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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6 03:03:10 作者: 張子旭

  馬清風從杜格林那裡知道了陷害金鳳的事情,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高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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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把金鳳這塊絆腳石搬開,那以後做什麼不都隨心所欲了?

  他這幾天格外積極,上班總是頭一個到,只要一聽到哪裡有貪污受賄的幹部落馬了,立馬兒豎起耳朵來,生怕漏聽了金鳳的名字。

  他認為,金鳳很快就會受到處分,沒有了金鳳,只剩沫沫兒一個小丫頭,孤掌難鳴,還不是任他收拾?

  等來等去,沒等到金鳳被處分的消息,倒等到了派金鳳去外地學習的通知。

  他的心裡這個氣啊,他當了這麼多年鄉長,都不及金鳳幹了幾個月出去學習的次數多。

  金鳳這麼頻繁地被派出去學習,可見上面對她的重視程度,難道說,杜格林舉報的事情被上面壓下來了?

  不能啊,現在是什麼形式?國家大力反腐倡廉,誰敢在風口浪尖上,頂風作案包庇她?

  他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敢問,只能等著,每天都盼著有好消息傳來。

  金鳳被處分的消息沒有傳來,金鳳出去學習後,貸款的事情,倒由他協助農行完成了。

  這次貸款是對全鄉的,只要想發展種植或者是養殖,都可以申請。

  全鄉那麼多農戶需要貸款,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馬清風忙得團團轉,一時間累成了狗,可他又不能偷懶不管,萬一出點什麼紕漏,他可擔待不起。

  總不能撈不著功勞,反到落個處分吧?

  李家窯村河東那幾百畝地,連帶周圍村兒的一些地,被金鳳規劃為第一批大棚實驗田。

  不想種棚,地卻在這裡的農戶兒,可以和想種棚地不在這裡的農戶兒置換,或者承包給別人。

  這個項目是金鳳主抓的,金鳳不在,自然該馬清風出面。

  涉及到土地置換,農戶兒之間也會由於協調不好,產生一些小矛盾,馬清風在任鄉長多年,在農戶兒間還是有一定的威望的。

  這些事情,他出馬自然是好的。

  可馬清風又怎麼肯被金鳳利用呢?他怎麼想怎麼覺得虧,既然推脫不掉,那便敷衍了事,明顯的不積極。

  他是這種態度,下面的幹部自然也不會太配合。

  幾天下來,只有沫沫兒的李家窯村完成任務,其他村兒還是一團糟。

  眼看土地就要開化兒了,土地解凍之後,就可以開始建棚了,這個時候建棚,還來得及種一茬兒西紅柿黃瓜什麼的。

  沫沫兒著急,便去找馬清風,找了幾次都沒找到,他不是去縣裡了就是下村兒了。

  沫沫兒這個氣啊,你不是躲著我嗎?好說,只要你敢讓我掏上,我就讓你追我屁股後面跑,讓你走,你都不敢走!

  我就不信你能躲我一輩子!你等著我的。

  在一次縣長帶市檢查組來鄉里開會的時候,沫沫兒把馬清風堵在了會議室。

  馬清風認為,當著市縣兩級領導,沫沫兒能怎麼樣呢?

  和自己談工作上的事情?地的事情進展不順利?那有什麼辦法?我每天都在忙,所有人都看到了,能怨我?

  說貸款?不是正放著呢嗎?可有些農戶條件不符合,銀行審批不下來?能怨我?

  他氣定神閒的看著沫沫兒,他知道,沫沫兒在兩級領導面前越是鬧得凶,對自己就越有利,等她鬧完了自己再說出她是金鳳的小舅媽,那豈不太完美了?

  越想越興奮,一時間,他覺得自己仿佛飛上了雲端,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渾身的舒坦。

  他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沫沫兒,心裡怒吼著: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沫沫兒先是禮貌的給兩級領導道了歉:「各位領導,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不禮貌。可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找了馬鄉長一個星期了,他總躲著我。」

  「徐村長,你這話怎麼說的?我哪兒躲你了?我在忙啊,又是貸款,又是土地規劃,我恨不能長出四隻手來。

  再說,我有什麼必要躲著你呢?你找我,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兒,我都不會躲。」馬清風說的冠冕堂皇。

  沫沫兒冷笑了一聲:「這事兒,說您說是公事兒就是公事兒,您說是私事兒我也沒意見。」

  她把手裡拿的幾張單子拍在桌子上:「我上次開車帶您過冰河,車不是壞了嗎?這個是修車單據。

  公事兒私事兒都是為了拉您過河,這個錢您看是不是給我報了?」

  馬清風忽然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拿起那些單據來:「七十八萬?你怎麼不去搶!?」他咬牙切齒地說。

  會議室里的人都是一愣,誰都沒想到,修個車能花這麼多錢。

  在場的人里,副縣長李旭上次和省檢察組一起來的,他知道具體情況。

  如果沫沫兒的車,真的是拉馬清風過冰河壞的,說是公事兒也不過分,畢竟馬清風也是為了工作。

  可要是花個萬兒八千還好說,七十八萬啊,哪兒給她弄去?

