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酒莊少東家
2024-06-06 02:54:51
作者: 采依諾
蘇婉兒帶著丫鬟來到盛德酒莊時,兩道好看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釀酒師打著哈哈正在門外和大爺閒聊,小二一隻手撐著腦袋正在餐桌上昏昏欲睡,就連算帳的先生,都躲在櫃檯後面看著閒書。
蘇婉兒用手瞧了瞧櫃檯,那算帳先生連頭都懶得抬一下,說道:「喝酒找小二,問路門口右拐不送。」
可見著酒莊的生意是何等的蕭條。
蘇婉兒依稀記得,在酒莊剛成立的時候,父親對它寄滿了希望,認為這是他做過最正確的投資。
可是如今看著,卻覺得這酒莊就像個笑話。
蘇綰寧接手的蘇城布莊,負債纍纍,可是在她手中不足一年的時間,便轉虧為盈;而蘇以荀接手的盛德酒莊,前期投入巨大,如今卻門可羅雀。
她嘆了口氣,輕聲問道:「你們少東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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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帳先生終於抬起了頭,一把將自己剛才看得閒書扔到腳底,隨即一踢,踢到了桌子底下。
「三小姐,你怎麼來了?」算帳先生心裡對這三小姐還是有點打怵。一年前,她還不過是個知書達理、人人艷羨的才女,如今卻是混跡商場、八面玲瓏的交際花。
蘇婉兒也懶得廢話,直言道:「回答我的問題。」
算帳先生這才想起來,這三小姐是來找蘇以荀的。他暗鬆了一口氣,說道:「少東家這幾日都沒來酒莊,聽說是淘到了好東西。」
不用猜,他淘到的那些好東西,大多就是真假不明的古董。
若是放在以前,蘇家有家底,可以任他揮霍。可是如今,他作為繼承者的候選人,自然是不能落人口舌。尤其是,祖宗製得規矩里,蘇家其他人不能提供任何金錢幫助。
所以,他買的那些古董,多數都是從酒莊那為數不多的盈利中壓榨出來的。
「把這個月的帳目拿給我看一眼。」蘇婉兒的語氣不容置疑。按照道理,這帳本只能少東家來看,算帳先生看了一眼蘇婉兒,剛想拒絕,可是接觸到她的眼神後,立馬認慫了。
他乖乖的將帳本拿給了蘇婉兒,眼神時不時地瞥向對面這個女人。
只見蘇婉兒一會兒氣憤,一會兒沉思,但那表情只是一瞬間的,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出現了錯覺呢。
那帳本很薄,機會沒一會兒就看完了。
眼見著蘇婉兒轉身,準備離開,算帳先生鬆了一口氣,趴在地上,準備將剛剛看了一半的閒書撿起來。
就聽蘇婉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今日將你和店小二、釀酒師的工錢結了,明日你們不用來上班了。」
算帳先生剛剛拿到手的書再一次的落在了地上。這一次,終於把趴在酒桌上睡著的小二驚醒,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覺醒來,自己失業了。
蘇綰寧跑到鼎城,準備收購緙絲工坊的事情不脛而走。蘇成武看著布莊每日發過來的經營進帳,就覺得心塞。
他萬沒想到,蘇綰寧竟然真的有這個能耐。若是那收購緙絲工坊的事情成功了,想必又會成為布莊的一大進項。
蘇成武將迷信扔到地上,恰巧看到了蘇婉兒從外面回來。
一個女孩子家家,不在府里乖乖呆著,倒是喜歡拋頭露面,他心中不喜,便將其叫住:「你這又是去了哪裡?」
蘇婉兒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父親,然後將去盛德酒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匯報了。
蘇成武聽罷,臉上的愁容更甚,可是他依舊裝作慈父的模樣,教育道:「經商,是男人的事情,你個女孩子,平日裡就不要摻和了。」
蘇婉兒笑著反問道:「那為何蘇綰寧就可以呢?」
想到蘇綰寧那個渾身反骨的丫頭,蘇成武便覺得頭更疼得慌了。
「你和她不同,她自小缺乏教養,可是你早晚是要成為沉夫人的。」蘇成武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歸宿。」
提到沉勉,蘇婉兒的眼神里划過一絲不悅。
其實若放在之前,蘇成武和沈氏都是不贊同她與沉勉的婚事的,畢竟,瞧不上這個窮酸書生。可是誰知,這沉勉竟能在半年之內,節節高升,如今更是做到了戶部要職的位置。
現在這夫妻二人每日想著的,就是把這女婿牢牢抓住。想到這兒,蘇成武不禁問道:「婉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這沉勉……沉公子,究竟何時來提親呢?」
蘇婉兒嘴邊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嘲笑:「他說,時候未到。」
「可我聽說……」
