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暗藏殺機
2024-06-06 02:52:28
作者: 采依諾
自乞巧節後,蘇綰寧便很少在蘇府露面。
她常常宿在成衣鋪中,身邊只有綠裳和紅英兩個丫鬟伺候著。
紅英自知身為丫鬟,刻意隱瞞主子,是為大罪。所以連日來伺候的時候,都小心翼翼著。
蘇綰寧許是察覺到了,她輕抿了一口紅英遞過來的茶水,狀似無意道:「蘇婉兒與沉勉的事情本就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但知情不報……」
「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蘇綰寧放下茶盞,抬起頭,露出那雙向來驕傲的眼睛,「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
紅英皺著眉:「小姐,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話呀。」
「不就是看走眼嘛。」蘇綰寧對此已經想開了,「遇到不合適的人,趁早離開,也是一件幸事。」
「對對對,小姐說得都對。」紅英忽覺自家小姐正經書讀得不多,可貴在活得通透。
見紅英已經釋然,蘇綰寧低下頭,繼續繡著手下的山河圖。
過些日子,就是蘇成文的生辰,算算日子,正巧趕上他回家。
蘇綰寧想著,父親已好些年未在家裡過生辰了。
「我記得以前小姐最討厭刺繡了,可沒想到,小姐深藏不漏,竟然繡得這麼好。」
紅英站在身後,看著那細膩的繡工,沒個七八年的功夫,是練不出來的。
「我不是討厭刺繡。」蘇綰寧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腦海里浮現出娘親手把手教她刺繡的場景,「只是娘親走了,我怕睹物思人。」
那時候的她年紀小,總是哭著喊著說自己不想學刺繡了。但娘親出身蘇城刺繡名家,曾用一副白鳥朝鳳,驚艷全城。
她見女兒鬧脾氣,便耐著性子說:「刺繡供人觀賞,為萬物添彩,亦可鍛鍊人的心性。娘親繡了一輩子,只希望寧兒能夠繼承衣缽,將我們蘇家的刺繡發揚光大。」
蘇綰寧每每回憶起此景時,總是能感受到娘親的眼睛裡,有光。
「我怕睹物思人,也怕再也記不起娘親,便時常將自己鎖在屋裡,想著娘親教我時的場景,一針一針的練。」
紅英來府比較晚,並未見過蘇夫人。但從老一輩的口中得知,蘇夫人是個極好的人。
「若是夫人能看到小姐如今的成績,定會欣慰的。」
蘇綰寧聽罷淺淺一笑,還未說話,便聽到門口有敲門的聲音。
「小姐,有人求見。」
「不見。」近幾日,沉勉倒是來過幾次,但都被拒之門外。
下人又補了一句:「是個女捕頭。」
月黎?蘇綰寧將繡品捲起來,交到紅英的手上,然後端坐在案幾前:「進來吧。」
下人領了命,不一會兒便帶著一男一女進了屋。看著裝,男的有些面生,穿了一身侍衛服飾,而女的不用說,正是月黎。
「怎麼?想通了?繼續回去做捕頭了?」
月黎點點頭,自從上次與蘇綰寧一番對話,她深知自己割捨不下自己的夢想。尤其是成衣鋪內賊事件,讓她確信自己有能力做好這份差事。
所以,在事件結束以後,月黎與郡主據理力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絕食以表決心,終於使得郡主和郡馬同意了。
但前提是,要顧及自己安危。
「那恭喜了。」蘇綰寧一邊說著,一邊為二人倒了茶。
月黎眼尖,看到了蘇綰寧的手被紗布纏繞,不禁問道:「你的手?」
「哦,沒大礙。」綰寧下意識的將手往袖子裡藏了藏,漫不經心道,「乞巧節那日被小偷咬傷了。」
維護治安,本就是官府的職責。乞巧節當日竟然有小偷如此猖狂,偷盜不成反傷人,月黎自愧道:「是我們的失職。」
蘇綰寧連忙擺手:「小傷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她看了看一直站在月黎身後的侍衛,看著裝,不是郡主府的,想必此次前來,不是敘舊那麼簡單。
「小捕頭,你今日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她向來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拐彎抹角。
見月黎眼睛盯著紅英,蘇綰寧立即明白了。
「紅英,去守門。」
紅英領了命,離開時將門關好。轉眼卻看到綠裳正坐在院子的水井旁。
她手裡拿了一朵野花,一瓣一瓣的扯下,然後扔在井裡。
「綠裳姐姐,剛剛還找了你好久,怎麼在這兒獨自傷神呢?」
「找我做什麼?」綠裳將剩下的花瓣全部扯掉,然後一把扔掉,「小姐失戀,丫鬟遭殃,我還不如躲得遠遠的呢。」
「綠裳姐姐這說得什麼話,蘇府上下誰人不知,小姐拿你如同親姐妹。我都羨慕不來呢。」
「得了吧,若是真拿我當親姐妹,怎麼會阻礙我和二平哥哥的婚事。」
紅英知道綠裳和二平之間的事情還是從乞巧節回來後,被蘇綰寧撞見了。但是二小姐似乎非常不喜歡二平,為此還訓斥了綠裳一頓。
「許是小姐,也是為了你好,想給你找一門更好的親事。」
「我就喜歡二平哥哥,憑什麼她感情不如意也要我的感情受挫……」
綠裳一肚子委屈還未發泄,便被紅英捂住了嘴:「慎言。」
而屋內,那侍衛見紅英離開,主動上前自報家門:「二小姐,我是莫家侍衛莫無,今日貿然前來,是有事相求。」
蘇綰寧低頭沉思,莫府?昨日莫府大辦喜宴,莫非此時和莫雪央有關?
