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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人知面不知心

2024-06-06 02:52:31 作者: 采依諾

  蘇綰寧的馬車在瓢潑大雨中漸行漸遠,絲毫沒有注意到,拐角處的巷子裡,還停著一輛馬車。

  等馬鈴聲消失在雨中,那輛簡陋的馬車才緩緩駛出,露出頭來。

  身穿蓑衣的北苑看著蘇府門口佇立的沉公子,不免嘆息道:「這沉公子,未免也太可憐了些吧?」

  「可憐?」車廂里的林昭彥冷笑一聲,「何出此言?」

  「沉公子好歹是個讀書人,被一……這樣一個女子羞辱,扔在門外,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北苑對蘇綰寧一直抱有敵意。一是此人名聲不好,二是身為女子,整日拋頭露面,影響不好。

  他心目中的大家閨秀就應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而沉勉身為讀書人,本就清高,能為這樣的女人等在門口,本就不易,偏偏這二小姐還不把沉公子當回事兒。

  想到這裡,北苑對其更多了幾分偏見。

  「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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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里悠悠地響起這句話,北苑深表贊同:「就是,看著眉清目秀的一姑娘,竟然如此……」

  可話還未說完,腦袋上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北苑幽怨的看了一眼正收回馬車內的扇柄,委屈道:「世子,我說得不對嗎?」

  「不知心的是那個沉勉。」

  「沉公子?」這下,更讓北苑摸不著頭腦了。要知道,能被太傅收為關門弟子的,少之又少,定是才華過人,品行優良才是。

  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羨慕著沉勉,未來仕途定是一片大好才是。

  「這沉勉,功利心太強。」林昭彥雖然不想破壞沉勉在北苑心中的形象,但根據多日的觀察,此人的確城府太深,「為了得到太傅的賞識,他冒著大雪在街市中穿梭,找到太傅隨口說得一本冊子;知道內監主管入宮前曾有個兒子,便四處打聽那孩子的下落;想要結識到達官貴人,便會在每日必經的道路上等待……」

  如此行為,倒是讓北苑對其生了幾分憐憫:「像我們這種出身的人,只能通過這種低端的手段往上爬。」

  聲音里竟然有著對世子的幾分埋怨。畢竟身為底層人,更能夠理解這中間的艱辛。

  林昭彥並未反駁,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繼續說道:「人有功利心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沉勉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著明確的目的。」

  換言之,他從不做毫無意義的事,就比如現在對蘇家三小姐的百般示好。

  北苑很快理解了世子口中的深意:「那他接近蘇二小姐也是有目的的?」

  「別忘了,蘇家可是富可敵國,而真正掌握實際財權的,就是蘇家大房。」

  「那他如今和三小姐……」這複雜的關係,著實讓人看不懂。

  怕是中間出了變故,才會如此徘徊不定。

  林昭彥在宮中時,倒是聽到了一些傳言,本來他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可是如今看著沉勉的樣子,心裡倒是確定了幾分。

  「希望這蘇二小姐,是個聰明人。」不要重蹈覆轍。

  後面的話,林昭彥沒有說出來。

  「那世子,我們還要去蘇府報信嗎?」北苑與世子來到此處,本是有事。但如今看林昭彥的態度,模稜兩可,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見馬車裡沒有傳出動靜,北苑又喊了兩聲。這次總算是得到了回應。

  「罷了,既然蘇二小姐不在府上,我想這個消息,蘇家人怕是也不會在意。」

  「那……」北苑欲言又止。

  「我們先走吧。」馬車裡,原本正在看信的林昭彥緩緩將信封重新合上,將其工工整整的放在箱子裡。只是那白皙纖長的手指緩緩蜷起,握成一個拳頭,上面的青筋已經暴起。

  他低聲沉吟著:「荒唐,簡直太荒唐了!」

  只是聲音太小,很快便淹沒在雨聲之中。而正在駕車的北苑,在看到沉勉消失以後,也跟著驅車離開,只是離開的方向,卻是城外。

  而另外一邊,紅英從收了傘,就有些忐忑不安。小姐越是不說話,她越是擔心。

  她也摸不清這沉公子究竟是什麼心思,一邊對著三小姐示好,又想一邊吊著自家小姐。難不成他還想左擁右抱?想到這裡,紅英不免吐槽出聲:「渣男!」

  蘇綰寧顯然被紅英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眉毛瞬間皺成一團。

  「什麼?」

  紅英憤憤的替小姐鳴不平:「戲本子上負心漢都是這樣。」

  想到紅英依舊在想著沉勉的事情,蘇綰寧不禁一笑:「這有什麼可氣的?」

  在確認畫冊沒有被淋濕後,她小心翼翼地將其再次包好,然後說道:「我還得謝謝他呢,趁早讓我看清這段感情,及時止損不是嗎?」

  紅英不信。蘇綰寧對沉勉的感情人盡皆知,如今突然說放下,她心裡怎麼可能會不難受?但是看著小姐故作堅強的笑臉,她也無法戳穿,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將沉勉罵了百八十遍。