蘇成武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蘇婉兒打住:「父親,沉公子向來一諾千金,他既然已經許諾了,自然不會毀約的。」
蘇成武想了想,也只能點頭表示贊同。只是他並未發覺,自己女兒對於沉勉的稱呼,已經從小勉哥哥,變成了沉公子。
這種稱呼的轉變,也代表著彼此身份的變化。
說到最後,蘇成武還是囑託了幾句,讓蘇婉兒少一點拋頭露面,最近京都城裡,對她的聲評並不好。說她攀權富貴,說她利慾薰心,這些都有。
可是蘇婉兒就像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做著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她回到院子裡,算準了時間,讓丫鬟沖了一杯菊銀涼茶,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書。
不一會兒,蘇以荀氣沖沖地跑了過來。
「三姐,你為何將我酒莊裡的人都換了?」他很氣憤,因為蘇婉兒莫名地插手了自己的事情。
蘇婉兒也不急著解釋,而是將面前的涼茶推到蘇以荀的面前:「天氣熱,喝點涼茶吧。」
那茶苦得很,蘇以荀剛喝了一口,就險些吐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說道:「你想害我?」
「害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蘇婉兒反而被氣笑了,「難不成我能夠繼承酒莊?」
「要繼承也是大哥繼承,哪裡輪到到你一個女人。」蘇以荀說這話的聲音極輕,本是隨口的抱怨,卻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蘇婉兒的耳朵里。
他見三姐面色一僵,不免理虧,搖著蘇婉兒的胳膊,撒嬌道:「三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酒莊裡的人我都用習慣了,你這麼突然一換,我會不適應的。」
若說蘇府里,蘇以荀最害怕的是誰?以前定然是蘇綰寧,因為這個女人從來不跟你講道理,看你不順眼就能揍你一頓。而如今,多了這麼一個陰晴不定的蘇婉兒。
印象里的三姐,自小就被父母當成才女養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如今卻突然不碰這些,而喜歡管著自己的閒事。
那幾個工人,他雖然嘴上說著是因為用著習慣,但真實原因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店小二的工錢是最少的,而且經常能幫他打聽到哪家當鋪有了好東西;釀酒師能用最便宜的價格買來釀酒的原材料,給他省了不少錢;而算帳先生更是能夠隨時將錢財轉到自己私人腰包,以便購買寶貝。
可是就這幾個人的德行,若是在生得酒莊呆得時間再長一點,怕是什麼時候酒莊被賣了蘇以荀都不知道呢。
「我身為你的三姐,不能出資幫助你,這是規矩。」蘇婉兒給他分析利弊,「但是人員調配上,我還是能幫到你的。」
「我從各個酒莊挖過來一些人才,可以幫到酒莊更上一層。」她怕打擊到蘇以荀,所以只是用了幫助酒莊的名義,但若是明白人,都會知道蘇婉兒是在救這個酒莊。
可蘇以荀偏不是個明白人,他生氣道:「既然父親同意讓我經營酒莊,就是把全部的決策權交給了我,你這種行為,屬于越俎代庖!」
若是真的換成了蘇婉兒的人,他以後還怎麼從酒莊拿錢?
蘇婉兒笑著看向蘇以荀:「父親同意了的。」
剛剛進入院子時,她便向蘇成武匯報了此事。這畢竟是有益於酒莊的事情,蘇成武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見蘇婉兒軟硬不吃,蘇以荀有些喪氣道:「說到底,你們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是這樣,我還不如乾脆認輸。」
「我是在幫你。」
「幫我?」蘇以荀冷笑道,「三姐,你若是真的想幫我,就讓姐夫多在部門裡幫我做做宣傳,讓官府里的人指定飲用盛德酒莊的酒,不就好了嗎?」
蘇婉兒皺眉,沒想到蘇以荀的心裡竟然存了這個心思。
「想和官府掛鉤,自然是好事。」蘇以荀一聽這話,喜出望外,可是蘇婉兒接下來的話,就像一盆涼水潑在了他的腦袋上,「但前提是,你的質量要過關。你請的釀酒師,用了最便宜的原材料,釀出了最差的酒,就連門外乞討的酒鬼都不願意嘗一口。」
這對於蘇以荀來說,是赤裸裸的侮辱。但蘇婉兒認為,她有必要幫助弟弟認清現實。
「你根本不是經商的料,整天搗鼓那些古董有什麼用?若是不想輸得太難看,你就必須聽我的。」
蘇以荀毫不客氣地懟道:「三姐,你知道為什麼姐夫遲遲不來提親嗎?因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喜歡一個這麼強勢的女人。」
這句話顯然說到了蘇婉兒的心窩裡。
蘇以荀見事情再無轉機,便也不再逗留,只是離開前,說道:「我會證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