「莫雪央出事了?」
月黎沒想到蘇綰寧反應如此之快。
其實也並不難猜到,蘇綰寧與莫家唯一的聯繫就是為莫雪央制了一件嫁衣,而這件嫁衣還是秘密製作的。如今捕頭帶著莫家侍衛前來,還要屏退下人,必然也是秘事。
「二小姐,若是只給你一件殘片,能否認出衣服是不是蘇家成衣鋪製成的?」
「我們蘇家有獨特的技法,但凡從鋪中買的,我都能分辨出來。」
月黎聽完此話,面露喜色:「二小姐,我們想請你幫忙辨認一下,可好?」
「當然可以。當初多虧小捕頭出的主意,讓我們抓到內賊,避免了損失。我還未好好感謝你呢。」
月黎聽完這話,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塊紅色碎布,上面繡得,似乎是一隻鳳凰。但碎布的周圍,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上面還隱隱殘留著焦味。
蘇綰寧接過碎布,拿著針仔細撥弄一番,最後確定道:「沒錯,這是我蘇家繡法。而且,我記得這圖案,是莫小姐的嫁衣。」
聽完此話,侍衛本擔憂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看這殘留的碎片程度,火勢可不輕呀。」蘇綰寧追問道,「莫小姐沒事吧?」
她對莫雪央有著極好的印象,此人與人為善,從不計較對方身份如何,即便是路邊的乞丐,也會以禮相待。
在眾多自命不凡的貴族子弟中,像一股清流。
月黎和莫無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月黎深吸一口氣道:「昨日莫府出嫁,轎子突然起火,坐在裡面的新娘被活活燒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官府接到報案後立馬封鎖了現場,控制了所有在場人員,以至於沒有將具體消息傳出來。
蘇綰寧有注意到,小捕頭說得是坐在裡面的新娘。以月黎和莫雪央的矯情,若是轎子裡坐的是莫小姐,她定不會這麼說。
「你們懷疑,轎子裡坐的不是莫雪央?」
見二人默認,她又追問道:「可這嫁衣都是根據莫小姐的尺寸定製的。轎子裡的,怎麼會是別人?」
「雪央定製那件嫁衣,本身就不是給自己穿的。」月黎頓了一下,糾結開口,「那是給侍女穿的。」
「難怪之前去莫府送嫁衣,被管家趕了出來。」原來,莫小姐親手繡的才是真正的嫁衣。而她找到蘇家成衣鋪,也不過是照著自己已製成的嫁衣,重新做一件一模一樣。
「費這麼大工夫,難不成是想狸貓換太子,找個身形相當的丫鬟替她出嫁?」
「對,但如今轎子被毀,新娘面目全非,只能靠你的辨認來確定轎子裡的新娘是否調換成功。」月黎懊惱道,「雪央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當初來定製嫁衣,是你陪同的。」蘇綰寧眼神犀利,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你一早就知道這是一個局。」
「對。」因為除了她,莫雪央信不過莫府的任何一個人。她不願嫁到衛家,但家族聯姻,父親又處處盯著她,能逃走的時機,也只有大婚當日,與丫鬟互換花轎,一頂抬進衛府,另一頂送出京都。
「雪央說,到時衛府發現娶錯了人,便會將丫鬟送回去,而自己早就遠走高飛。」月黎甚至有些慶幸,若是在知道計劃以後,拒絕幫忙,想來現在燒死在花轎上的,就是莫雪央。
她知道,這種想法不對。無論花轎里的是誰,那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知道計劃的,只有月黎小郡主。」一直默言不語的侍衛,終於開口說了話,「也就是說,這場大火,是衝著小姐去的。」
「你是說,這場大火是有預謀的?」
「對,起火時轎子裡沒有任何呼救的聲音,很有可能是在起火前便已經昏迷,而且轎內被塗了白磷。」莫無痛恨自己在小姐出嫁的那日,竟沒有跟著,否則很多意外,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雪央素日裡並未與人結怨,誰會下這樣的毒手!」月黎握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如今莫家還不知轎子裡的並非莫雪央,兇手很有可能會繼續追殺她。要趁早將雪央找回來,確保安全。
「我再到小姐常去地方找找。」看得出來,莫無對雪央的安全極為關心,他抱拳對月黎懇求道,「還請小郡主儘早抓住兇手,避免再禍害她人。」
「一定。」月黎想了想,又對蘇綰寧囑咐道,「此事事關重大,望蘇二小姐暫時不要對外透露。若是想起什麼線索,也可以隨時跟我聯繫。」
「等等。」月黎剛推開一道門縫,便被蘇綰寧喊住,「你說莫小姐從未與人交惡?」
月黎點點頭,隨即將門重新關好。
「她不與人交惡,不代表別人不與她交惡。」蘇綰寧回憶起那股獨特的香味,提醒道,「你可以查一查莫雨琴。」
「她跟衛鈞恣的關係應該不一般。」