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錢允禮
2024-06-06 02:53:21
作者: 采依諾
為了確保合作的萬無一失,蘇綰寧特意去見了那名客商。
回來之後,便開始安排人裝箱。成箱成箱的布匹被安置在一處獨立的倉房內,只等第二日的馬車閒下來時,將其拉到客商那裡。
那一夜,蘇綰寧輾轉反側,總覺得會出現什麼變故。她喊來門口守夜的南書,問道:「倉房那裡安排人看守了嗎?」
「安排了,安排了,小姐你都問我三遍了。」南書剛剛才從倉庫那邊跑回來,特意跟看守的人說,這批貨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
但蘇綰寧心理依舊有疑慮。
她又問:「明日拉貨的馬車何時能到?」
「這幾日修繕房屋,馬車都用來運輸材料了,估計也得明日正午了。」
這次,屋內沒了聲響。蘇綰寧躡手躡腳的起床,在桌上點了一根蠟燭。
她披著一件外衣,細細查看著一份名單,時不時地用硃筆在上面勾勾畫畫。
許是看得太過入神,她沒聽到旁邊發出的聲響。直到第二次,她聽到了很小的一聲「水。」
「水在桌上,自己拿。」
她以為是南書渴了,可是守在門口的南書卻是一頭霧水:「水?什麼水?小姐你要喝水嗎?」
這時,蘇綰寧才猛然發覺,剛剛那陣聲音,並不是南書發出來的。
「沒事兒,你看好門。」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繞過屏風,將蠟燭懟到榻上男人的臉上。只見他那張蒼白的嘴微微張開,說了一聲:「水。」
林昭彥醒了。
像是心中有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蘇綰寧將林昭彥扶起,然後起身倒了一杯茶水。茶水有些涼,可是林昭彥沒有絲毫嫌棄,慢慢飲盡。
感覺到嗓子得到了緩和,他這才抬起眼,細細打量蘇綰寧。在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又急忙轉過頭去。用手掩鼻,輕咳一聲。
因著剛剛活動過大,蘇綰寧並沒注意到自己的衣服有些不整。她背過身,整理著衣服。狀似無意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林昭彥輕飄飄的將這個話題帶過,隨即問道,「這裡是哪兒?」
「哦,布莊。」蘇綰寧隨即補了一句,「我房間。」
話音剛落,林昭彥的咳嗽又加劇了。
蘇綰寧趕緊又倒了一杯茶水,看到林昭彥接過手後,還有幾滴不慎落在了被子上。她清楚的看到,林昭彥的耳朵,紅了。
「你該不會是,害羞了吧?」心之所想,便順嘴問了出來。
林昭彥一聽這話,到嘴的茶水全部吐了出了。
這下好了,被子明日又要換新的了。蘇綰寧心裡想著。
但看林昭彥反應如此大,她還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如今布莊裡的眼線太多,我只能把你安排到這裡。」
想到自己的名聲,她又伸出三根手指發誓道:「我絕對沒占你便宜。北苑可以作證。」
林昭彥只覺無語,好像他一個清白公子差點毀在了紈絝小姐手裡的樣子。
「多謝蘇小姐搭救。」他急忙打斷了蘇綰寧接下來的話,誰知道她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
可是就當他準備詢問北苑時,門外突然亮起了火光。
南書在門口敲門大喊:「小姐不好了,倉庫著火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她顧不得和林昭彥交代,提起裙擺就向外跑,可是熊熊大火已經控制不住。幾個提著水桶的小廝來回奔波,卻也只是杯水車薪。
「把莊子裡所有人都喊起來救火!快!」
蘇綰寧著了急,也顧不得火勢的兇猛,幾次想要衝進去搶救貨物,卻被南書攔住了。
這場火燒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沈歡得到消息,帶著佐非來到現場,當即給了那晚看守人員幾個大耳光:「莊子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你們知道這批貨值多少錢嗎?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
說完,就帶著佐非開始拳打腳踢。
「夠了!」蘇綰寧臉上全是菸灰,這倉庫里的貨算是全毀了,她紅著眼看向沈歡,說道,「現在追責有什麼用?我們和人簽的協議是明日交貨,不然就要面臨巨額的賠償金!」
「賠償金?」沈歡一臉驚訝。
「如果貨物不能及時送達,那我們布莊就要解散。」
「那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身為管事遇事只能問我嗎?自己不會動動腦子想一下?」蘇綰寧扶額,布莊怎麼會有這麼蠢笨的管事,她來回踱步,最後說道,「去莊的散戶那裡收,一定要把這個窟窿補上!」
