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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虎父無犬子

2024-06-06 02:52:58 作者: 采依諾

  南書一直守在衙門外,直到柳氏和董大見證據確鑿,無法抵賴,俯首認罪後才趕回蘇家。

  只是剛踏入院子,便瞧見蘇婉兒也在院子裡。因著之前被蘇婉兒打過,所以心理還會有些恐懼。在門口躊躇半晌,最終還是繞過蘇婉兒,來到蘇綰寧身前。

  紅英本在為小姐洗漱,見到三小姐,亦是下意識的擋在了蘇綰寧的身前。

  蘇婉兒笑道:「看樣子,是有結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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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書看看蘇婉兒,緩緩開口:「董大謀害主子,又殺了侄子滅口,證據確鑿,按律當斬;柳姨……不對,是柳氏不守婦道,協助董大,是為從犯,已押入大牢。」

  「果真,一切還是都如姐姐所料啊。」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蘇綰寧的眼神哪裡還有瘋癲的模樣,一片清明。就連南書都是一臉驚訝,在場的,怕是只有她不知道蘇綰寧是裝瘋。

  一直以來,她做的一切,都是聽從紅英姐姐的安排。因為私心裡認為,這樣做可以為蘇大爺平反,也可以幫助小姐,所以府中很多詭異的事情,都是她悄悄辦的。

  「我詳細問過府里發生的詭異事件,雖然遍布全府,但是樁樁件件,似乎都是指向柳氏和管家。我也就大概猜到,你想做什麼了。只是我比較好奇,你什麼時候發覺柳氏有問題的?」

  畢竟,長時間住在府外的蘇綰寧,不應該了解的比他們還透徹才對。

  蘇綰寧並沒有回答。但這異樣,卻是那日大雨中,無意在書房撞到柳姨娘開始的。

  紅英也曾問過,不過是為老爺打掃個書房,有何異樣?以至於小姐如此上心。

  那時的她給出了兩個理由。首先順序不對,打掃衛生一般都是從桌案開始,而柳姨娘卻只打掃了書架,對桌案上那層灰塵視而不見。其次是人數不對,柳氏懷著身子,極被老夫人重視,為何身邊一個隨從都沒有?

  這柳姨娘看上去不像收拾衛生,更像是私會。

  而蘇成文的書房,向來都交由管家處理的。

  所以,那日從蘇府回來後,蘇綰寧便讓南書偷偷觀察柳姨娘,果然發現端倪。這柳氏與管家董大,不清不楚。

  她原本想等著父親回來後再處理,畢竟,她不想打草驚蛇,導致狗急跳牆。可是這兩條狗終究還是跳了出來。

  說實話,原本蘇綰寧是不信任官府的,畢竟連個陳小武都抓不住。於是,她開始設計種種詭異的現象。從牌位倒塌開始,柳氏就已經慌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平日最信這些鬼神之說,炸兩下,便露出了馬腳。

  而林昭彥也出乎意料,迅速的找到證據,並將二人抓捕歸案。

  「不過,最讓我意外的,竟然是二嬸竟然會配合演了這麼一齣戲。」蘇綰寧自知以自己和二房的交情,不配讓沈氏配合。可也正是因為二房與大房不合,所以當事情發生後,人們更容易信服。

  董劍就是因為信了這鬼話,嚷嚷著要自首,才被董大滅了口。

  「左右這件事對我二房是好的。」蘇婉兒淺淺一笑,倒也不怕將所有事情托盤而出,「那柳氏的孩子不是大伯的,自然歸還給柳氏娘家。而祖母為了延續大伯香火,必定會過繼一個兒子過去。」

  而最適合的,便是從蘇成武的兩個孩子裡選一個。果真是無利不起早。

  「也不知道是會選心思沉重的堂哥,還是心思單純的堂弟?」蘇綰寧將問題拋了回去。

  只聽蘇婉兒淡淡回復道:「今早祖母已經決定將蘇以荀過繼給大伯了。」

  哦,那個單純無知的堂弟呀。蘇綰寧笑了笑,其實這個結果也在她的預料之內。比起長期在外,能獨當一面的蘇以哲,蘇以荀更容易控制。雖然都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在金錢財富的面前,蘇成武並不想那麼早的放手。

  一旦家產落到了蘇以哲的手上,那就像是野狼入了羊群,沒法兒控制了。

  「看來姐姐絲毫不擔心吶。」蘇婉兒本來是想看蘇綰寧挫敗的表情,畢竟設計一頓,竟為了二房做嫁衣,換了任何人,都該惱怒。

  可是回應她的,只有蘇綰寧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

  祠堂上,蘇成武又迫不及待地召開了第二次家族會議。這次,蘇以哲和蘇以荀都來了。

  蘇以荀作為今日的主角,穿了一身華貴卻不艷麗的衣服,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他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只想著過繼給大伯以後,大伯留下來的錢財,是不是夠他買一屋子的古董。

