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才女馮清荷

  錦繡坊自整改以後，生意慢慢恢復正常。南書最喜歡的事情，莫過於坐在櫃檯數錢。她不精通經商，卻能將銀錢算得一清二楚。

  那心算的速度，可比算盤快多了。饒是唐掌柜見了，都要暗嘆一句：「蘇小姐身邊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人才呀。」

  蘇綰寧樂得清閒，跑錦繡坊的次數也逐漸變得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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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錦繡坊的生意日漸紅火，有人卻見不得。隔壁不遠處，也開了一家成衣鋪，叫尚衣閣。尚衣閣的老闆是錢家的遠方親戚，人稱丹娘。

  這錢家本就是家族生意，如今更是以蘇城為基地，成擴散網狀將家族的產業滲透到各個產業當中。

  而尚衣閣，不過是錢家家族產業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但奇怪的是，就這麼一個小產業，卻得到了杜光瑤的大力支持。

  蘇綰寧想起之前二人離別之際，杜光瑤曾說過，兩人的爭鬥才剛剛開始而已。想必，這尚衣閣便是一個開端。

  她坐在躺椅中，想著這尚衣閣的老闆娘丹娘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角色，畢竟還未開張，就已被不少人嚮往了。

  正想著，眼前投來一片黑影。她順著黑影仰頭看去，正巧看到一張不諳世事的臉。

  「馮，馮清荷？」想到不久之前，她還一直將馮清荷當做情敵呢，如今卻突然造訪錦繡閣，一時有些摸不清她來此有什麼目的。

  「是我，蘇姐姐。」

  一句蘇姐姐，軟糯親人。蘇綰寧緩緩起身，嘴角扯出一個微笑：「你我年紀相仿，不必喊我姐姐。」

  可馮清荷卻執意道：「我向來喊世子昭彥哥哥，你若不想我叫蘇姐姐，難不成是想讓我叫……」

  蘇綰寧好奇的等著她的下文，但待聽清後，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了。

  「你你你瞎說什麼呢？」

  馮清荷一本正經反問道：「哥哥的娘子不就是嫂嫂嗎？」

  「你你你還是叫我姐姐吧。」蘇綰寧有些結巴，寧肯吃虧做姐姐，也不平白被人打趣，「我和他有什麼關係？平白污了我的名聲。」

  後面的話聲音極小，況且蘇綰寧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名聲本就不好。可是這話卻被馮清荷聽到了耳朵里。

  「沒有關係嗎？」馮清荷好奇道，「難得見昭彥哥哥這樣對一個女子上心，還特地叫我過來照顧生意。」

  原是林昭彥將馮清荷叫過來的。

  蘇綰寧不解其意，但見馮清荷笑得人畜無害，但顯然，這姑娘來此並沒有什麼惡意的。而且，莫名的，對這姑娘有了一絲好感。

  「馮姑娘，是想挑什麼樣的衣服？」蘇綰寧正打量著馮清荷。不得不說，這臉蛋俊俏，身材勻稱，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合適得很。

  但馮清荷對衣服並沒有太大的要求：「蘇姐姐，你別一口一個馮姑娘的，喊我清荷就看可以。」

  她順著蘇綰寧的指示，眼神慢慢滑過錦繡坊的衣服，隨後指著一件鵝黃色長裙說道：「我看這件不錯。」

  那長裙周邊繡了蘭花暗紋，有幾顆珍珠鑲嵌其中，不喧賓奪主，倒是起了襯托的作用。穿在馮清荷的身上，既顯得她清純可愛，又將她的氣質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這不就是個活字招牌嗎？

  剛一上身，馮清荷就對這衣服歡喜的不得了，急忙讓身邊的丫鬟付帳。蘇綰寧卻急忙制止，說道：「既然你喊我一聲蘇姐姐，送你一件衣服還是要的。」

  可是這卻遭到了馮清荷的拒絕：「蘇姐姐，一碼歸一碼，你是開門做生意的，我是來買東西的，付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馮清荷此舉，和她的家教不無關係。畢竟她的父親是知府，一輩子清廉做官，不收他人一分一毫。這從小耳濡目染，馮清荷也從不會平白占人便宜。

  這對於馮家來說，是原則，不可觸犯。

  蘇綰寧見狀，也不再堅持，只是讓唐掌柜的仔細檢查了線頭有沒有問題，才放心的交到馮清荷的手上。

  至於林昭彥為何會拖馮清荷來照顧生意，蘇綰寧也很快得到了答案。就如她在京都城裡，以花車遊街為幌子，藉機讓花魁舞女宣傳蘇家的衣物是一樣的。

  而在這充滿著文人氣息的蘇城，馮清荷是難得一見的才女，她的出現，定會受到很多人的大力追捧。在文人眼裡，和她讀了同樣的書是榮幸，在女人眼裡，擁有和她一樣的服飾首飾是自豪。

