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杜音的巴掌
2024-06-06 18:27:48
作者: 久南喬
她收起心中的感慨,招呼身後的西蒙快走幾步。一走進演員通道,他們立刻看到了貓咪茅一生和鼓手高笠,這倆人似乎是一起來的,因為身上沒雨,肯定是在雨下大之前就抵達了現場。這並不符合茅一生酷愛摸魚的風格。
「到得這麼早?準備得如何了?」杜音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好奇。
「嘿嘿,完美。」茅一生胸有成竹。
高笠拍了他一下,「哎,別立Flag,小心上台之後右腳不留神絆到電線、臉朝下摔在架子鼓上、還忘了關麥克風,讓全場觀眾都知道你有多丟臉。」
「你這算哪門子詛咒啊,再說,不必要的細節也太多了吧?」
他倆拌嘴的場景杜音也很喜歡,看似和和氣氣的,但能互相懟上一整天。
杜音無奈地笑了笑,卻發現西蒙一直背對著她,朝某個方向發呆,她湊過去一看,發現西蒙的視線正凝聚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他們是來自各大音樂公司的職業星探,正是有了他們的資金贊助,這場演唱會才能辦得起來,不過……
「我討厭這群人。」西蒙板著臉說。
「為什麼?」
「看上去就覺得不懷好意。讓我想起蹲在巴西叢林的樹葉里、等候獵物卸下提防就一口咬斷喉嚨的野獸。」
他的描述惟妙惟肖,一下子就讓杜音腦海里浮現出了相應的畫面。
「野獸嗎……好像也沒說錯,哈哈哈。」
他們就是一群伺機而動的捕獵者,而且對食物的殘忍程度毫不輸給真正的野獸。
正當四人拿出樂器準備開嗓練習時,「野獸」中的一匹——抱歉,是一位,風度翩翩地向他們走來,穩穩停在杜音面前。是個似乎已有穩定收入的精英男士,年紀不算大,但威風凜凜,顯然不是什麼普通角色。
「喲,這不是杜音嗎。」他摘下墨鏡,拿彎折處指了一下她身後的三個青年,嘴角微微上揚,「幾年不見了吧。你還在搞音樂呢?」
杜音壓制住自己翻臉的衝動。
「承蒙您看得起,還沒放棄。」
「今天來參加現場評選的有好幾個校園樂隊。噯,你知道校園歌手的好處在哪嗎。」他自來熟地聊開了,邊說還邊繞著四人轉圈,一副把劇場當他家的表情,「吃住成本低,不以賺錢為目標,時間充裕,所以音樂公司才會請他們去做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用完了,像破抹布一樣扔掉——也不會有人埋怨你什麼。他們甚至會對你心存感激,謝謝你曾經幫他們追過夢……」
「——啪!」
陡然,一個巴掌拍在了他臉上。
杜音惡狠狠地盯著他,胸脯上下起伏,臉上滑下一顆冷汗,敵意的目光仿佛可以將對面野獸的心臟用利爪掏出、再一腳踩爛。
「小音!」高笠驚呆了。
他心目中的杜音永遠開開心心的,偶爾失落也只是因為對自己不滿意,可從來都不會失控到打人!
茅一生同情地看著杜音,似乎在想「打得好」,而西蒙則輕聲嘆了口氣,他知道杜音和這位老夥計不和,所以沒有太吃驚。
「對不起啊,手滑。」杜音生硬地道了個歉,然後在那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下拎起吉他箱,離開了這片空地,「我們得走了,西蒙,貓咪,泡菜學長。」
高笠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表示了拒絕:「啊?我說,泡菜學長還是算了吧……」
被她在臉上留下一道紅痕的男性錯愕地張著嘴,手中的墨鏡也掉到了地上,急忙趕來的幾個小跟班手忙腳亂地替他補妝、還出言安慰,可他一把推開了他們的手,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遠去的杜音的後背上,嘴唇緊緊抿在一起,以極微小的角度蠕動著。
這個女的簡直瘋了!
「敗犬都是這樣的,您彆氣,氣壞了身體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沒生氣!給我調查清楚他們樂隊是第幾個出場,我要給評審團的負責人打個電話。」他換回了最初油膩的笑容,好似毒蛇一般吐著信子,「把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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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電影插曲的篩選流程異常簡單。沒有一二三輪比試,也沒有觀眾進行人氣投票的環節,所有一切決定權,完全放在了評委會手中。參與評分的評委都是與音樂相關的大人物,給分之前必定做出口頭點評,以示公正,而且分數也會直接顯示在大屏幕上,至少在計分階段沒有作假的可能。
這對人氣積累不足的新人樂隊來說,是一個突圍的大好機會。
現在的選秀層出不窮,但人氣都是板上釘釘的第一標準,即使唱得爛,只要能製造話題、就有機會登上舞台,而空有追求毫無觀眾緣的樂隊則恰恰相反,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幾個鏡頭。
高笠很明白這一點,才會盡力慫恿他們過來參賽。
但到了現場,他卻是最緊張的那個人。
「你沒事吧?」杜音戳了戳他的腰,「好僵硬哦。」
「好僵硬啊。」茅一生附和道。
高笠立刻高聲反駁:「我沒事!爸爸怎麼可能有事!」
明顯就是有事。
「那行,你來抽籤吧。」
「我不,我這個人最爛的就是運氣,小時候有過連續買十瓶可樂都沒中再來一瓶、最後老闆自己掏腰包請我喝了一瓶的悲慘經歷,要是我來抽,肯定會抽到最後一個出場。」高笠拒絕得格外果斷,「貓咪,你上。」
「啊?為什麼?」
「因為你是隊長。」
高笠義正辭嚴。
要上台,首先要抽籤決定入場順序。包括高笠在內的樂隊的成員一致認為,抽籤這種吃力不討好、輸了要背鍋的事兒,就應該讓義不容辭的隊長去做。
於是,茅一生戰戰兢兢地把手伸進盒子裡,捏起一個紙團兒,在禮儀小姐的監督下將其平展開來,只見上面赫然寫著一個數:
「9」。
「靠,這什麼運氣。」高笠拿手肘擊中了茅一生的腰,遷怒道,「我不是說過只要不是最後一個就好嗎?」
「怪我咯?」
「行了行了,第幾個出場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們的真實表現啦。」杜音勸道,「上去之前再練習一下吧,之前排得還是太倉促了點。」
他們幾個都是學生,有課業要完成,做不到每天訓練12小時這種變態級別的計劃,要知道,杜音在正式出道前過的可就是這種魔鬼生活——出道之後也沒好多少,只是把用來練習的時間拿去應付商業演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