  蘇成武見人已經到齊,痛心疾首道:「沒想到這柳氏和管家,竟然藏了如此禍心。為弟甚是心痛。」

  「但蘇家,不能一日無主。這些日子,外面要帳的人已經堵住了大門,我很難支撐,既然荀兒做了兄長的繼子,以後便由我輔助他,振興家業。」

  在場的族人紛紛交頭接耳,有人反對,畢竟蘇以荀沒有任何經商才能,可是更多的人是贊同,畢竟如今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大家放心,有我輔佐,蘇家垮不了。」

  可是依舊有不少人對此持懷疑態度。若是蘇以哲,他們尚能信服,而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怕是又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蘇以哲靜靜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在場所有人的臉色,在心底嘲諷:「說什麼為了蘇家,不過都是在計算自己手中的利益罷了。」

  眾人正討論不休時,蘇綰寧穿著孝衣,一步一頓,踏入祠堂。

  「二叔好大的口氣!」

  蘇成武眉頭一皺,沒想到往日瘋癲的蘇綰寧,竟像換了一個人,眼神堅韌,神情冷峻。在場的人一陣譁然,都說蘇二小姐瘋了,可今日一見,哪有半分瘋癲的模樣?

  「你個女孩子家,出現在祠堂,像什麼樣子?」

  「哦?二叔,你們分配我父親的財產,為何我不能出現在這裡?」

  蘇成武知道這個侄女是個硬茬,臉色有些不善:「如今荀兒已經過繼給你父親,理應由荀兒出面。」

  「哦?過繼給了父親?那怎麼沒見堂弟為我爹爹披麻戴孝?」

  「我……」蘇以荀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今日過繼的匆忙,並未想到這一層。一時啞然,不知說什麼。

  顯然早有族人發現,只是礙於面子沒有說出來。如今見蘇綰寧直言道出,不少人開始指責不像話。

  「如今蘇家危難之際,荀兒顧不得那些禮儀,便趕過來與大家商議……」

  蘇綰寧覺得好笑,顧不得禮儀,連過繼儀式都匆匆舉行,生怕這塊肥肉落在旁支兄弟手上。

  但她沒再說破,只是厲聲道:「蘇家生意場上,向來是認蘇家印章,而不認人的。」

  「如今印章丟失,我們只能與客商們重新簽訂。」蘇成武只覺得太陽穴跳得厲害。

  果然,下一秒,他看見蘇綰寧緩緩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印章,正是他苦苦尋找的蘇家印章。

  蘇成武臉色一變。

  只聽蘇綰寧說道:「父親將此印章交給我,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誰拿到印章,就等於得到蘇成文的繼承權。

  「大哥死於意外,怎麼可能將印章給你?是你偷拿的吧!難怪怎麼也找不到印章。」

  蘇綰寧只覺得眼前這個二叔有些可笑,自己沒拿到蘇家印章,便硬說是她偷拿的。印章的確是蘇成文在外出時寄回來的,將它藏在那層層摞起來的娃娃上。

  當時她還好奇,父親為何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如今想來,怕是父親早就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了,將印章寄回,也是為了讓她有爭取的權利。

  看樣子,今天是一場硬仗。

  蘇綰寧毫不準備退縮,她正要開口與二叔對峙,就聽下人來報:「誠王世子來了。」

  第一次在蘇家見到誠王世子,還是蘇成文親自帶來的。所以眾人心中也有猜測,這蘇成文與世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雖然不知道這林昭彥為何而來,可人家畢竟是世子,怠慢不起。蘇成武急忙說:「快將世子請到前廳。」

  可是下人臉色有些難看,為難道:「世子直奔祠堂而來,馬上就到了。」

  眾人瞬間明白,這世子就是衝著這邊來的。

  蘇綰寧看向門口,一個身穿月牙袍的公子緩緩走來,在經過她身側時,還略微停了一下。蘇綰寧小聲問道:「你來幹嘛?」

  林昭彥回覆:「故人之託。」

  還未等到蘇綰寧反應過來,林昭彥便已拿出一封信,找到蘇家族長,畢恭畢敬道:「我受蘇老爺生前所託,公布其遺志。」

  族長顫顫巍巍的打開信封,是蘇成文的親筆信,信上說著,如若此次外出意外殞命,身後財產全由獨女蘇綰寧一人繼承。

  如此,祠堂里再次炸開了鍋。這裡的族人,大致分為了兩波:一波認為,既然蘇成文承認了由蘇綰寧繼承,且她手上有蘇家印章,就該尊重蘇成文遺願;另一波則認為,祖宗禮法,哪有女子繼承,既然已過繼了兒子,就應該由蘇以荀繼承。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而蘇綰寧看著信封上的字,鼻頭一酸,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還好被一方帕子接住,沒滴到信紙上。她抬頭,正看到林昭彥關心的目光。

  「你父親說,接任家產的路上定會有很多阻攔,但他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畢竟,虎父無犬子。這個子,無關兒子,只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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