  關於馮清荷的影響力，蘇綰寧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馮清荷在臨走前，悄悄地拉住蘇綰寧說道：「開春以後，便是誠王的生辰，到時姐姐一定要來呀。」

  蘇綰寧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覺得有些不合適：「我不過是一介商……」雖然這是林昭彥的邀請。

  這身份，在王室貴族眼裡，簡直是太低微了。不知為何，心底竟然升起了一股失落，她和林昭彥在身份上的距離，似乎是一道不可跨越的橫溝。

  馮清荷當即打斷了蘇綰寧即將自損的話。

  「蘇姐姐，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昭彥哥哥回來後，常常提起你，說你是他見過最獨特、最有擔當的奇女子。」馮清荷笑意盈盈地扯著蘇綰寧的手，「雖然我不服氣，但昭彥哥哥看人向來是最準的。」

  蘇綰寧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他，真的這麼說嗎？」

  馮清荷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順便，向蘇綰寧透漏道：「每次王爺生辰，都會招各世家小姐前來，名義上是多加交流，實際上，是暗地裡為昭彥哥哥選妻。」

  一聽這話，蘇綰寧莫名升起了一股好勝之心，自己看上的男人，怎麼可以被別的女人覬覦？

  雖然沒有說話，但蘇綰寧的表情出賣了她。馮清荷見狀，掩嘴而笑：「不過姐姐放心，之前未有人入過世子的眼。」

  緩了緩，她又繼續說道：「不過這次可不一樣，昭彥哥哥怕你不熟悉這裡的人，特意讓我跟你一起。」

  蘇綰寧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人打趣的一天。

  她紅著臉，嘴上說著考慮，身體卻迫不及待地將馮清荷請了出去。這小丫頭，牙尖嘴利的，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南書也發現了小姐的不對勁，她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起初還以為這位馮小姐是小姐的情敵，可現在看來，怎麼像是助攻？

  「什麼破壽宴，搞得好像誰稀罕？」蘇綰寧喃喃自語道。

  南書一邊倒茶，一邊說著：「稀罕的人可多了，畢竟世子妃的頭銜，不少人爭著想當呢。」

  蘇綰寧手裡拿著一個荷包樣式，本在端看上面的花紋，聽到這話，一把將荷包扔到了南書的身上：「就你話多。」

  南書一個不穩，茶水都濺到了外面。可是臉上依舊笑嘻嘻地，知道這一趟，小姐是非去不可的。

  她望著門外，正巧看到季染。這寒冬臘月的，在外面容易凍感冒了。

  南書連忙招呼著：「季染，快進來，小心別著涼。」

  顯然，季染聽到召喚，摸了一把鼻涕，跑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孩子，年紀和季染有些相仿。穿著一件小紅襖，五官精緻好看，像極了瓷娃娃。

  南書呀了一聲，手中一杯熱水變成了兩杯，她給兩個孩子一人一杯，瞧著他們凍紅的臉頰，不禁打趣道：「你上哪兒拐了一個這麼好看的小孩子？」

  季染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的，新朋友。」

  他一笑，露出了兩排大白牙。而那瓷娃娃也開口道：「我叫小丸子。」

  兩個人是在街上打雪仗遇到了，玩得開心，便成了朋友。蘇綰寧在一旁看著，有些欣慰道：「難得季染能夠交到朋友。小丸子呀，你沒事兒要常來玩哦。」

  小丸子在一旁不住的點頭，可是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失落的說道：「可是我媽媽，不讓我隨便出門。她說外面壞人多，所以我是偷跑出來的。」

  「你媽媽說得沒錯，外面人心複雜。」抓小孩的人又那麼多，「她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但小丸子顯然很牴觸這個說法：「可是我連個朋友都沒有，她只會考慮自己。」

  說著，小丸子的眼中隱隱有淚花閃過。季染作為小丸子的第一個朋友，首當其衝的安慰著他，結結巴巴道：「以後，我，就是你，朋友。我陪你，玩。」

  旁邊有試衣的客人仔細端詳著小丸子，隨即好奇道：「這不是那善財童子嗎？」

  這話一起，不少人湊了過來，紛紛說道：「就是就是，尚衣閣的善財童子。」

  如此一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起鬨：「善財童子，你快衝我笑一個。」

  「善財童子，你說我今年會不會發大財呀？」

  更有甚至，開始跪拜小丸子，嘴裡神神叨叨，念念有詞。反觀小丸子，此時已經臉色發白，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蘇綰寧將小丸子藏在身後，怒斥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會嚇到孩子的！」

  「我看這掌柜的就是想私吞，自己發財，才阻攔我們的！」有人大吼著，叫囂著讓蘇綰寧將善財童子交出來。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刺耳的女聲：「是誰拐走了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