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美嬌娘生娃

  自從北苑接了撬牆角的活計，連著奔波了多天，愣是沒將唐掌柜請過來。

  蘇綰寧納悶道：「是我開的價格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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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苑搖頭：「唐掌柜說，他對東家忠心耿耿，絕不會為了錢財另謀出路。」

  「錢家對他很好嗎？」

  「不見得，聽說前幾日錢大少還扣他工錢，當著眾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了台。」

  「那是為什麼？」

  「知遇之恩，不得不報。」北苑將唐掌柜的話原封不動的搬了出來。

  倒是個忠心的人。越是如此，蘇綰寧越是起了惜才之意。可北苑實在是啃不動這塊硬骨頭了：「二小姐，不然你換個人吧。不然用南書，美人計？」

  他是真的黔驢技窮了。實在不行，就給唐掌柜討個媳婦。

  南書指了指自己，驚得半天沒合攏嘴。但被蘇綰寧一拍腦門，打破了她的痴心妄想。

  「你堂堂誠王府的人，連個掌柜都搞不定，我看你是成心要丟你家世子的臉。」蘇綰寧揚著腦袋，臉上儘是不屑之意，「不如還是讓小林子上吧……」

  相處得時間久了，她自然也知曉北苑最吃激將法，尤其是在涉及到他家主子的時候。

  北苑漲紅了脖子，想要理論，卻被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林昭彥打斷：「別鬧了。」

  如此鬥氣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林昭彥在北苑身旁耳語了一番，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一個信任的眼神。

  而北苑有些為難道道：「這樣真的行嗎？」

  「兵者，無所不用其極。」林昭彥一字一頓道。

  北苑雖然心帶疑惑，但依舊領命而去。留下好奇的蘇綰寧，想從林昭彥的嘴裡套出點話來：「你是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但回應她的，只有林昭彥一個神秘的微笑。

  蘇綰寧覺得無趣，甚至有些後悔將這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誰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追殺他的人會追到布莊呢？到時候可就真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可林昭彥絲毫沒有被追殺的自覺性，整日削著一塊破木頭，不過隱隱能看得到紋路，似乎是個簪子。

  送姑娘的？想到這兒，蘇綰寧竟然覺得有些憋氣。

  老娘好心救你性命收留你，你竟然想著追姑娘？如此想著，蘇綰寧一腳踹在了林昭彥的腿上，隨即氣沖沖的離開。

  林昭彥一臉的無辜：「我不就是沒告訴你怎麼收服唐掌柜嗎？至於這麼大氣性？」

  蘇綰寧走得快，回來的也快，她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林昭彥：「別整天花花腸子，多想想正事，比如怎樣才能不被追殺！」

  話中意思便是：沒事兒別拖累老娘。

  林昭彥點點頭：「你放心，我身邊到處都是暗衛，只是他們從不露面而已。」

  此話一出，蘇綰寧和南書便不約而同的朝著各個角落尋找，但沒見到半個人影。還是林昭彥及時制止了她們準備掀床底的行為：「除非我快要死了，他們是不會出現的。」

  暗衛的職責很明確，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會出現。這也是誠王對世子歷練，不能讓他因此依賴暗衛，只要保證他死不了就行。

  為此，林昭彥在年少時多次懷疑自己是否是親生的。

  而蘇綰寧半張著嘴巴，心理閃過萬千思緒，只是她沒注意到，這思緒里竟然全是對林昭彥的心疼。

  她醞釀許久，剛要開口，從院外跑進一半大的孩子。

  細看之下才發現，這正是被散養在布莊的季染。

  季染指著自己的肚子，做出很痛苦的表情，鼻子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南書問道：「你是肚子疼嗎？」

  季染搖搖頭，急的在原地打轉。他拉著南書的手，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麼，可是儘管手心裡冒了汗，南書依舊沒理解到他的意思。

  「海，生！」季染從嘴裡勉強透出了幾個字節，但他會說得並不清晰。

  最後還是林昭彥問道：「你們這裡是不是有產婦要生了？」

  「沒有啊……」剛想否認，可見季染拼命點頭，蘇綰寧猛然想到剛來布莊的第一天，董大娘曾說過簡氏懷了身孕在後山休養。再聯想到季染多日來總去後山採花……

  「是沈歡的老婆！」

  季染領路，幾人得以見到簡氏。此時她痛苦的在床上呻吟著，身下已經濕了大半。南書取了根毛巾，不斷的擦拭著簡氏額頭上的汗水。

  但她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小姐，她好像要生了，我，我不會接生啊怎麼辦？」

  蘇綰寧也皺眉：「我也不會啊，我娘生我的時候我還不記事呢！」

  「沈歡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自己妻子要生產，沒準備產婆嗎？」林昭彥覺得蹊蹺。可是此時討論這個已經於事無補了，眼前這個女人正危在旦夕。

