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是被你燒死的吉他
2024-06-06 18:27:17
作者: 久南喬
隨後,杜音站在原地、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同時遞上了茅一生在之前的樂隊裡寫下的歌曲曲譜,畢恭畢敬地低頭道:「綜上所述,能不能請你加入我們的樂隊……」
「垃圾。」
「誒?」
在她驚愕的注視下,黑髮青年瞟了一眼曲譜的第一頁,便隨手將它扔向地面。微風拂過,所幸夾成一摞的曲譜並未被立即吹走,但這也足以讓愛護它的主人陷入暴怒模式了。茅一生氣沖沖地撿起它,朝他吼道:「喂!」
「零顆星。如果可以的話應該是負星。單單把它放到我面前就是對眼睛的侮辱,像這樣的曲子,不管被誰唱出來都俗氣得掉渣。」
黑髮青年的話語毫不留情,字字見血,但即使他說的這些都是針對譜子的評價,視線也時刻不離杜音——茅一生的挑釁在他看來根本不值得理會。這反而讓茅一生更生氣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別人的心血!」
「別激動,貓咪,畢竟你真的沒什麼寫歌的天賦……」杜音攔住了他,尷尬地笑著說,「其實我老早以前就想吐槽了來著……但一直都不忍心。」
「什麼?!」
這下他是徹徹底底地完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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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化跪地的茅一生被單獨晾在一邊,黑髮青年還是對著杜音說話了。他眼中只有她,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小音,你真的,打算再一次拿起吉他嗎。」
話題切換得太快,她沒反應過來。
「什麼?」
望著她略帶迷糊的表情,黑髮青年突然伸出右手,從她的左肩旁砸了下去,「啪」地一聲蓋在了長椅椅背上。杜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黑髮青年卻離得越來越近,上身也逐漸向下傾斜,完完全全從氣勢上壓制住了她——她幾乎一動也不敢動。
「壁咚——?不是,椅咚?!」茅一生好像才是那個最吃驚的人。
「我一直……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黑髮青年的聲調依舊毫無起伏,但他的眼睛不一樣,裡面寫滿了所有的情緒,這一刻,她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他想傳達給她的全部思念和痛苦,「想起什麼來了嗎?」
「……」
杜音的呼吸都快停滯了。
她想逃走,無奈對方在身材力量上都占據絕對優勢,又擋住了大半視野,現在她除了呆呆地盯著他的鼻子看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大腦徹底放空,飛速閃過幾個片段……熟悉的廢棄旋律、「西蒙」這個很不中國人的名字、「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這種復仇般的宣言、天才的吉他編曲才華、第一次見面就能叫她「小音」……
難道……難道……
「難道你是吉他成精了?」
她無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句讓茅一生大跌眼鏡的夢話。
不是、為什麼她會得出這種「相信聖誕老人是真實存在」一樣離譜的結論啊?!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次黑髮青年給出的回應卻足以讓他和杜音雙雙感受到這輩子體驗過的所有震驚的總和——
「沒錯。我就是被你燒死的那把吉他。」他微弱地翹起了嘴角,語氣突然變得極其陰森,「杜音小姐,敢問你欠我的命,打算怎麼還?」
這時,茅一生的嘴已經張成了「O」字型,剛剛被撿起的樂譜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這人腦子有泡吧?!
杜音腦子也有泡!他們所有人腦子都有泡!
可問題是,奇妙猜想得到證實的杜音卻完全沉浸在這次重逢里、壓根沒懷疑這句調侃性質的玩笑話的真實性。
「西……」她難以置信地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那驚喜又被成千上萬的悲傷取代了,「你是……西蒙?」
黑髮青年略微遲疑地點了點頭。
「嗯……」
「哇——」
她突然開始嚎啕大哭,哭得十分之用力、連鼻涕泡都掛在了對方身上。由於她撲過去得太突然,西蒙本來醞釀在喉嚨里的解釋又活生生地憋了回去,只能先努力把她的雙肩抬起來、和自己拉開安全距離。
「你哭什麼?」
「你終於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燒了你了……我後悔了,嗚哇——」
「怎麼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你今年三歲半嗎?」
「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
「杜音,鼻涕!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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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離花園最近的學校咖啡館。
靠窗的最佳位置坐著三個人,表情複雜的杜音,一臉懵逼的茅一生,和若無其事地在本子上塗寫畫畫的西蒙。
雖然面前的桌上擺著三杯熱巧克力,但沒有一個人伸手去碰,因為他們還完全沒有恢復到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茶的心態。
「聽著,貓咪,我知道這話可能令人有點難以接受,但是我絕對不是在騙你。」杜音握緊雙拳,信誓旦旦地說,「我的吉他成精了!」
茅一生的臉上全是拒絕。
「你通宵寫作業了麼。好吧,我承認他可能是混血兒,但是,吉他成精這種鬼話只有三流少女小說才會……」
「不是!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杜音砸了一把桌子,他才抽了抽眼角,繼續聽她的話,「西蒙記得我寫過的所有歌的好多細節!連那些沒正式發表過的都知道!而且他自己也說了……」
茅一生忍無可忍地轉向了沉迷於寫字的黑髮少年,道:「喂,老哥,解釋一下,你們是在聯手整我嗎?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黑髮青年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喂!」茅一生怒了。
「抱歉,出於某種原因他似乎拒絕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溝通。」杜音連忙阻止了茅一生的暴走,「一定是這樣的,自從我一把火燒掉他之後,他就幻化成人形出現在我身邊了。不過,似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拿到人類身份、還非常普通地來到這所學校……」
「你是跟蹤狂嗎?你想對小音做什麼?」茅一生惡狠狠地問。
「不知道,他可能是……幽靈吧。我也是聽到他寫的歌才隱約察覺到這件事的……」杜音不安地攪著手指,艱難地說,「他大概、有可能、的確、肯定是我的吉他。這事已經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