」

  「很簡單，我一間房一間房地敲門，問住在附近的女生誰有止痛藥，在敲開第四扇的時候就到手了。」

  她大吃一驚，「那你要怎麼解釋你出現在女生宿舍樓里？」

  「我說，我女朋友腹痛，她們就都懂了。」

  西蒙的聲線十分輕描淡寫，好像這事不足為道，但在杜音看來，他實在是說了句令人心亂如麻的回旋加速噴氣式核爆級台詞。

  「誰是你女朋友啊！！！」

  她的臉不知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大概二者兼而有之。西蒙無奈地攤了攤手，道：「要不然，你還有更好的理由嗎？」

  「……」

  她竟無言以對。

  堂堂吉他手兼主唱、新時代獨立女性之傲的杜音，居然在這種關頭被人以奇怪的理由占了便宜。絕對是奇恥大辱！

  不過……看在他這麼認真想幫助自己的份上……今天就先饒了他吧。杜音這樣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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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哪裡的心理分析說過，想拉近兩個人距離的最佳方法，就是彼此袒露心中的弱點。獲得信任，給予信任，尋求安慰，給予依靠……如此一來，就算是價值觀上無法相互理解的對象，也會在情感的角度與對方產生共鳴。

  經過痛經困擾的一日後，再看到西蒙那張宛若反社會人格的殭屍臉，杜音也覺得有些可愛了起來。

  她望著躺在對面床上的青年的睡顏，發了一會兒呆。

  雖然他說話的時候總是不懂得嘴下留情、被人當成低情商的反面典型，但陷入沉睡的時候，卻有種只存在於童話里的「睡美人」的魔力，叫人看著那張放鬆警惕的臉，就很想一輩子這麼守護下去。但奇怪的是，看著西蒙「若無其事」地睡在原本屬於室友的床上，她就是有種微妙的不和諧感。

  然後，杜音馬上想到了這股不和諧感的來源。

  「嗯？西蒙，你怎麼沒叫我起床？」

  她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要10點了，太陽一定是打西邊出來了！

  「……」

  對方似乎是嫌她太吵，還悶悶地翻了個身。

  「等等，你居然在睡覺？？？！」她震驚了，「明明我之前多睡一分鐘都會被你搖醒的！你不是說過你不需要睡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