「去啊,帶著你的人趕緊去!」
沈歡本在愣神,被這一嗓子吼得回了神。
他立即召集人手,開始在散戶那裡收布。散戶的布少,收集了半天,依舊沒有湊到半數。直到正午的時候,沈歡擦著腦殼上的汗,匆匆趕回來匯報導:「特娘的,散戶手上的貨都被姓錢的收走了。」
沈歡口中那個姓錢的是錢家大少爺錢允禮。雖然蘇綰寧一直知道,這蘇城是錢家的地盤。在錢家嘴裡搶客戶,的確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但她要在蘇城立足,便免不了和錢家交鋒,這是早晚的事情,沒想到錢家動手竟然會如此之快。
而此時的錢允禮剛剛完成一幅畫作,正興沖沖的往那落款處蓋上自己的印章。
畫面里是一隻公雞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正啃食自家菜園的青蟲,仿佛下一秒,那公雞就要張開嘴巴,吃掉青蟲。
「敢在公雞面前搶食兒吃。以卵擊石,不自量力。」這話不知是說的畫作,還是人。
錢允禮抬頭看向小廝,問道:「都收回來了?」
小廝點點頭:「周圍的散戶我們都走過了,雖然價錢比往日要高一點,但好在全都收回來了。」
這錢花的著實有些冤枉。錢家本身就產布,若是平日,可以收到更多散戶手中的布匹才對。
可錢允禮對於花的這些錢毫不在意,甚至說道:「會有人替我們買單的。」
他將手中的畫細細賞玩了一番,很是滿意,然後將其卷好,連著一封信放到小廝的手上:「去,給蘇家布莊新當家的。」
小廝不懂大少爺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可是依舊領了命,將信封和畫作送了過去。
南書看了一眼大公雞,皺眉道:「這麼難看,誰畫的?」
見蘇綰寧點了點落款,她又嫌棄地補刀:「還蓋了印章,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畫的嗎?太丟人了。」
「錢允禮用大公雞比喻自己,將小青蟲比喻我們。」蘇綰寧隨手將畫扔在一旁,「他是告訴我們,捏死我們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而紅英也清點了收過來的布匹,與約定數量相差甚遠。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蘇綰寧沒有回答,而是將錢允禮的書信遞給沈歡,面色不明道:「沈爺,您覺得該怎麼辦?」
沈歡接過信,在看完以後破口大罵道:「無恥之徒!下流卑鄙!趁火打劫!」
蘇綰寧有些驚訝,想必這幾個成語已經是沈歡的畢生所學。
那封信里寫的是,要蘇家布莊出錢從錢家布莊買布。而且價格標得極高。
「很顯然,錢允禮這價格可比我們報得要高的高。」蘇綰寧分析著,「他是鐵了心的讓我們吃虧。」
這等於高價從錢家購買,然後再低價賣出去。
「心狠手辣!」沈歡又多了一個成語。
可是隨即他又擔憂的建議道:「可是如今我們收不到足夠的布匹,從錢家購買是唯一的途徑。」
「的確,不然,布莊都要沒了。」錢允禮也是算準了,蘇綰寧不會舍小棄大,畢竟留有青山在才不怕沒柴燒,若是青山沒了,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紅英不甘心道:「難不成我們就這麼被牽著鼻子走嗎?」
「我就不信他能趕盡殺絕。」蘇綰寧轉身對紅英說道,「你帶人去集市走走,那裡經常有小販,看看能不能再收回來一些。」
紅英領命離去,而沈歡還是有些擔憂:「明日之前湊齊,實在是太趕了。」
「難道我們就一點庫存沒有了嗎?」
沈歡與董大娘交換了一個眼神,董大娘立刻會意走上前去:「倒是還有一批布,雖然有點小瑕疵,但摻在裡面一般是看不出來的。」
「不行。」蘇綰寧立馬否決,「我們做生意要講究誠信,若是以次充好,今後還如何在商界立足?」
沈歡見狀也立馬前來勸說:「我們織布的工藝一直很好,就算有些小瑕疵,也比錢家的布匹要強上很多。而且,若是照錢允禮說的報價,我們即便保住了布莊,也生存不下去啊。」
見蘇綰寧陷入沉思,沈歡繼續遊說:「布莊工人的工錢,日常的維護,如今火災造成的損失,哪樣不要錢?現在不禁沒掙錢,而且還要給別人打工,豈不是冤枉。」
蘇綰寧在聽到利弊分析後,終於有了動搖:「那批殘次布,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董大娘拍著胸脯保證道,「您若不信,我現在就拿一批給你看看。」
蘇綰寧癱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實在不行,那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