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財童子的由來
2024-06-06 02:54:02
作者: 采依諾
門外大呼小叫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尚衣閣的老闆娘——丹娘。
她著一件丹紅色斗篷,臉上抹著胭脂,頗有一絲徐娘半老的風韻。蘇綰寧本是擋在小丸子的身前的,卻被丹娘狠狠地瞪了一眼,隨即一把將蘇綰寧推開。
「你幹什麼!?」南書上前扶著蘇綰寧,一臉不悅的看向丹娘。
這個女人素有潑辣的名聲,聽說丈夫離世後,頂著巨大的壓力獨自撫養孩子,倒是個有本事的人。
畢竟在這個吃人的家族裡,男主人一旦不在了,很快就會有族人出面,將家產強制收回。而丹娘卻不同,一把接管了丈夫留下的基業。生意做得也算紅火。
丹娘沒有理會南書,指尖直衝著小丸子,語氣有些不善道:「不是讓你老實地呆在家裡嗎?為什麼私自跑出來了?」
小丸子見到娘親,眼裡沒有歡喜,竟多了幾分懼意。他慢慢後退,牽著季染的手,小聲回答道:「我只是想和朋友出來玩。」
「朋友?」丹娘眯起那雙丹鳳眼,上下打量著季染。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穿著隨意,不像什麼大戶人家,更可笑的是,這小子竟然還結巴。
當下,丹娘便斷定道:「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南書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你胡說什麼呢?」
「喲,姑娘,我和我兒子說話呢,你插什麼嘴?難不成你也想認我當娘?」
「你!」南書被懟得氣結。周遭的人卻像是見怪不怪。這丹娘的嘴,向來犀利得很。
蘇綰寧輕輕拉住了南書,想看這丹娘究竟想要做什麼。
季染面色坦然的接受了丹娘的質疑,他沒有惱怒,反而語氣平靜地為自己辯解道:「我,不是壞人。」
「哪有壞人會承認自己是壞人的?」 聽完這話,丹娘樂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錦繡坊打得什麼主意,不就是想要拐走我家小丸子,敲詐我一筆嗎?這事兒我見多了,別在這兒裝無辜。」
小丸子弱弱的說了一句:「不是的。」
卻因為聲音太小,被丹娘質問的聲音掩蓋了:「我不過是出門進個貨的功夫,門鎖就被撬了,不是你們拐走了我兒子,那鎖能自己開了不成?」
這盆污水,算是結結實實地潑在了錦繡坊的腦袋上。蘇綰寧見狀,絲毫不慌,順著丹娘的話繼續說道:「若是您有證據,大可去官府告我呀。」
眼見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蘇綰寧是不準備讓這顆老鼠屎壞了錦繡坊的名聲。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為什麼好端端在家的孩子,竟然跑到你們這兒來了?」
「我為什麼要解釋?」蘇綰寧好奇道,「是你懷疑我錦繡坊拐帶,不應該是你舉證嗎?」
丹娘一時語塞,就聽蘇綰寧繼續說道:「若是人人都憑猜測來斷案,那要官府做什麼?我錦繡坊清清白白做生意,斷不會用這種腌臢的手段。還是說,丹娘你想憑藉這個,敲詐我一筆?」
已經有人在旁起鬨道:「就是啊,你說『善財童子』是被拐過來的,證據呢?」
「對啊,證據呢?不要紅口白牙誣賴別人!」
丹娘見狀,一把拍在小丸子的後背上,指著季染,語氣嚴厲道:「說,門鎖是怎麼壞的?是不是這個小子引誘你過來的?」
「沒,我是自己跑出來的,見到他一個人在玩雪,我就……」
小丸子的聲音雖然小,但也被就近的人聽到了。好多人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看戲般地想要見丹娘如何收場。
反觀丹娘,卻是對著季染怒目而斥:「你對小丸子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幫你說謊!」
「我,我沒有。」季染連連擺手。
蘇綰寧卻看明白了,這丹娘分明是欺負小孩子說話不利索。如今她就像一隻惡犬,碰見誰便咬誰,絲毫不在意真相是什麼。
「您這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把罪名給我們定了?」 這就是傳說中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哼,你們敢說自己問心無愧嗎?」丹娘篤定道,「就算小丸子是自己跑出來的,但他不回家偏偏來到你們錦繡坊,你敢說不是故意為之的嗎?」
「官府查案還需要證據呢,丹娘您可比官府威風多了。」 蘇綰寧由衷地讚嘆道,「行了,您也別說這麼多了,想要多少錢您直說,以後我們繞著您點走。」
「省得被碰瓷。」南書在一旁補充道。