  「南書，你去找產婆！」但這話倒是提醒了蘇綰寧。

  可是南書也是初到此地，哪裡知道從何處找產婆？蘇綰寧一拍腦門，接過南書手中的毛巾，幫著簡氏擦拭身上的汗。

  「你去莊子裡問問誰會接生，或者誰知道產婆在哪兒請過來！」南書領命準備離開，又被蘇綰寧喊了回來，「順便派人通知沈歡他娘子就要生了。」

  後面的話剛落，簡氏便抓住了蘇綰寧的胳膊，眼神裡帶著祈求，搖了搖頭。蘇綰寧咬著牙，又對南書說：「先不用通知沈歡了。」

  這對夫妻的確是有問題，妻子生產不想丈夫知曉，而丈夫在外花天酒地絲毫不顧及家中孕妻。

  再看簡氏這個小木屋，雖然布置的精緻，沿路都被花花草草所包圍，可是這跟沈歡住得大別院簡直有天壤之別。

  蘇綰寧和林昭彥對視一眼，卻又默契的沒再言語。

  直到南書領了一個女人過來，急匆匆說道：「她叫丑姑，以前給人接過生。」

  跟在她們身後的，還有幾個年紀稍小的婦女。

  蘇綰寧抬頭，臉上露出片刻詫異。這丑姑的一半臉上，儘是燒傷留下的痕跡。

  丑姑自然也察覺到了對方異樣的目光，將那醜陋的半張臉用碎發擋住，隨即說道：「小姐，你們先出去吧，南書去幫忙打盆熱水。」

  她的聲音清冷而又疏離，可蘇綰寧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叫喊聲不斷，時不時地還有銅盆碰撞的聲音。燭光搖曳之下，隱隱能看到屋內人影交錯場景。

  蘇綰寧搓著手，感嘆道：「聽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門關里走了一趟。可是這關頭，丈夫卻不在身邊，真真的可憐。」

  林昭彥從聞訊而來的紅英手裡取了暖爐，遞到蘇綰寧手裡：「所以，所有的母親都值得被溫柔對待，她們是偉大的。」

  他知道，蘇綰寧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當年她娘親生產時，蘇成文因談事沒能趕上，只是在第二日回家才知道妻子生了。

  蘇綰寧輕聲嘆了一口氣。簡氏生產，足足忙了一夜，直到第一聲啼哭，伴隨著朝陽的初升，響徹整個院子。

  簡氏生了，是個男娃。

  蘇綰寧笨手笨腳的從丑姑手中接過那個皺巴巴的孩子，感受著新生命帶來的震撼，溫馨而又美好。

  紅英在一旁忐忑地問道：「不去通知沈爺嗎？」

  畢竟這孩子是沈歡的。

  蘇綰寧看向床上已經虛脫的簡氏，輕嘆了一口氣：「布莊裡生了個孩子，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有人去邀功，用不著我們去通知。」

  她轉身想要詢問丑姑這孩子該怎麼辦，可是院子裡，哪裡還有她的身影？

  而另外一頭，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兒子的沈歡，正躺在美人懷裡，滿面愁容。

  床榻之下，胡為的手已經凍得紫紅一片。

  美人嬌嗔道：「哎呀，這手在冰水裡一夜，就變成這樣了？真可怕。」

  沈歡象徵性地捂著美人的雙眼，嘴裡哄著：「不怕，不怕哈，他活該！」

  因著之前的事情，沈歡既沒有搞垮布莊，又得罪了錢允禮，這幾日出入各個場所，都被人冷嘲熱諷。更有為了討好錢家的人，故意給沈歡使絆子。

  要知道，即便之前也是錢家獨大，但好歹和沈歡私下的關係還不錯，生意上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可是蘇綰寧這一出手，直接讓錢家吃了個啞巴虧。

  沈歡見著胡為一臉逆來順受的模樣就覺得無趣：「蘇綰寧這次一點都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反而還要在蘇城內開什麼成衣鋪。這事兒你怎麼看啊？」

  胡為低頭思索一番，誠懇的給出了自己的想法：「布莊本就不盈利，底下有多少錢我們都清楚，這次即便坑了錢家一把，也不足以支撐她開得起成衣鋪。」

  「開新店，這需要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我們可以大力支持蘇綰寧，到時候資金鍊一斷，不需要我們做什麼，她就自行倒閉了。」

  而且，錢允禮這人看上去斯文，卻是個小肚雞腸的人。蘇綰寧要開成衣鋪，他定會加以阻撓。

  沈歡眯著眼，看著自己的這個智囊，隨即滿意的點點頭：「說得不錯，你回去吧，等手傷好了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