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辣雞樂隊也能死灰復燃

  站在後台，就已經能很清楚地聽到舞台上發生的一切了。四人縮在角落裡，一邊回憶樂譜的細節，一邊和其他樂隊成員一起注意著台上的變動。參賽的不僅是樂隊，也有事先錄好伴奏的說唱愛好者，還有自帶配樂團隊的solo歌手，新老面孔兼具，可謂魚龍混雜。相比之下，上次的大學生樂隊大賽就真像在過家家了。

  「啊，所謂歌唱的方法……」

  第一位登場的選手已經開始演唱了。杜音觀察著周圍人們的表情，發現大家都會在確認這個對手「實力也就是一般」之後鬆一口氣，但在對方表現優秀時露出嚴峻的表情。

  

  這麼緊張火熱的後台氣氛，她倒是第一次遇到。畢竟以前在後台她都有自己單獨的休息室。

  「小音，你猜剛剛那個小哥哥能打多少分？」茅一生好奇地問。

  「嗯……6、7分吧。」杜音沒把話說滿，「也要看評委的愛好了，遇到個嚴厲的，說不定直接給不及格。」

  「哇噢。那西蒙呢，你有什麼感想？」

  「沒有感想。對於這種沒有真實樂器作伴奏的演唱，我只覺得枯燥。」西蒙不客氣地往後一靠。他也沒說假話，他只擅長傾聽樂器的聲音，對單純的人聲反而沒有那方面的通感，不值得拿出來說道。

  茅一生卻覺得他只是要求太高。

  「真直白……」

  果然，片刻後傳來的評委的發言證實了杜音的猜想，「嗯……這位選手呢，藍調唱得不錯，雖然你好像不知道大眾喜歡什麼，但這種自我陶醉的氛圍讓人很欣賞。我支持你的音樂，也希望你以後繼續加油。」

  繼續加油——翻譯過來就是，再修煉幾年再來。

  太真實了。杜音替那位選手嘆了口氣。

  「好的，那麼最後1號選手的得分是……6點5分！恭喜！下一位選手是來自星光娛樂時代的水男孩組合，有請！」

  主持人是個搞笑諧星，前幾年活躍於各大綜藝，最近有些過氣的跡象，但他的聲音辨識度很高，杜音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在後台等待著的歌手們的心又懸了起來。音樂響起。這次的對手唱了一首節奏感爆棚、吶喊一般的說唱，符合今年主流樂壇的熱點，也沒什麼大問題，如果被給了高分似乎也沒什麼可爭議的。想到這裡，他們的臉都比剛才更僵硬了。

  結果，評委團卻並不看好這位說唱選手。

  「嗯……我來說一下意見，整個說唱下來非常流利，可惜舞台的效果一般，要是有一群人在後面陪著跳舞的話，會比較好。聽口音……你是從美國剛回來嗎？雖然不太符合這次選曲的要求，但是我也在專攻說唱這一塊，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合作合作。」

  「最後評分，8點1分！」

  雖然沒入選的希望，卻拋出了另外的橄欖枝……是幸運，也是不幸。眾人又鬆了口氣。

  到了第六位選手登場時，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穿透了舞台的帷幕、傳達到在場所有人的耳中，他們幾乎都以不可見的角度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一男一女的合唱。

  配合恰到好處，女生的高音穩得嚇人，男生低音炮節奏感又強烈，一曲江湖風味的都市愛情故事牢牢吸引了評委們的目光。

  還沒正式進入評審環節，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麥克風。

  「我得先說！要不然肯定吳老師又要跟我搶了。很高興能看到你們出現在今晚的舞台上，二位都表現得非常輕鬆，發揮穩定，這種享受音樂的姿態，用一個過時了的說法就是佛系。是吧，很灑脫。我覺得沉迷進自己的音樂里是一件很棒的事。到後面的高潮部分或許稍微有點小瑕疵，但感情已經完全可以彌補。我給9點7分。」

  這個分數高得嚇人。緊接著，另一位評委也舉起了話筒：「這首歌難度本身很大，不管是速度還是氣息，還有音調，但女生完成得很好，也能看到互動。非常優秀。9點5分不為過。」

  「你們都打得這麼高，怎麼搞得好像我沒打上9分是在故意刁難他們一樣。」

  「嘉偉，嚴師出高徒這句話送給你。」

  「我可不敢收。年輕人就是需要鼓勵嘛，這我懂。」

  主持人確認小卡片上的信息後，抬高聲調道：「好的，那麼我們6號選手的最後得分是——驚人的9點4分！觀眾朋友們似乎也進入狀態了，下一位選手又會帶給你們怎樣的視聽盛宴呢？有請！」

  杜音咬著下嘴唇，心跳越來越快。

  咚……咚……咚咚咚……她按著胸口，想勒令它冷靜一些，但很難。聽了那麼完美的演出，再想想自己，曲子是好曲子，可是樂隊其他成員的實力……

  「小音。」西蒙卻叫了她的名字，「別想其他的事。只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歌曲本身上就好。」

  她一愣，隨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如此一番漫長的等待，留在後台的歌手越來越少，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了幕布、去接受來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的批判，小音四人卻只能繼續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做最後一個出場的樂隊實在太辛苦了。

  評委似乎也有點累了，說起話來不再愛長篇大論。

  「剛剛的選手，感覺你太緊張了，本來你應該是唱得很好的，但是沒發揮好。不過呢，在感情傳達方面你確實是最突出的，希望練歌的時候一個音一個音地把握好，注意調。」

  「8號選手的最後得分是——6點8分！歡迎最後一組選手登場！」

  評委給罷第八組選手的評分，終於，是時候輪到搖滾樂隊「殘翼烏鴉」開始他們的表演了。

  「走。」

  杜音連忙戴上裝飾用的禮帽，補好口紅，快步走向舞台。與她相似，茅一生緊張地檢查著自己的頭髮，而高笠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觀眾席，只有西蒙依舊神色從容，緊隨杜音身後，第二個暴露在鎂光燈下，似乎永遠不會怯場。

  不得不說，有錢的主辦方連燈光設計也做得更好，觀眾席側面是舞監的操作台，待會兒，他就會按照時間表上的指示，操控整個場館內部的燈光照明效果。和官方合作設計燈光的人是高笠，他一度對自己「出神入化」的美學考究自信滿滿，但來到這裡之後，看到別人最大限度地發揮現有器械組成的高級打光，還是有種難以望其項背的感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也許與最初預料的有所出入，但他們還是來到了這裡，一步一個台階，來到了之前從未預料過的廣大世界。

  如果可以的話，她懇切地希望這裡不會是他們的終點。

  ——而是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