  蘇綰寧心裡還藏著其他的事情,她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瓢潑大雨,隨即又重新合上。

  弱不可聞地談了一口氣,詢問道:「南書的傷,如何了?」

  紅英沒想到小姐會突然問起南書,想著那丫頭前幾天還活蹦亂跳地給自己送糕點,便說道:「這丫頭,命硬著呢,如今身上的傷,好了大半。」

  南書便是那日被蘇婉兒冤枉了的丫頭。自從受了傷,修養了一段時間,便依舊留在蘇府里,替蘇綰寧打理院子。

  「我有一件事,很是介懷,需要南書幫我暗中調查一下。」

  「小姐說得是蘇婉兒?」畢竟剛剛才見過沉公子,他口口聲聲說得不得已,讓紅英很是在意。

  蘇綰寧搖搖頭,附在紅英的耳邊輕語了一番。

  只是話畢,紅英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但隨即變得凝重起來。

  「小姐放心,我會代為轉達。」

  末了,蘇綰寧還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萬事可要小心。」

  主僕二人又閒話了一番,馬車很快便平穩的停在了蘇家布坊的門口。紅英撐著傘,先行跳下了馬車,隨即用手扶著小姐。

  路上已經積了一層雨水,每走一步,便會濺起水花。耳邊除了雨水打在油紙傘上的聲音,還有微弱的……呻吟聲。

  蘇綰寧皺眉駐足了一會兒,隨後轉了身形,朝著旁邊的巷子裡去。

  紅英不明所以,但依舊撐著傘,跟了上去。借著閃電,她們看到巷子裡,蜷縮著一個女人,躲在破舊木柴之下,渾身泥濘,狼狽極了。

  蘇綰寧顧不得大雨,幾步跑上前去,輕輕晃動女人的身子:「你沒事吧?」

  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將手附在女人的額頭上,很快便彈了回來。只因為女人的額頭,像是火燒一般。

  「小姐,看她這身打扮,不像流浪漢呀。」

  即便衣服上沾滿了泥水,破碎不堪,但依舊能認出那衣服的料子是極好的。

  「可能是遇到了搶劫。」蘇綰寧猜測道。

  畢竟這個女人拿了荷包,帶了包袱,可裡面連丁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這本身就很怪異。

  「我去報官!」紅英一聽是搶劫,便著了急,起身準備離去,卻被蘇綰寧喊住。

  「這只是猜測,無憑無據的,我們拿什麼報官?」

  也是。紅英只好按下了報官的念頭。這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若放這女人在巷子裡一夜,定是活不過明日的。

  到時,衣坊的生意也會因為出現了死人而受到影響。

  紅英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抱回衣坊,給她找個大夫。」

  須臾間,衣坊里亂做了一團,紅英趕著去請了大夫,綠裳邊嘀咕著邊給這女子擦拭身體。

  她今日本就煩躁,原本說好會祝福自己的小姐,如今卻成了這場婚事最大的阻礙。她心生怨氣,隨即手下的力道也逐漸變重,惹得那昏迷中女子不停地哀叫。

  「還是個大小姐呀?」聽到女子的聲響,綠裳心中更是不滿,「才多大力氣,你就受不了了?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憑什麼伺候你?」

  綠裳滿腔的怒火全朝著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爆發。末了覺得不解氣,一條毛巾直接呼到了女人的臉上。

  「憑什麼人要分三六九等,如今來個不知名的流浪漢,都要我伺候!」

  只是話音剛落,她便聽到樓梯那邊傳來了腳步聲。中間還夾雜著蘇綰寧囑託的聲音。她急忙將毛巾重新拿起來,細細地擦拭著女子的臉龐。

  只是越擦,越感覺這女子似曾相識。

  而門外,紅英好不容易請來了一名大夫,姓孫。孫大夫肩上扛著醫箱,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向來是被紅英從睡夢中拽起來的。

  蘇綰寧歉意一笑:「深夜叨擾,還望孫大夫勿怪。」

  說著,她眼神示意紅英,拿出一個荷包,遞到大夫的手上。大夫只是輕輕地掂量了一下,早知道蘇家的二小姐出手闊綽,但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多。

  「二小姐,這太多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天職。」說完,他便準備將荷包還回。

  「孫大夫若是覺得多了,便用這錢多救幾個人罷。」蘇綰寧並未接回去,「送出去的荷包,我可沒有收回的習慣。」

  見蘇綰寧如此堅持,孫大夫略微思索了一番,還是將荷包收下了。正如蘇綰寧所說,這錢對蘇家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在他這裡,卻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只是如今孫大夫看向蘇綰寧的眼神,也有了變化,心想,傳聞難免也有一些不實。

  關於病人的情況,紅英在來的路上已經和孫大夫大體說過了。只是在準備進入到房間裡時,便聽到了綠裳的一聲輕呼:「莫,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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