  「我那個車,可是我哥哥給我陪嫁的新車啊,就這麼壞了,總得有個說法兒吧?」沫沫兒用手揉了揉眼睛,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通紅了起來,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

  所有人都看著馬清風,馬清風的汗頓時就下來了。

  他是真想哭,他的那雙綠豆眼也通紅起來,怎麼看怎麼像急紅了眼的賭徒,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有位古人說過,好男不跟女斗,古人誠不欺我啊!他現在終於理解那位古人,是經過了多麼慘烈的教訓,才能總結出這麼深刻的道理。

  可是,他能怎麼說?當著這麼多人,他能說得清楚?人家的車,確實值那麼多錢,也確實是拉自己過了冰河,也確實在河裡壞過。

  可她後來不是又開走了嗎?現在又拿出幾張單子來,這不是明擺著訛自己嗎?

  他又不敢和沫沫兒較真,他知道沫沫兒既然有備而來,那單子就不會是假的。

  當著兩級領導,他較了半天真,最後證明她那車,真的是為了拉自己過冰河壞的,自己怎麼辦?賠她?七十多萬,自己上哪兒給她弄去?

  她一個小姑娘,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哭了是可憐,笑了是可愛,兩級領導只只會同情她。

  而自己,無論怎樣表現,都像是要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

  這才是,飄得正美,一個跟頭摔了下來,直摔得自己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他求助的看著級副縣長。

  李旭此刻的心裡也是萬馬奔騰,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這樣的事情你們私下解決不好嗎?只要不擺在明面上,怎麼都好說,你怎麼還敢讓她鬧到市領導面前來呢?

  「怎麼回事兒?」有市領導問。

  李旭就把上次省檢查組來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又說:「這個事情,相信馬鄉長會妥善解決的。」

  「對對對,」馬清風趕緊說:「請領導們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徐村長個人受什麼損失的。」

  他又轉向沫沫兒,說:「徐村長,你放心,我一開完會,就去找你,咱們好好兒商量商量這個事情,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沫沫兒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拿起那幾張單子來:「好啊,我相信馬鄉長,我去你辦公室等你了。」

  說完,她對會議室的人莞爾一笑:「對不起各位領導了,我打擾了,不過,我也是真的總找不到馬鄉長,太著急了,才出此下策的。

  今天的事情,馬鄉長答應給我解決了,在座各位還得給我做個見證哦。」

  她走了以後,李旭便皺了眉頭對馬清風說:「你看看你們的村幹部,都是些什麼素質?開著會呢,會議室說進來就進來?」

  「她……她是趙晨雨趙書記的小舅媽……她……」馬清風看懂了李旭的眼色,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她一個嬌滴滴大小姑娘,總不能像大老爺們兒一樣對待吧?」

  市檢查組是由一個姓石的女副市長帶隊的,她便問馬清風:「徐村長開的是什麼車?」

  「兩百多萬的奔馳。」馬清風趕緊回答,他把奔馳兩個字咬的很重。

  「她的車是任村長前買的,還是任村長後買的?」

  「這個不太清楚了,反正她以村長的身份來鄉里開會的時候,就開著那車呢。」馬清風回答的很模糊。

  其實他清楚,人家沫沫兒那車是任村長之前買的,李家窯兒這個小窮村兒,就算貪,也貪不出一輛奔馳車來。

  「我覺得,一定是之後,她說這個車是哥哥給她的陪嫁,她沒結婚的時候,戶口不在村兒里,按說是當不了村長的。」有人說。

  「她是什麼學歷?」石副市長又問。

  「好像是大專吧?也許是大本,反正是大學生。」馬清風奇怪,她總問沫沫兒幹嘛呢?

  石副市長點點頭:「難得啊,一個美女大學生,自己又有錢,居然肯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小村子當村長,她不是想為村民謀福利,還能因為什麼呢?

  我們不正是需要這樣的幹部嗎?我覺得,徐村長就好比是我們幹部中的新鮮血液,我們應該大力培養這樣的幹部。

  倒是馬鄉長,對下面的幹部不夠關心啊。」

  馬清風的汗又下來了,他一面擦著汗,一面賠著笑:「是我疏忽了,我錯了……」

  他的心裡這個憋屈啊,人家當鄉長,不能說有多威風,可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兒不是?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尊敬的。

  可自己這個鄉長當的,怎麼好似那風箱裡的耗子,兩頭兒受氣呢?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屬鼠的,而她徐沫沫兒,就是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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