「你瞎說什麼呢!」丹娘沒想到竟會被倒打一耙,當即火冒三丈,「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喲喲喲,嚇死我了。」蘇綰寧誇張地躲在南書後面,聲音不重不輕的說著,「南書呀,你說只准丹娘認為我們綁架,不准我們認為丹娘碰瓷,是何道理呀?」
南書斟酌回答道:「可能是,做賊心虛吧。」
「你!」丹娘氣得渾身發顫。天知道,當她得知小丸子失蹤以後自己是有多著急。她不相信小丸子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裡。
可是,她的確沒有證據。丹娘見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對自己不利,知道不能繼續鬧下去了。她一跺腳,扯過小丸子,便往外走。
邊走邊吐槽道:「京都城裡來的小姐?是在京都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蘇城來了吧?」
而這些話,都被淹沒在眾人的指責中。錢掌柜見門口站了這麼多看熱鬧的人,不由得賠著笑臉道:「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咱們想買衣服的裡面請。」
與丹娘的一番口舌之爭,讓蘇綰寧倍感口渴。她連喝了幾杯水,隨即看向季染。
顯然,季染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看得出來,他很失落,畢竟是他在蘇城交到的第一個同齡夥伴。
蘇綰寧將其喊過來,輕聲問道:「你見到這個小丸子的時候,他是一個人嗎?」
雖然丹娘胡亂猜測錦繡坊讓人不滿,但她說門鎖被撬,的確是一件蹊蹺的事情。季染歪著腦袋想了想:「是,是一個人。」
南書見小姐還在糾結此事,說道:「丹娘這人,為了污衊,什麼話都能說出口,說不定這門鎖就是瞎編的呢。」
想到丹娘咄咄逼人的模樣,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蘇綰寧點點頭,遂把這件事放下了。她將正在整理帳目的唐掌柜叫到身前,好奇道:「唐掌柜,你在蘇城這麼多年,肯定了解這『善財童子』的由來吧?」
小丸子長得嬌俏可人,但這和「善財童子」有什麼關係呢?
南書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伸長了脖子,想要聽聽這中間的故事。
唐掌柜見這主僕二人八卦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原來蘇家小姐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他想了想,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托盤而出:「這丹娘,本是錢少爺遠房四叔的兒媳婦。跟錢少爺是一輩兒的。」
南書掰著手指算了算,實在是理不清這關係,只好放棄,繼續聽唐掌柜講。
「丹娘懷孕的時候,丈夫出了意外,掉入河底淹死了。當初二人結親時,八字便不合,如今她公婆更是一致認為是這女人將自己兒子剋死的。所以將身懷六甲的丹娘趕出家門。」
「這也太殘忍了吧?」南書忍不住插話道,「好歹丹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的孫子呀。」
唐掌柜搖搖頭,繼續道:「要怪呀,就怪這婆婆不是親婆婆,是個繼室。她一心想要自己的兒子繼承家業,怎麼可能允許這個遺腹子成為威脅?」
所以,這中間少不了枕邊風,才導致公公狠心將丹娘趕出去。
「這丹娘是在臨產的時候被趕出來的,那時恰逢大雨,她躲在一個破廟裡,看見善財童子對她笑了,緊接著,孩子便降生了。」
奇人誕生,總是伴隨著奇怪的景象。小丸子出生的瞬間,天放晴了,有同樣躲在破廟裡躲雨的人,親眼見到善財童子的石像眼角帶淚,似乎是為小丸子鳴不甘。
有個躲雨的客商,見孩子可愛,上前逗了幾句。臨走時,發現孩子扯著他的一個包裹死死不放手。
客商無奈,小聲的跟還是嬰兒的小丸子商量著:「孩子呀,這裡面的東西我不能給你,此次能不能翻身,我就只能靠這個了。」
聽完這話,小丸子果然放手了,嘴裡還發出咯咯的笑聲。不知為何,客商聽了這笑聲,總覺得心神通暢。第二日,丹娘還未曾草蓆上起來,便見客商春光滿面的回到這破廟中。
他捧著一袋銀錢,虔誠地交到小丸子手中,嘴裡還念念有詞:「多謝『善財童子』指路,我這包東西,賺大發了。」
若這客商之事只是個例外,可是小丸子自降生以後,奇怪的事情屢屢發生。但凡他對著誰笑,這人出門必定會得錢財;抓周的時候,他抓到什麼,第二年這個就會爆火什麼……
此類事情便不一一詳說,但自此,小丸子「善財童子」轉世的名聲便傳開來了。丹娘的公婆也意識到了這小丸子的不同之處,八抬大轎又把這母子倆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